姜庭序很少来这里,因为偏向于郊区地带,来回开车不方便,但安保足够,而且十分僻静,不会轻易被狗仔拍到。

司游扑腾到沙发上后嘟囔了一句什么。

姜庭序安置好他,然后去开灯烧热水。

这里虽然几个月没住人,但有阿姨定期打扫,所以除了清冷,还是很干净的,姜庭序打开橱柜的消毒按钮,等了两分钟才取出一个杯子,同时热水也烧好了,冰箱里还剩大半瓶蜂蜜,他有条不紊泡了杯蜂蜜水。

司游仰面躺在沙发上,右臂抬起搭在额上,喘息有些重,醉酒后的不适症状开始一一体现。

司游有些头疼。

“口渴吗?”耳边有温润低沉的嗓音响起。

司游含糊“嗯”了一声。

跟着嘴边被塞了个吸管,那人继续说:“口渴就喝点儿。”

司游偏头含.住,稍微一吸,温热的蜂蜜水顺着喉咙流向胃里,那股子焦躁烦闷瞬间被抚平。

柔和的灯光下,司游缓缓睁开眼睛。

姜庭序没动,他对上司游的视线就知道这人还没醒。

司游轻声:“你可真是上天入地,除我以外最好看、演技最像样的人了。”

姜庭序应道:“多谢夸奖。”

司游又说:“我头疼,困了。”

“喝完这些蜂蜜水就带你去睡觉。”

事实证明有些人哪怕喝醉酒了也是瞎讲究,司游一口气干完蜂蜜水,被姜庭序扶进房间后非要找洗手间洗漱,好在简单的洗漱用品都在,没办法,姜庭序逐一拆开,在旁边守着这位爷认真刷牙,洗脸,司游对着镜子摸了摸下巴,看起来似乎还想再刮个胡子,但因为昨天上午才刮过实在没有,只得作罢。

“可以就寝了吗陛下?”姜庭序问。

司游勉为其难“嗯”了一声,觉得嘴里这股薄荷味挺好闻的,摇摇晃晃从姜庭序身边走过,还非常入戏地来了句“赏!”

姜庭序哭笑不得。

司游脱外套的时候姜庭序没感觉,但是下一秒就脱到了裤子,姜影帝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轰然坍塌,他几乎是有些狼狈仓惶地转过身,哪怕司游里面穿了短裤。

听到悉悉簌簌的响动,姜庭序等了几秒才回身望去,正好看到青年细白的小腿跟脚踝缩进被子里,因为是深色床铺的缘故,这一幕就显得极为触目惊心。

有足足十来秒,姜庭序的大脑是卡机的。

只有那一副画面来回反复地出现。

当年有人想跟姜庭序发生点什么的时候,都是买通服务生出现在他的**,最严重的一次是卧室躺了个脱.光的青年,姜庭序刚掀开被子就看到如此刺激的场景,对方的长相已然模糊,只留下个“还不错”的印象,身材纤瘦,是一些老板非常喜欢的,但姜庭序见到后心中毫无波澜,第一感觉这里的安保真垃圾,然后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出房间,无视身后人委屈可怜的呼唤。

姜庭序在这方面的把控非常严格跟精准,在他看来被欲.望随意支配是糟糕透顶的事情。

但是此刻,看着这样的司游,姜庭序终于意识到,想要正人君子似的留在这个房间,根本不可能。

司游跟躺尸一样挺在**,他都合上了眼睛,但是半晌听不到动静,又诈尸似的抬起头,问姜庭序:“你不睡吗?”

姜庭序深吸一口气。

男人大步上前,一想到今晚换做任何一人司游都要被占便宜就来气,他给青年掖了掖被子,语气有些恶狠狠的,“以后别这么相信别人,也别随随便便跟人回家!”

司游非常赞同地点点头,然后接了一句:“可你是姜庭序啊。”

因为知道是你,才相信你,才敢跟你回家。

某位影帝心中的怒火刚烧起来,“噗”一下就灭了。

司游这人,你别说,你真别说。

姜庭序哄着他闭上眼睛,司游呼吸很快均匀,姜庭序不敢多待,但是离开时留了个心眼,开着门,自己的卧室就在隔壁,也开着门,这样有什么动静他能第一时间听见。

事实证明姜庭序猜测准确。

睡到后半夜,寂静的空气中响起器皿炸裂的响动。

姜庭序猛地睁开眼睛,思维都还没上线,身体已经掀开被子利落下床。

姜庭序刚出自己的卧房门,那边司游混乱间拍到了床头的开关,灯光骤亮,从房间流淌进走廊。

姜庭序一进门神经就“嗡”一下,因为刚睡醒语气发哑,再稍微一沉就显得严肃:“别动!”

床头柜上有个装饰用的瓷马,姜庭序带司游进来时根本没注意,而刚刚司游应该是爬起来之时胡乱扑腾,将瓷马挥落在地,这人肯定是酒没醒,不然不会徒手去捡碎瓷片,姜庭序看到他几乎要从**栽下来。

听到这声,司游闪电般缩回手,抬起头的目光果然覆盖着一层朦胧。

姜庭序快步上前,抓住司游的胳膊让他坐正,同时拖鞋往旁边一推,将碎瓷片推远了些。

司游注意到:“你小心脚……”

姜庭序让吓得呼吸急促,忍不住说:“砸了就砸了,你捡什么?”

