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蒙德正式宣布退役。

超级U型池的“国王”, 在这场混乱的颁奖典礼上,站上高高的领奖台,让凯琳娜的镜头对准自己的脸, 高声说:“我, 巴蒙德·马森,宣布正式退出超级U型池极限运动赛场!”

瞬间。

失控的场面安静了下来。

杭峰的冠军还让一部分人不甘心, 但巴蒙德的存在, 哪怕连续两年错失冠军,在每一个热爱超级U型池的观众心里, 他都依旧是这个赛场的“无冕之王”。

他用他的青春和强势,撑起了这个赛场足足五年之久, 多少人从青年走向成年,多少人因为他而深爱着超级U型池这项运动。

其实在他去年输掉比赛的时候, 所有人都有预感他会宣布退役。

赛场就是这样赤果果的现实, 当你年纪大了, 体力不再的时候, “排名”是最先背弃你出走的存在。

作为撑起超级U型池五年之久的“精气神”,巴蒙德宣布退役, 显然比一场年轻人不服气的“战帖”,更引人注目。

巴蒙德宣布退役, 他成了主角, 迅速的被媒体记者围上。

爱德华在展板的后面被莫泊桑拦下,这名看起来很孤僻,很不好相处的“大满贯”, 深深地看着爱德华,问他:“那句话是你自己想说,还是有人告诉你必须说?”

爱德华绷着脸没有说话。

莫泊桑轻笑一声:“说起常规赛场的话, 你不是应该来找我吗?”

爱德华的瞳孔收缩,定定地看着莫泊桑久久没有说话。

巴蒙德宣布退役,在极限运动圈掀起了轩然大波,爱德华挑战杭峰的言论突然就无人再提。

在“制衡立场”看来,比赛已经结束了,他们获得了胜利,就是这么简单。而且成年人的游戏,本就不应该裹挟一名运动员,如果不服气就一直这么比下去,谁又能确定没有失败的时候,见好就收才足够明智。

杭峰回到宾馆,马上凯琳娜就追回来拍摄他的专访。

杭峰有点惊讶:“我以为巴蒙德退役,才是全世界最应该关注的地方。”

凯琳娜微笑:“但你的采访必须要有人做不是吗?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而且爱德华没有说错,你和他的比赛还没有结束,早晚有人会重新提这件事,通过我的采访给出回应最好,你已经想好怎么回答,对吗?”

杭峰点头。

在镜头下,凯琳娜再一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杭峰微笑地看着镜头说:“冠军只有一个,在我追逐冠军的时候,注定和所有选手成为对手。爱德华,世界杯见,日不落见。”

当天晚上,这段采访就在视频网站播出了。

和巴蒙德的退役记者会都放在首页最显眼的位置,标题【新国王的宣战!】

巴蒙德宣布退役,为杭峰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正式而礼貌的回应,对于欧米文化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仪式感”。

爱德华在那样的环境里,突然提出的挑战,杭峰回应的每一个字都关系重大。

就比如这段采访,从凯琳娜的笔下写出,不但对杭峰“滑板速降世界冠军”、“巨浪挑战世界冠军”、“超级U型池世界冠军”做了极为详细的描述,同时也特别提到了“简”,以及现在已经在瑞国正式启动的“世界极限运动协会”。

相当于一次宣传,一次对杭峰极为正面的,对简和“世极会”初步展现在世人眼前的平台。

杭峰不知道这个采访在增加这些内容前,凯琳娜和简他们都经历了什么,又经过了什么样的博弈,但毫无疑问,他们应该小胜一筹。

就连巴蒙德的采访里都提到:“我已经向世界极限运动协会投递了简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余生能够在那里发光发热,和我的偶像共事,是的,简是我的偶像,我看着他的视频长大,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差点被有心人士,通过爱德华搅乱的节奏,最终还是恢复了过来。

杭峰甚至觉得接下来几天的综艺录制和项目代言拍摄,平静的都有些不可思议。

杭峰在来之前,就已经买了离开的机票,按照计划本来应该在比完赛的当天晚上就出发。

但显然在他拿到了金牌之后,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红牛大佬为了留下杭峰拍广告,最后选择帮他包了一辆私人飞机,两天后送他出发日不落国。在这之前,留下踏踏实实地赚钱,不赚个盆满钵满,不准回去!

