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乱点鸳鸯
听了这话,舒眉心下微沉,暗叫一声不好举鞍齐眉。
这位老人家该不会想到什么馊点子,想要打她的主意吧?!
在旁侧的林夫人和唐夫人,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如今连她贴身丫鬟都有了好的归宿,侄女也该为自己终身考虑考虑了。”
舒眉顿时傻了眼。
没想到,她着急安排雨润的亲事,倒让人误会了。
以为自己着急再嫁。
那事被林唐二位夫人当成闲话,说给太后娘娘知晓了。
接下来,不会该乱点鸳鸯了吧?!
舒眉早就该料到,留在金陵城里,不被唾沫腥子淹死,就是继续被人指指点点。
毕竟主动休夫的举动,在这时代太过惊世骇俗了举鞍齐眉。
她更没想到的是,严太后竟然给她戴这样一顶高帽子。
舒眉只觉脑海里嗡嗡乱响,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见她的头越垂越低,严太后沉重地叹息了一声,道:“你的事迹,哀家都听说了。齐家那小子,有眼不识金镶玉,今后有他后悔的时候。舒娘你还年轻,哪能就这样过下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跟咱们说说,哀家替你做主……”
还能怎么想?只要不打扰她平静生活便成了。
舒眉沉吟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朝前面施了一礼:“臣女如今没别的想法,只想把孩子带大,等他考取功名,成家立业后,臣女想回到岭南,找块风景不错的地方隐居。”
“哦?!”显然,严太后没料到她如此回答,之前,她听林夫人提过,说舒眉劝服曦裕先生将她贴身丫鬟收为义女,还安排嫁人,许是不想在金陵长呆的样子。
严太后这才上了心。
若是此女不在金陵城回岭南的话,那文尚书岂不是也干不长?!
林将军好不容易将他请出山来哪些就让他这样撂了挑子。
为了孙儿的大业,都要将这父女留在金陵城才行。
在林夫人的提议下,她便动了替舒眉另寻夫婿的念头。
想到这里,严太后抿嘴一笑,扫了左右众人一眼,说道:“隐居也并非要到岭南那地界去。那里湿热,瘴气又重不利于养生。素不闻,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你身为女子,不能入朝为臣,在金陵城找块僻静的地方,过安生日子也是可以的。”
原来是想留她下来?!
舒眉松了一口气,忙谢道:“太后娘娘所说的极是臣女不过是想想。臣女小时候便在乡野长大,离家数年甚是怀念那里,想四处走走看看。”
之前严太后也听说过她的身世若不是四皇子夭亡,这龙骑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孙子这一支旁系皇族来坐。
听林将军禀报,高家伪帝虽篡取了皇位,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不仅压制不住各处义军。连京郊附近的民众,还在时常揭竿而起。
林将军再告诉她,梁伪朝至今没寻到玉玺。高家父女只所以挟持眼前这女子的夫婿,就是怀疑他将玉玺藏了起来。这才利用他母亲和族人,想慢慢逼将出来。
会不会交给文家这丫头手里?
严太后凝望着舒眉,心潮此起彼伏。
不会的,齐家那小子若是真心待母子俩也会将那惹祸的东西,交给他们的。若真心不够,更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们娘俩手里。
不如
严太后略一沉吟,心里便有了主意。
“这样吧!你若嫌街市阄得慌,不如让哀家送座庄子给你。到时城里住几天山上过几天。也省得离得太远,曦裕先生不放心你们娘俩。”
听了这话,舒眉诧异地抬起头,不太明白对方此举的用意。
林夫人忙在旁边附和道:“这样最好了!既可以住在山里,又能回来看望你父亲,省得咱们都要替你担心。”
舒眉见她们说的极有诚意,想到父亲对南楚朝的重要性,便免这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不过,她又怕自己被束缚了自由,忙跟她们请示道:“不过,臣女的舅父大人几次来信想见见犬子。出了正月,我还要带孩子走走亲戚,到浙南去一趟才行。”
严太后见她松了口气,忙心底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说是今早的大朝会过后,曦裕先生向陛下和她请辞,说是内阁已然基本组建完毕,他想回岭南守着妻子的坟冢,回乡教子著书。
所以,她才想到借女儿,留住他的法子。
曦裕先生不想卷进朝朝堂之中,无非是十多年前,文家那场大祸。如今四皇子已亡,他确实没有立场,再留在朝中。
