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殿内鸦雀无声。戴着鬼面具的冥王左鲁·阿十喀抬起手指——

岩壁上的尸油灯瞬间被依次点亮。

飘曳的灯芯,让这间放满西域棺材的地方更为诡异。

戴着金色鬼面具的左鲁·阿十喀在幽暗的烛光下,仿佛地狱之魔。

他转动食指去碰傅桐儿的雪绸——

指节上面那枚西域猩红大方宝石在夜明珠的光芒中格外醒目,像是刚刚吸食过人血一般。

既饱和,又沉闷。

来通禀的“红蝎子”恭敬退下。

陆震之没有去牵傅桐儿向后朝他摸索的小手,而是抱起一双臂膀,左耳下的玉静默地坠着。

一双肃冷的眸子看去那装神弄鬼、神秘的冥王。

左鲁·阿十喀没有碰到傅桐儿遮眸子用的雪绸。他慢慢放下手,俯身,注视着傅桐儿雪绸后本应该明亮的大眼睛。

看着看着,

突然,一只从宽大玄袖里伸出的结实手臂挡住左鲁·阿十喀的视线!

是九爷。

左鲁·阿十喀抬眸与陆震之对望一眼,

得到的,是平静眸子里的死亡威胁!

左鲁·阿十喀直起身,幽幽道:“傅姑娘这位不是前任也不是现任的中年男人吃得一坛子好醋。”

傅桐儿也问道来着九爷衣袖上淡淡的帝王沉水香。

惠王把夜明珠放三人之间,一字一句道:“你们要打一架吗?”

左鲁·阿十喀瞅了一眼这颗夜明珠:“这可是我们国家的珍宝。”

这人说话就像是一副尸体,又低沉又幽远。

傅桐儿听得后背直发麻。

她不禁抱住挡在她脸前陆震之的手。

结果,陆震之抽了回来:“傅姑娘不要碰到本王。”

“哦…”傅桐儿放下手,低下头。听到九爷的声音在身后,悄悄往后挪…

陆震之:“……”

她越挪,陆震之越后退,最后——

“啊!”地一声,傅桐儿一屁股摔在地上!“哎哟,我的屁股!那狗男人居然不在后头!真是狗男人!”

众人一怔。

原本诡异的气氛突然就,带了不少的喜感。

“嘶,嗷,我的屁股,我的肚子,……”

陆震之看着地上的傅桐儿,又好气又好笑。索性挪去一边,抬个手叫惠王扶她起。

惠王一怔,看了一眼双眸闭上气得胡须直动的九爷,终是忍不住。

“哈哈哈,哈哈,傅桐儿,你怎么有这么多状况。”

笑声把这原本沉闷的棺材殿添了几分不合适的活气。他忙过去要把傅桐儿扶起:“桐儿,来起。”

“别,我伤口疼,一用力就疼,让我坐地上吧。都是你那九皇叔害的,老东西,没一件好事。”

陆震之扶上太阳穴,他脑子疼。

左鲁·阿十喀的嘴角露出阴阴一笑。

惠王道:“那怎么行,地上凉。你别使力,”说着握住傅桐儿的手臂,“别使力,我扶你起。”

说完,傅桐儿就感觉身体里注入一股寒流将她托了起来。

陆震之瞅着,这陆启轩居然还用了内力。..

傅桐儿起来后,仍然没有听到九爷的声音,甚至都没听他哼一声。

他走了吗?

在夜明珠冷白的光亮中,左鲁·阿十喀面具下如尸般的眸子微微一动:“哎,你这双眼睛也是瞎得可惜了,傅姑娘。”

说完,他健硕的身子在夜明珠冷白光芒下,侧身转。

彩色宝石珠链装饰的长卷金发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显得冷贵逼人。

“由将军……”左鲁·阿十喀背去双手,昂首阔声:“听闻你这小瞎子有一节断魂鞭,一身武艺也是那位由将军所教。大燕内力最高,武艺最强的战神整日陪着你,你居然不让他教…”

他这话既不是问句,也不是惊异。

“你就是祝权染是不是?齐国世子?你没死?怎么逃的?是他放了你,还是你自己逃的?还是别人救的?”

惠王压低声音道:“桐儿,他不是。”

傅桐儿听到惠王的声音,噗呲了两声。

“干嘛?”

“你,你,九皇叔走了吗?”

站傅桐儿身旁的九爷眸色一深,仍旧不说话。

惠王看了一眼九爷,小声道:“他早走了,被你气走了。”

傅桐儿低下头,一阵失落:“哦,走了好,果真走了,怪不得不是他扶的,他也不舍得的是不是,你有好姑娘就介绍给他,我瞎了,配不上他的。”

惠王看去九爷一眼,试探道:“万一他就舍得呢?我要说九皇叔其实没——”

陆震之一个眼神杀过去。

“没什么?”

惠王忙改了口:“九皇叔出去了。”

“扶我去由将军那。”傅桐儿抬起手,示意惠王把手臂给她搭着。

左鲁·阿十喀拦住去路:“你的眼睛是如何瞎的?”

“告诉你有用吗?冥王大人!”

左鲁·阿十喀点了点她的雪绸,道:“这上阳郡城,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正说着,一条巨大的蟒蛇影顺着墙壁爬了徐徐过来最后停在一处棺材前,化作一缕黑烟进去那口棺材。

惠王看得一愣,方才好大一条蟒蛇影子。

他不禁抬头看去,房梁上并没有蟒蛇,难道出现了幻觉?

“九爷……九爷他不要我了…”傅桐儿忽然大嚎起来!又语调一转,“你真能找到那人?那个弄瞎我眼睛的人?”

惠王:“……”

陆震之闭上眸子,傅桐儿这小丫头真是让他脑壳疼。

左鲁·阿十喀嘴角微微一抽,看去她身后的神色平静的九爷,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跟一个十八岁小姑娘的爱恨纠葛。

“自然。你不说,我也能查到。他不要你,你就再找一个。你看看我怎么样?一个西域王子可配你?”

陆震之无声往前进了一些,俯身瞧傅桐儿,一副委屈巴巴的小脸,好像真被抛弃一样。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究竟是不是齐国世子祝权染?”傅桐儿止住鬼嚎,严肃道。

左鲁·阿十喀放下手,在棺材殿内慢慢踱步,指尖划过棺材板,发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他是你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