是的,杭峰的代言费增加了。

而且加的有点多。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世界极限运动协会”成立,也就代表这一战,资本的失利。

红牛大佬作为真正给钱的“大佬中的大佬”,在保持了一段时期的中立之后,果断地选择倾斜向了“世极会”。

其实“秩序和制衡”才是一个产业和组织长久发展的正确路线,红牛大佬固然是给钱的一方,但也正是因为给的太多了,更无法容忍一个产业的崩坏。

既然平衡才是发展的主流,那么就更要在时代的洪流里稳稳站定,才能够获得更多的势能,冲向更远的未来。

杭峰看着合同上面翻了倍了代言费,扬了扬眉,愉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

三天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等回过神来,杭峰已经坐上了红牛专门包下的飞机。

不是私人飞机,比起阿拉法特土豪的那架飞机差远了。

但一架中型客机只坐不到20个人,倒也宽松。

杭峰来的时候三个人,回去四个,赵哥跟着他们一起去日不落国,再从日不落转机回国。

莫泊桑和杭峰坐的同一架飞机,和杭峰一样,莫泊桑也被留下拍摄了很多项目代言,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除此以外,还有几名顺路回国的工作人员,以及两名裁判。

其中就有那名卡洛斯总裁判。

起飞一个小时后,机舱里越来越多的人睡下了,杭峰却一点困意都没有,左右张望一圈,目光突然定在一处。

就这么和一双雾蓝色的眼睛撞上。

卡洛斯总裁判正看着他。

在对视了两秒后,卡洛斯总裁判对他招了招手。

杭峰颇有几分受宠若惊地小跑过去。

卡洛斯总裁判有一双让人很难亲近的眼睛,蓝色的眼眸上像是总是萦绕着一层冰雾,看着人时无时无刻都像是在评估着什么,眼神冷漠的近乎有些刻薄。

但如果不看眼睛,卡洛斯裁判的长相就像再普通不过的欧米大叔,高高壮壮的,还偏胖,双下巴让他显得富态十足。

此刻,卡洛斯裁判脸上挂着笑,和赛场上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慈爱地打量着杭峰,说:“我以为你坐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感谢。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谨慎。”

杭峰眉梢一扬,身体前倾:“所以真的发生了吗?”

卡洛斯点头,“是的。”

“谢谢您!”杭峰顿时坐正,恭敬鞠躬。

卡洛斯没有避开杭峰的道谢,事实上,这次的比赛如果不是因为他,一定会乱七八糟到惨不忍睹的地步。

那些人为了区分彼此的立场,已经疯了。

卡洛斯说:“有件事情我希望你能知道,查利为你创建了个人目录,他找上我,我是你的申请人之一。”

杭峰眼睛睁大,这次真的意外了。

在国际雪联,有一个大数据,收录了雪联成立以来,组织开展的所有比赛视频。时间最早可以追溯到两百多年前的“高山滑雪赛”。

“公园滑雪项目”的比赛视频和重要档案,也收录了四十多年了。

这些视频里,收录着无数选手的比赛视频,作为这个项目发展的历史见证,同时也是国际裁判们必须学习研究的重要资料。

越是在大赛里担任具有打分权的裁判,越是需要对不同选手,不同时期赛场,了解的足够透彻。

但这几百年间的滑雪历史,出现的运动员实在太多了。

每个时期,每一年,都会有新人涌现,旧人退役,在这个如浪潮般的过程里,不可能有人记住每一朵浪花的泯灭,甚至存在与否。

因而这个“选手库”只能称为大数据,需要时才去调资料。只有极少数的选手,才拥有在“国际雪联”互联网档案里,建立单独的文件夹的殊荣,而这些无不是极为优秀的运动员。

杭峰在极限运动很优秀,但在常规赛场还属于新人,能够这么快在“雪联”拥有自己的个人目录,也是一件很少见的事。

当然,这也说明,裁判们很看好他。

查利裁判是华国“洲际杯”的总裁判。

杭峰从未和这位查利裁判交谈过,却没想到对方却在第一时间帮自己建立了个人目录。

而这个目录的建设,确确实实在“X-games”的比赛上,帮到了自己。

相信卡洛斯裁判如果不是因为“个人目录”的事,对自己有所了解,也不会在这场比赛干涉到这么深的程度。

杭峰最终能不能拿到冠军还是两说……

“不,冠军是你的。”卡洛斯裁判却这样说道,“再没有人比你跳的更出色了。你的优势很明显,即便没有我,你的最后一跳也注定拿到冠军。所以不用多想,这枚金牌是你应该拿的。”

卡洛斯深深地看着杭峰,眼眸里的冰雾退尽,笑的和蔼可亲的对杭峰点头:“常规赛场也赶快站起来,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期待你举起世界杯奖杯的那一天。”

……

飞机在日不落国的首都机场降落。

一行人在机场分开,需要参加世界杯赛的运动员乘坐大赛组安排的车,前往赛场。

杭峰在车门口和赵哥告别。

赵哥的任务完成,顺利将三名“国宝”交接到国家队的手里,他的脸上出现如释重负的笑容,接下来会在机场等待四个小时,坐上回国的飞机。

还有一部分人各自有事,在机场就散了,最后前往赛场的不过9人。

杭峰告别赵哥,正要上车,就看见挂了电话的卡洛斯裁判也往车门这边走来。杭峰惊讶:“您也要去赛场吗?还有工作?”