司游没说话。

姜庭序低头,见他轻轻按着胸口,脸色不太好。

姜庭序又是一惊,声音放轻:“怎么了?”

“跳得有些快。”司游含糊:“我没带药。”

姜庭序扶着他靠在床头,“我带了,等我一下。”

司游眼睫轻颤。

姜庭序之前说盯着他吃药,司游对这句话没敢上心,就担心人家随口一哄,自己当了真。

结果姜庭序就是认真的。

司游微微蹙眉,心口隐隐作痛,他真不该喝那杯酒。

不仅司游是这么想的,姜庭序也是这么想的。

司游虽然出院了,但这人一个多月前护着薛柏钰从百米高的密林土坡上连滚带摔,送到医院时脏.器受损各种挫伤出血,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呢,不得不说司游伪装功底也是一绝,他总表现得轻松自在,让姜庭序都放松了警惕。

姜庭序倒了温水拿着药上来,司游没力气,就着他的手吃药喝水。

青年温柔的唇贴上掌心再分开,像是羽毛轻轻刮过,痒的却是心底。

司游这下酒醒了,一看墙上的钟表,半夜四点多。

他环视一圈:“这里是……”

“我家。”姜庭序说。

司游一顿:“他们都来了?”

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朱导跟苏雅等一群主演。

姜庭序挑眉:“怎么可能?”

“花花呢?”

“钱速送她回去。”

只有我一个人来了,司游心里有了思量。

吃了药心跳缓和下来,也没那么疼了,司游朝着姜庭序轻轻一抬下巴:“你回去休息吧,还能再睡几个小时。”

姜庭序无声叹了口气:“你脸比我家墙壁都白,这种情况让我怎么睡?”

司游一怔,然后抿了抿唇说:“抱歉啊……”

短暂的沉默后,司游眼角余光瞥见黑影靠近,跟着碎发被干燥温和的指腹往耳后一捋,司游感觉到将将平复的心跳又有加速的征兆。

“不是责怪你,更不是嫌你麻烦。”姜庭序语气轻而慢,与其说是解释,更不如说是哄人,“我很担心。”

司游忙说:“没事啊,医生说偶尔心悸算正常,等几个月就恢复了。”

“能出现这种症状就不正常。”姜庭序一锤定音,顿了顿又说:“你不能一个人。”

司游抬起头:“……啊?”

他其实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眼底的情绪一览无余,姜庭序并非故意逗司游,但也经常觉得这人的小心思很有意思。

“这床有些小。”姜庭序说着俯身过去,他动作利落且霸道,司游下意识抱住他的脖颈,跟着身体腾空,直接连人带被子被抱了起来。

司游上一秒脸比墙白,现在面色红润,好似头顶都能冒烟。

当然,他身上没力气,确实走不了了。

姜庭序将人抱回了自己卧房,到门口时顺便抬高手臂开了灯,虽然隔着被子,但司游也感觉屁.股被垫了一下……

这里的装修风格更加鲜明,以银灰为主,重点是床够大!

姜庭序手很稳,司游几乎没感到颠簸。

“这样我也放心些。”姜庭序淡淡,男人语气清疏,浑身上下写满了“正人君子”四个字。

姜庭序乐于助人很正常,司游不知何时对这人的滤镜开始凝聚,隐隐到了是非不分跟睁眼说瞎话的程度,也可能是为了抹平心头的悸动,故意找的借口。

司游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他清了清嗓子,想说句什么,但随之眼睛被人捂住,耳边响起关灯的响动,对光线的感知瞬间弱了很多。

“睡觉。”姜庭序言简意赅。

司游心想这我怎么睡得着?

他能清楚感觉到床榻下陷,被子被人往过扯了扯,姜庭序的气息几乎是温和且无死角地全方位笼罩而来,司游紧张的心脏逐渐舒展开,他的思绪一下子发散,轻松且舒适,嘴上说着没法睡,可事实上刚刚吃了药体能为负,很快又沉沉地失去意识。

黑暗中,姜庭序一直睁着眼睛,司游的呼吸还是有些重。

他守着这人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才安心睡了个回笼觉。

按照开拍时间他们最多七点就要起床,结果就在这个点姜庭序接到副导演的电话。

“姜影帝,睡着呢?实在不好意思。”

姜庭序已经站在了阳台,回头看了看,“没事,打算去片场了。”

“啊,我来电话不是催您,我想说您可以接着睡,咱们恐怕要休息两天。”

姜庭序皱眉:“怎么了?”

“昨晚您走了后,朱导他们几个喝嗨了,半夜被送医院……”

姜庭序:“……”

姜庭序揉了揉眉心:“严重吗?”

“还行,洗胃了,但是要卧床两天,实在对不住,耽误您进度了。”

姜庭序不动声色:“没事,身体重要,我们进度已经很快了,耽误两天没关系。”

“好嘞!谢谢您!”

姜庭序挂断电话,看到天空朝霞腾起,赤金橙黄搅成一团,凛冽的空气吹散了仅剩的睡意,姜庭序神色温和,觉得挺好,司游也能休息两天。

他轻手轻脚回到卧房,将窗帘拉上至光线透不进来,自己则去隔壁房间洗澡。

等司游一觉睡醒,都早上九点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