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雨。

潇副将回来禀报说,大牢里永世钱庄的鬼娘和鬼云天被人拔掉了舌头,死了,因此不知那五虫是哪五虫。

站在檐下的傅桐儿恰巧让丫头子扶着摸索进来,正巧听见。她笑了笑,转身在厢房前听了一整日的雨。

不过两日,京中景帝的信就寄到了几百公里外的平西省上阳郡城。

月下凉院,京中飞信,递到上阳郡城内摄政醇亲九王爷下榻的行辕

天还未到寅时,月下凉。

傅桐儿还在床榻上熟睡。自她的眼睛被毒瞎后,每日的话便少了许多,在得知寻不到是哪五虫,复明之事遥遥无期,话更少了。

每日过了寅时,便起床练武。

即便是被陆震之拥在床榻上,也只是静静听他讲着白天官员之事。

此时,陆震之把傅桐儿的头轻轻抬起,抽出手臂,悄声起床,下去,再给傅桐儿盖好被子,走去案桌,拉上帘子,点了盏烛灯,指尖夹信,撕开封印,取出信纸。

信中,景帝问及上阳郡城官银案为何迟迟不结案。问及傅桐儿境况,说宫内有最好的御医,若陆震之忙得抽不开身,可叫惠王将傅桐儿护送回京,让宫中的御医给她眼睛。

自那日救回傅桐儿后,她这院子里,四面厢房屋顶都有暗卫。

陆震之看着窗外庭院里,月色正皎洁。暗卫在屋顶轮班看守。M..

之前为了找傅桐儿,全城搜人,早惊动了定南侯府。为了保护傅桐儿,陆震之启用了自己的暗卫护整个后院,外面的活物就连一只鸟也飞不进来。

即便是定南侯府,也查不出摄政醇亲王爷的行辕馆后院究竟住的是谁。

陆震之放下信,灭了灯,拉开帘子,朝床榻走去。

却见傅桐儿已经坐起,还默不作声抱着膝盖,埋着头。在诺达的床榻上,显得小小一只。

她醒了,却不喊他。

陆震之走过去,上了床,将她揽了,她却吓了一跳问到:“律谨哥?”

陆震之握着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脸,拥着躺下,拉上被子,轻拍着她道:“醒了也不喊人,一个人坐着,默默等?”

傅桐儿枕在陆震之的手臂上,听着他的心跳声,抚着熟悉而温暖的胸膛,说:“我想律谨哥一定有事去忙了。”

陆震之:“桐儿如今变得这么小心了,往后几十载,不累?”

傅桐儿咕哝嗯嗯两声,现在,白天,亦或者夜晚,于她来讲,已不是光明与黑暗的区别,而是,白天,她需要苦练武功功底,只有在夜晚,她才能安安静静溺死在九爷的怀里,在他怀里安睡,听他讲着他的事情。

“我只想,在律谨哥身边,好好地过,仅此而已。”她不敢再奢求几十载,因为她瞎了,她看不见了,她自觉配不上了。

在经历那次被拐事件后,她很珍惜在他身边的每一刻特别是与他共眠的每一分每一秒。

“你…”陆震之,揽着她的肩膀,不敢用力,因她身上还有伤。“你是让我说你成熟了,还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嗯,桐儿?”

“什么都好。”傅桐儿闭着眸子,在黑暗中的黑暗里,抚着陆震之的胸膛,“律谨哥看过我捡到的小本子了吗?写的什么?”

“小桐儿啊——,”陆震之叹道,说到,“那是定南侯的收受永世钱庄的钱银的账本,收复平西省,你的功劳很大。等事情结束回京,本王请奏皇帝,封你做个参领,遂了你的愿。”

“可我想做将军!”傅桐儿顿了顿,“参领也可以,听律谨哥的。”

陆震之:“你是怕我离开你么?如此顺着…”

“没,没,”傅桐儿转了个身,拉过枕在头下的手,抱着安静要睡。“明日大哥又要喊我早起了。”

正这时,背后贴上陆震之的胸膛。

“你不爱笑了,丫头。律谨哥替你…”

“不,”傅桐儿打断陆震之的话,往身后的怀里贴去,“我要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