卡洛斯看着杭峰,意味深长地笑了,含糊说道:“比赛好好加油吧。”

杭峰眉梢一扬,懂了。

大巴车载着他们驶上机场路,沿着城市的边缘向雪山小镇开去,路过几栋古堡,并不都如影视剧里那么巍峨,也有精致小巧,如同童话故事公主的城堡。

当然,古堡里住的不一定是国王和公主,还有可能是葡萄酒和奶酪。

一路过去,杭峰发现大部分古堡大门上,都挂上了酒庄的招牌。

再往前走,陆续经过的都是规模不大的村庄。这样的天气,显然当地人都不愿意工作,冷冷清清的看不见什么人。

杭峰看一会儿休息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再一睁眼,他们已经快到目的地了。

日不落国的冬季,冰雪资源远远没有背靠阿尔卑斯山脉的其他国家丰富,即便勉强在国内开发了几处滑雪场,但雪的质量非常一般。

杭峰在全世界参加比赛,世界一级的大赛,很少会出现整个赛场都是人造雪的情况。

显然,日不落的赛场是一个少数个例。

雪山海拔不过300多米,称为小山丘更合适。

滑雪道的坡度相当平缓,只有长度勉强够,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国际滑雪赛的举办场。

唯有公园滑雪绰绰有余。

这里一改之前一路过来的冷清,好像将路上所有的人气都吸引到了这里似的,即便距离“世界杯”还有十来天的功夫,但游客和生意人却已经将这里挤的热火朝天。

杭峰帮周娜拿了一下行李,落在了后面,下车就看见等在门口的范总,一看见杭峰就挤眉弄眼的笑,眼睛都给笑没了,一点国家队总教练的气质都没有。

抬手,给了杭峰一个大拇指。

随后才问杭峰:“这成绩怎么回事啊?还真要分赛场怎么的?在常规赛场给我藏着掖着是不是?!”

杭峰摸摸鼻尖,能说什么?什么都说不了啊!

他在常规赛场成绩不好是实话,勉勉强强才能冲进前五名。到了极限赛场却能拿下世界冠军,就连莫泊桑都能干掉。

杭峰的实力究竟如何,简直有点玄学。

范总调侃了杭峰几句,目光又落在周娜脸上。

对这丫头却又变得格外心疼。

已经三年了。

周娜每次参加“X-games”都只拿到银牌,你要说她实力不如科琳娜也不至于,在常规赛场,周娜不知道赢了多少次科琳娜,拿了多少枚世界冠军。

范总拍了拍周娜的后背,说:“好好休息,别想了,争取这次赢了比赛,拿下世界杯总冠军,可不比一枚金牌有价值?”

周娜点头,也只能这样想。

最后,就剩下解溪了。

解溪不等范总开口,视线才一对上就笑道:“刘教呢?我去找刘教。”

说话,推着行李就跑掉了。

单板队和自由式滑雪队到底是两个系统,就连出来比赛,两个系统都安排了能说上话的人过来,解溪不归范总管,不管更好。

这小子有点淘,不好管。

到了宾馆,办理入住手续,也不急着安排训练,当务之急还是倒时差。

有些人喜欢睡觉倒,有些人喜欢熬夜倒,杭峰他们从米国过来,本来在米国的时差就很混乱,好不容易适应点了,如今又要从头开始。

只能一到房间就睡下了。

足足花了两天的时间,杭峰才算是勉强将作息调整到比赛时间,然后就一头扎进了训练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训练让时间过的很快,距离比赛还有四天开始的时候,杭峰突然找到范总,要了一天的假。

范铭看他:“马上比赛了,这时候请假?”

杭峰说:“半天也行,我白天继续训练,晚上离开,明天中午回来。”

范铭蹙眉:“究竟什么事?”

杭峰说:“唐隽今天下午的飞机到敦市。”

“哦!?”范铭眼睛一亮,“数学竞赛?”

杭峰点头。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距离上次“华国洲际杯”结束,已经过了两个多月,华国的春节也过去了,“世界杯”也完成了两场,就连今年的“X-games”也比完了,冬季赛场也到了尾声。

有比赛要准备,事情忙起来的时候,其实时间一点也不难过,甚至觉得时间总是太少太赶,再多点时间自己一定可以表现的更好。

直到唐隽的消息发过来那一刻,杭峰不断快进的时间,被暂停了。

杭峰看着范总,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请假非常地强人所难,但他还是希望范总能够点头。

范铭显得很犹豫。

老实说,唐隽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大赛,确实挺牛的。

然而管他们运动员什么事呢?

