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祝词安这话,姜添丁心里一怔,恐怕他是怀疑自己了。
不行,得想办法转移目标。
她眼含热泪指着床铺,说。
“儿,这床,妈是不敢睡了。谁知道那婆娘还会搞什么鬼。”
孟圆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扯着身子就过来,梗着脖子问姜添丁。
“那你想要怎样?”
“我要睡你那屋。我就不信你那屋还有东西。”
姜添丁指着孟圆房间的方向跳着脚吼着。
不等孟圆开口,祝词安就替他拦了下来。
“妈,要不,你睡金安那屋吧。”
姜添丁一拳锤在祝词安胸膛。
“背时,怎么能睡金安那屋呢?回头他回来发现被人弄乱了不得急呀。我就要睡孟圆那屋。”
孟圆知道姜添丁肯定是另有所图,与其和她在这里争论,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她到底要干嘛。
她仰着头双手环抱胸前,站在背光处,幽幽开口。
“词安,妈要睡就让她睡吧。我和你睡一屋也是一样的。”
祝词安语塞,但同时又感激孟圆的深明大义。
忙点着头来到孟圆身边,连声说谢谢。
孟圆一把搭在祝词安肩膀上,拍了两下。
“嗨,咱俩谁跟谁呢。走吧,睡觉吧。”
祝词安点了点头,忙不迭地跟着孟圆进了屋。
姜添丁站在原地一脸不屑。
“啊呸,我看那小蹄子是守了三年寡,现在想开荤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量你也不能得偿所愿。”
她的话声音不大,但屋里人人都能听得清楚。
姜添丁明显有些乱了阵脚了,后头这些话说得好没来由,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孟圆一手揉着太阳穴,一边忍不住想。
“你觉不觉得妈很奇怪?”
牵着孩子和祝词安并排走在一起的孟圆忍不住掀眉问道。
“你是说蛇?”
“不是,她睡我屋?”
祝词安不置可否,牵着孩子到了房间,招呼孩子躺下后,他自顾自地端了凳子做到窗户边。
昏黄的白炽灯,照得人心里明一半暗一半。
孟圆看着那面报纸糊的墙,控制不住的往深处想。
“莫非?”
孟圆和祝词安一同开口,又一同住声。
孟圆不再继续说,是没想好怎么说。
而祝词安住声,是因为他对孟圆还是有警惕。
虽然他很不愿意相信,但是若是真是孟圆所为,那她可真是个坏得透透的人。
“你先说。”
二人又同时开口。
孟圆想了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祝词安,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五分信任,三分警惕,还有两分期待。
她知道,她并没有完全取得祝词安的信任。
道阻且长!
“我先说就我先说。妈睡我屋,若是想找出什么来。或者是,真的找出了什么来?你会怎么做?”
这话,把祝词安问得不知如何作答。
自从那天赶庙会以来,祝词安总是忍不住去思考孟圆的动机,总是忍不住想去相信孟圆是真心对自己真心对孩子的。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大丈夫何患无妻,现在情况不明,就开始为敌人辩护,说也说不过去。
孟圆倒是坦然,她直接问祝词安。
“你刚才说那话,也是在试探妈吧。你认为,她会什么时候找出东西来?”
“要不?咱俩去看看?”
说罢,孟圆急切地一把拉着祝词安就往姜添丁那里去了。
穿过外间,过了会客间,里面就是孟圆房间了,祝词安和孟圆见房门紧闭,但是门缝里往外透出些黄色的灯光。
孟圆伸手拐了拐祝词安,祝词安会意,便上前敲门。
“妈,睡了吗?”
“睡了。”
里头姜添丁的声音明显有一丝慌张。
“你咋开着灯?”
“我一个人怕黑。”
“妈,您开门,我有事想说。”
过了半晌,门拉开,正对上姜添丁一张黑脸,孟圆细心地发现姜添丁头上挂了一缕蜘蛛网,头发上还有些灰尘,看起来,应该是刚钻过床底吧。
孟圆朝着词安努了努嘴,示意他看姜添丁的头顶。
姜添丁没在意,没好气地问。
“干嘛。”
“妈,我就是想问问,那天的猪,咋好的?不是死了吗?”
“死什么死,人才死,那猪,分明就是累瘫下了。要怪就怪眉圆眼拙,没看清楚,白白吓人。”
说着,姜添丁还伸手在自己胸口拍了几下以示安抚。
猪是死是活,孟圆看得真真的,祝词安也看得真真的。
他可能不相信姜添丁,不相信孟圆,但他绝不会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至于为什么猪又活了,他心里还是有疑惑。
看起来一切都没变,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孟圆忍不住把手伸在祝词安身后,轻轻戳了戳他的背。
“嗨,走吧,是我眼拙。妈,您早些睡,别折腾太晚。”
眼前的一切已经不言而喻,祝词安那颗悬着的心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他顺势捏了捏孟圆的手,看了看姜添丁。
“那,我们走了。对了,妈,既然猪又活了,那马大师?”
“马大师什么马大师,人家开的神药,一口瘀血吐了,两头猪现在多鲜活。我就说马大师不会害人。你们非不信。”
姜添丁这话说的,实在难以服人。
祝词安扯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一场试探,已经让他的心里有了答案。
他又一次捏了孟圆的手,转身就往屋里走。
黑暗中,谁也没去开灯,大家的心事足够透明,虽是晚上,这屋子倒好像比白天更亮堂些。
回到房里,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孟圆和祝词安坐在床沿上,脱了鞋,准备睡觉。
祝词安看了看孟圆,还是忍不住问。
“孟圆,那天的猪,确实死了吧。”
“嗯。”
“那现在猪圈里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重新弄了两头。”
一语惊醒梦中人,祝词安忍不住后背一麻,凉意从脚尖直接涌上头顶。
他感觉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在这一秒钟急剧收缩。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开始有了一些别样的情愫。
“孟圆,以前的事,也都是这样的,对吗?”
孟圆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
“嗨,都过去了。以前我也不好,我,总听信她的。”
祝词安忍不住侧目看了看孟圆,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