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一栋欧式别墅内,霍之遥推着霍迹泽出了门。
很快,门铃响起。
还伴随着狗叫声。
佣人开了门,先跑进来的,是一条白色的雪纳瑞。
雪纳瑞跑到霍之遥跟前,一个劲地甩尾巴。
后面跟着永乐。
五岁的孩子穿着红色兜帽衫,正是天真又无邪的年纪,跟条哈巴狗似的,看见霍之遥就满心欢喜地喊妈妈。
霍之遥怕他摔倒,忙张开双臂将人拥在怀里,随后拧了拧他鼻子,“又偷溜出来了。”
眼神不自觉瞟向他身后,没看见什么人。
“没有。”永乐说的是实话。
他才不会告诉霍之遥,他和纪清硕达成了共识——
他敲开霍之遥的门。纪清硕就不能强迫他写作业。
霍之遥挑了挑眉,“作业做完了?”
永乐才五岁,已经能看懂大人的微表情。
他一看霍之遥表情就知道她晓得自己偷懒了,顿时心虚不已,抿了下唇,“做……做完了。”
“当真。”她声音不大,却是压迫力十足。
已经有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
永乐缩了缩脖子,刚要开口。余光看见门口钻进来一个人。
霍之遥也看见了,脸色瞬间一沉。
五年前,她上飞机后,才发现纪清硕抱着永乐早在飞机上等着她了。
这五年,几乎她去哪,纪清硕就跟到哪。
他像个狗皮膏药,无论她怎么生拉硬拽,就是撕不下。
霍之遥从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脸皮有这样厚。
简直把死缠烂打发挥到了极致。
这会见了他,一股火气猛地从胸腔中迸发。但她终究没发作。
纪清硕识相,早习惯了霍之遥的冷脸,这会儿也只当自己是空气。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哪怕不与霍之遥说上一句话,就是这样远远看着,也心满意足。
近几年,霍迹泽的病情一直在好转,除了有傅悦诚的功劳外,纪清硕也出了不少力。
他动用了手上所有的资源,摇了能摇到的所有人。
为了治好霍迹泽,所有人都抱着破釜沉舟,不惜一切代价的信念。
这日,沈金络给霍迹泽擦洗身体的时候,忽然发现他手指动了一下。
沈金络愣了一下,随后大喜,猛地扑到床前,“迹泽,你醒了吗?”
眼泪却不自觉地往下落。
五个寒暑,春去秋又来。
她几次试过放弃,心底深处却又始终觉得,一定有希望的,即便渺茫,即便那希望是脆弱的苗,幼小的芽,依旧咬咬牙硬撑着。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霍迹泽苏醒的消息瞬间传开,沈金络抱着霍之遥喜极而泣。
没过多久,媒体也收到了消息,hor茨集团股票沉寂了许久,开始有了大波动。
股民赚得盆满钵满,萧条了许久的经济似乎也开始回温。
他们举办了一个庆功宴,祝贺霍迹泽醒来。
霍之遥怀孕那会,顾忌着腹中胎儿没喝酒,后来顺利产下永乐,又因霍迹泽成为植物人,也没碰过酒。
那天,她喝了许多。许是长久没喝,喝了几杯便开始发晕。
“霍总,再喝一杯。”身边人还在劝酒。
一只胳膊从侧旁伸出,将她手上的酒端走。随即,一道清冽的嗓音响起,“她不能喝,我替她喝了。”
霍之遥扭头看过去,朦胧中,看到了纪清硕俊俏立体的脸。
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确定是活生生的,“哟,纪总,纪先生……”
手被他握住,她挣了一下,没挣脱。反被他扯进怀里。
鼻腔中,充斥着他身上独特清爽的沉香味。
“你喝多了。”他的声音很沉,让人听不出是何情绪。
只觉得如一坛老酒,沉醉熏人。
“我是醉了,怎么,你想趁人之危?”她踉踉跄跄着,脚步有些虚浮。
纪清硕将她拦腰抱起,随后迈步走进酒店。
霍之遥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又和纪清硕滚到了一起。
梦里迷醉,旖旎,情潮似浪,一浪又一浪,将她拍昏,又将她从昏迷边缘拉回来。
次日醒来,头痛欲裂。
她捂着脑袋,在**躺了好大会儿,才睁开眼睛。
却看见自己的房间被装饰一新,屋顶飘着红色气球,依旧红色的彩带,还有红色的大喜字。
整的跟新房一样。
她愣了好大半天,直怀疑自己穿越了。
浴室里有水声传来。
很快,纪清硕开门出来,看见她醒来,以一副老熟人的口吻跟她打招呼,“醒了?要吃什么?”
霍之遥环顾自己房间,疑问的表情很明显。
纪清硕轻笑一声,“你答应了。”
霍之遥:“什么?”
“我昨晚向你求婚,你答应了。”
“???”
她觉得,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在脑海中炸响。
“别这样惊讶,我又不是找不到女人,何苦来诓你?”
事情经过是怎样的,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说纪清硕向她求婚了,而她,期间一直在刁难纪清硕,又是下跪,又是准备钻戒,听说她把钻戒丢泳池里了,但纪清硕毫不犹豫地就跳下了水,将钻戒捞了上来,重新跪在霍之遥面前。
是的,所有人都这样说,即便霍之遥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其中尤以永乐叫得最大声。
小家伙兴奋得不像话,言辞凿凿,表情诚恳。
霍之遥即便不信,也不得不信。
她有时候也会想,嫁给纪清硕也不是什么坏事。
人有钱,有权,有颜,关键——活好。
她要是再闹下去,真就挺不识好歹的。
况且,他们中间还有一个纽带——就算为了永乐,她也该接受这个男人。
其实,一年前,她曾动过将永乐要过来,自己抚养的念头。
但永乐哭着说:“我不要跟你们任何一方,我想要完整的爸爸妈妈,我想要完整的家。幼儿园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为什么我没有?”
于是,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事到如今,她想:过去的事,再去纠结,也只是惩罚自己。
“但我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她还是决定不能轻放了纪清硕,“你不如再做一回,只要你做了,我就嫁。”
纪清硕没有犹豫,只是在跳泳池之前,被霍之遥拦下了。
她终究妥协,“行了,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这天气,怪冷的。”
纪清硕便笑了,他上前,握住霍之遥的手。
过往的事,他也不再提,眼下最重要的,是期许未来。
他和霍之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