“世界杯”也是很大的赛场好不好!

但杭峰这个小孩儿吧,到底是不太一样的。

就看他在极限赛场能够获得更好的成绩,就可以看出来,他骨子里热爱的疯狂与自由,是和国家队员完全不同的存在。

这样的运动员,用纪律一直拘束着,可不是好事。

犹豫了一下,范铭点头:“好吧。”

杭峰听见回应,都愣了一下。

范铭看见他表情,扬眉:“怎么?这是没想过能请假成功的表情?”

杭峰:“……”

范铭被杭峰的表情逗笑,挥挥手:“赛场放松休息一下也很正常,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你要在外面住宿的事,到底是在国外,环境陌生,也没那么平静,我实在放心不下啊。”

杭峰说:“我应该会住在他们官方的接待酒店里,和唐隽住一个房间。”

说到最后,杭峰的声音突然便小,有了几分心虚。

范铭可没听出来,摊手:“那还行。把他们领队的电话给我,我直接联系。”

范铭和黄老师联系后,这事儿就算是定了下来。

杭峰从请假成功开始,心里都跟长草了似的,一天的训练还没结束,坐立不安。范铭一看,大手一挥:“走吧走吧,看着你烦。”

车是大赛组的车,一辆五座的皮卡,驾驶员去市里采购文具用品,顺路就把杭峰带到地方。

至于明天回来的车,杭峰可以直接租车,也可以赶到机场,乘坐大赛组接送运动员的大巴车回来。

让队员在国外单独行动,并不是一件让人放心的事。

一路过去,杭峰接了两通范总的电话,就连驾驶员都接到了一通电话。

终于,在天黑的时候,杭峰来到了唐隽入住的宾馆。

类似于古堡风格的宾馆建筑,矗立在市中心不远的海约得花园旁,左邻敦市大学,右侧就是敦市的生命河泰河。

杭峰从事的运动,对场地的需求都比较高的原因,所以很少会住进这样繁华的市中心。

从车上下来,杭峰看着宾馆前面立着的展牌,上面用英语写着“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还有从公路一直延伸到宾馆大门的彩旗。

比赛的氛围还是很浓,但和体育项目的热闹相比较,知识类的竞赛赛场,就显得肃穆许多。

此时天已经黑尽,潮湿冰冷的空气弥漫在夜幕的城市里,老旧的建筑物虽然外墙有些斑驳,窗户看起来也很小,却有种极为独特的异国风格。

明亮的光从窗户里映照出来,照亮路灯下匆匆走过的人群,偶尔窗户里有人影走过,都让杭峰心里一跳,期待自己会和唐隽来一场浪漫的对视。

当然,一直到车在宾馆门口停稳,杭峰都没有从任何一扇窗户口,看见一个真正的人影。

“谢谢您了,我明天自己去机场坐车回赛场。”杭峰下车后,向驾驶员告别。

再转头,深呼吸一口气,走进了宾馆里。

敦市作为一个国家的首都,尤其是这种位于市中心大学城附近的建筑,同样具备了寸土寸金的价值。

不知道建成了多少年的哥特式建筑,已经很难用舒适度去形容,感受的只是文化底蕴。

就像这家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指定的接待宾馆,接待大厅小的简直就像是在走廊上随意摆放的一个吧台,还有见缝插针安放的沙发,让人简直无从下手。

但如果仔细看,无论是摆台上的摆件,还是那散发着霉味和斑驳痕迹的墙纸,又给人一种时光穿梭的错觉。

杭峰站在大厅里,视野所见的沙发上,吧台前,还有楼梯上,都零散地站着人,地上的角落里堆放着行李,总之乱糟糟的。

他找了个空位站定,拿出手机给唐隽去了一个消息,接着便是耐心地等待。

终于,这一批大概七八个人的小团队,办完了入住手续。在数学家领队的招呼声中,说着杭峰听不懂的语言,拎着他们的行李往楼上去。

都很年轻。

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选手的年龄不高于20岁,多是18岁左右的青少年。这些更喜欢安静读书的年轻人,大概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出国,脸上有着明显的亢奋和紧张。

“¥#@#¥#@……”

有年轻人来到杭峰的面前,对杭峰说着什么,一开始杭峰以为对方认出了他,直到他顺着对方的目光才看见,自己身后的墙边还有两个行李箱。

有点尴尬地侧身让开,对方礼貌地说着谢谢,将行李箱从杭峰的身后推了出来。

杭峰注视着对方将行李箱推走,视线在即将收回来的前一刻,看见那个站在楼梯上,对自己盈盈笑着的年轻人脸上。

世界好像瞬间就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