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为使郭敢放心,挣扎着让自己站起来,努力对着郭敢微笑。

郭敢见状,自是欣喜不已,忍不住又抱起金花,原地转了两圈。

眼前闪过白雪皑皑,周遭陡峭悬崖高耸。

二人来这诡秘之地,似是上天安排的缘分,郭敢不禁大呼:“干脆你随哥哥前往中土汴梁吧,胜这塞外苦寒之地百倍。”

郭敢这样一说,金花不禁心中**漾,一颗芳心早已暗许。“恩义比天大,金花愿意随哥哥去。”

望着金花眼泪汪汪的神情。郭敢自是知道,金花对自己越来越深的依恋之情,但听她这么动情地说出,还是大为感动,情难自禁,低头在她面颊上轻轻亲了一下,继而去投奔金花的小嘴。

金花没有一丝的躲闪,面颊之上犹如火炙,登时情热如沸,小嘴被郭敢擒住,立时心摇神驰,情酣魂醉,一番缠绵温存,任他恣意领受那温柔滋味。

直到听到金花肚子咕噜噜叫,郭敢才将金花放脱。

两人寻到马匹坠落的大概位置,经过一个时辰的挖掘,才从雪堆之中挖到两人和他们的坐骑。

崖下虽有无数枯枝败叶,可也有狼牙乱石无数,李石的两个随从早已摔得粉身碎骨,那两匹马也眼见得没的活了。

两人又如前日那般如法泡制,将一匹马先行宰割,烤了肉吃过之后,郭敢这才离开崖底,去寻找出去的路径。

转了一个多时辰,郭敢又回到原地。

哪里有什么路径,竟然是死地,四周都是高过百丈的陡峭石壁,冰天雪地,郭敢连尝试攀爬的勇气都放弃了。

郭敢颓然而返,临涯浩叹,心中抑郁难以言宣。自己一个疏忽,就将二人置于了死地,‘郭敢啊郭敢,你难道要困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吗?’

见郭敢怔怔地发呆,金花小心地问道:“是没有出去的路吗?”

郭敢叹气道:“咱们怕是离不开这里了。火刀火石倒须留下火种,时刻牢记,否则用完,倒有点儿麻烦。”

金花一听,倒没有表现出怎样的恐惧。之前死过一回,就是死在这深谷之中,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也有几日的欢娱,也不枉此生了。

金花立刻动身开始搭建窝棚,加盖枯草,将缝隙塞得严严实实,以避风雪。

金花过惯了北地的苦寒生活,对这些反而并不是太过在意。

看着金花一直忙碌的身影,郭敢终于鼓起信念。‘自己大可不必这样悲观,难道自己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北地的女子?’

想到此处,郭敢心头热血上涌,上前拉住金花的手道:“我来。”

塞外女子本就和中土深受礼教陶冶熏陶的女子大为不同。金花忽道:“哥哥,你娶了我吧,就是死在这深谷之中,咱们也有几日真正的欢喜。”

金花一脸微笑,毫不扭捏之态,可少女萌动爱意,脸上自不免依然发烧,神色晕红,微有娇羞之态。

郭敢心中一**。金花如此流露真情,一个番邦女子如此发乎至情。郭敢胸口大热,伸出双臂,将金花紧紧抱住,相悦之情,瞬时之间,两心如一。

郭敢道:“好,今日咱们便拜堂成亲。”说着拉着金花面朝南方中原方向跪地陈情。

“爹,娘!敢儿与金花今日困顿山腹,其实早有情意,此时此地,愿意娶金花为妻,结为百年,生死与共,患难不弃,天地为证,终不相负。在此向中原父母叩请。”郭敢伏地叩拜。

金花诚心委身,眼见郭敢说的豪情万丈,不禁身子微颤,欣喜得如在梦中。

“女真族女子金花,愿意嫁与郭郎为妻,从此以后生死相随,誓不相舍,天上人间,永远一起。再次叩请父母金安。”