原先,林将军算盘,拉他女婿进来。
谁知,被高家人截了胡。
看来,只能另谋出路了。
上个女婿不成,就再替他找一位女婿,还有找信得过的。跟自己有密切关系的。
严太后不由将眼光,转向在余杭她的母族的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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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习习,除了偶尔的虫鸣和零星几声蛙叫,秋夜的江面上一片寂静。浅柔的月光铺洒在水面、甲板和人的身上,给夜空平添了几份宁静和柔美。
月上中天,昭示着此刻已是夜半时分。
舒眉站立在那儿,望着水里的明月发呆,已经有好半天。一阵江风吹来,水波**漾,月影凌乱,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倏地,水里落入一样什么东西,把她吓得猛然一惊,连连后退,被身后的女子一把扶住。
她扭头回望过去,见到丫鬟雨润——-一位大她两三岁的姑娘,一直在旁边静静地陪她。
雨润扶稳她后,长长叹了口气,趁机劝道:“小姐,还是赶紧进去吧!若是让嬷嬷知道了,肯定又会唠叨,说奴婢没劝着您了。”
舒眉姓文,乃岭南肇庆府海康知县之女。
雨润在她五岁时到的文家。那年她生母刚过世,父亲怕她孤单,从外面特意买来的。因为年纪相仿,两人差不多一同长大。跟在她的身后,陪她一起念书、练习针黹和学习规矩,一晃六年过去了。
此番进京的前半年,爹爹刚被恢复官职,四年前他从县令位置上罢黜下来。
她的肤色也是父亲罢官后,带着四处游山玩水时晒黑的。
几年时间里,父女俩游遍了岭南的神山秀水,西至柳州府,南至琼州岛,都有他们的足迹。结果,她原本白得像雪一样的肌肤,最后晒得跟撒着脚丫长大的渔村妹子一样黝黑。
若不是父亲官复原职,没准她还将继续游历下去。后来,她被关进屋里,跟母亲留下的施嬷嬷学规矩。半年下来,不仅性子收敛了不少,连脸上、身上的肌肤也慢慢白皙起来,轮廓随之长开了些。
“唉,嬷嬷的意思,到宁国府后,咱们再也不能经常出来了。听说,齐府乃是百年的缨络世家,规矩可严了。要不,嬷嬷也不会劝阻咱们白天出来。”无奈地撇了撇嘴角,舒眉支颐靠在船舷上,茫然地望着江面发呆。
平日里,雨润跟小姐无话不谈,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遂耐着性子劝道:“姨夫人信上不是说了,齐府有四位年龄相仿的表小姐。平日在一处读书作画,就是不出去,定然也不会闷的。”
听她提起表姐妹们,舒眉的眸子里,仿佛有火苗被点燃,瞬间脸庞跟着亮了起来。
“小姐,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奴婢听知府夫人讲,大姑奶奶诞下龙嗣,恢复了婕妤份位。虽然还未封妃封嫔,好歹从永巷放出来了不是?!只要能侍奉君上,老太爷的冤案,终有一日会被平反的。”
“但愿这样吧!回京还不知能不能见到大姐。听爹爹讲,在我百日时,曾被祖母抱进宫里,觐见过陛下和大姐,那时她还是淑妃娘娘。”舒眉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忧伤。
“我的小祖宗,三更半夜,你俩出来干啥?”突然,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两人转过脸去,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走了出来,正是她生母的乳娘—施嬷嬷。
老人家五十出头的年纪,没现在见到的这么多白发,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眉眼间落落大方。穿着虽不奢华,却是十分整洁体面。
一瞅见她出来,舒眉料定会被数落。她先行一步凑上前去,挽住对方的臂弯,撒娇道:“嬷嬷就爱背后吓唬人!这不,正打算回去的!”
“我的小姐,哪有千金闺秀,半夜不睡觉,跑到甲板上瞎游**的?”施嬷嬷说着,过来把她扶进舱内。
进到船舱中,那里床榻箱柜、妆奁灯烛一应俱全,布置得颇为豪华。
被扶到床缘坐下,舒眉嘴巴并没歇下:“前几年,跟爹爹四处游山玩水,就没这些穷讲究,嬷嬷怎地还计较这些?!”
老妇愣住了,摸了摸小姑娘头顶的额发,爱怜地说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您都快过十一进十二岁了。况且老爷起复后,小姐恢复官家女眷的身份,自然得注意些体面。大姑奶奶份位,眼看着还要往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