金花激动得连声音都抖动起来,拜了再拜。磕完便迫不及待地扑到郭敢怀里,喜极而泣。

郭敢捧着金花微微发烧的脸颊,心下也是说不出来的甜蜜欢喜。

没有繁文缛节,只有清风明月,万古长存,人生喜乐,亦复如是。

金花倒在郭敢的怀中,心中好似有好多情话要倾吐,却又一句也说不出来,之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以为后会无期的两人,女真与宋人异族殊途,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哪曾想,天缘巧合,自此以后,就要隐居深谷,朝夕相对成为夫妻。

“我好感谢那两个姓李的!”金花突然间竟冒出这么一句。

郭敢不禁莞尔,“说什么傻话。”

金花仰头深情地望着郭敢的脸,微笑不语。人世间再没有了压榨、欺骗,尔虞我诈,再不用理会尘世间的任何事。

这日晚起风浪,天地间风雪肆虐,反而让两个相爱之人相拥更紧。

隔日,天气晴好,一切反而变得简单起来,两人整日只为食物和烧材而为,忽然就过起了远古蛮荒时代的生活。

虽然换了人间,金花亦得到了满足,每日里微笑盎然,一切都真实得可以触摸。

谷中方圆足有三里有余,树木残枝甚多,向东一侧竟然还有一个不大的浅湖,从冰面上看下去,竟可见冰下游动的大量鱼类。

夫妻两人见状,欣喜了好一阵子。

如此情意绵绵,恩情似漆,心意如胶,竟不觉时光飞逝,倏忽过了百日。

腊尽春回,苦寒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虽然苦挨岁月,可金花反倒渐渐丰润起来,比前大有不同,别有一番风韵,倒是郭敢,面色清瘦了许多。

春暖花开时节,金花竟然有了身孕,两人自是喜忧参半。

自此,金花腹中的婴儿,渐渐支撑起两人全部的生活希望,生活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不过还好可以延续。

随着金花腹部明显的发福隆起,两人开始了为孩子的出世做准备。

郭敢不再让金花为食物分担操劳丝毫,时时叮嘱将为人母的金花注意事项。

郭敢祖上一直是医学世家,只是到了他这一代,做了不肖子孙,喜欢舞枪弄棒了,但是在医学造诣上,还是较寻常之人,要有见地许多。

金花见丈夫每日里打鸟捕鱼,关怀之情日日见于颜色。自己的日子倒过得优闲起来,渐渐展露风姿,卓越于世。

其实郭敢过惯了富家子弟的生活,如今身为丈夫,却不能给妻子富足的生活,这苦寒的日子,让他对金花感觉很是过意不去。

过了盛夏,割草堆集,今冬没了马肉,要尽可能捕些飞鸭湖鱼,晒成肉干过冬。

秋风乍起,郭敢将窝棚整治得异常严整,风雨不透。婴儿就在这年深秋一个晴朗的午后降生了。

初为人母,金花皱眉看着身旁的婴儿。孩子真是小啊!五官都挤到了一起,蜷缩成一团。孩子的睡相令人陶醉,世间所有的纷扰与冷暖都与他无关,呼吸均匀的声音,像花瓣儿一样张合,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信任。小手小脚像花蕾一样,寻求温暖一般贴着金花的身体。

次日,婴儿眼睛睁开,拼命地瞪着,好像迫不及待要看看这个世界。

金花的心一阵疼痛,将脸凑过去,贴着儿子温热的小脸儿,抱住那个温暖的小肉团,感觉自己好像抱着整个世界。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反过来,儿子的临世,也给郭敢夫妇增添了无穷的乐趣。

郭敢给儿子取名一个奕字,字明举,意即有光明的未来,能够抚养长大之意。

儿子的容貌变化奇快,很快变胖许多,小脸变得红润可爱,粉红的小舌头总在笑容里若隐若现。每日里吃饱喝足气定神闲,眼中总是映着漫天的星辰。每每笑着尖叫过后,就将脸在母亲身上拱来蹭去。

自此,抚养儿子,占据了两人全部的心神,心无旁贷,聊以**,两颗心再也没有凄凉彷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