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棠察觉出时暮对靳夕澜的异样:“夕澜,你不觉得将军对你百依百顺嚒,母亲觉得将军对你之情不一般。 ”

靳夕澜娇嗲佯怒道:“母亲,您说什么呢,我同将军只不过是相敬如宾。 ”

靳夕澜不知应当怎么答,心中觉得是,但一时间又觉得不像是。

心中思绪像纷纷雪,沾地即化,杳无踪迹。

她琢磨不透他,也看不清。

林月棠暗笑。

傻丫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而在书房内,靳涛他穿着蟒袍,一条暗黄褐色蛛纹皮带系在腰间,有双明眸善睐的朗目,正襟危坐,一手捏着黑子游刃有余,实则内心有些慌乱。

棋局乍看之下平静无波,棋路诡异莫测,处处都是陷阱,在细节处更是精妙地让人叹为观止,时暮的每一步棋看似凌乱,实际上皆为局。

“夕澜自小被她母亲宠爱长大,从未受苦受累,同你大婚不离不弃伴左右你身边,从未有所怨言,此情此意倒无需你铭记,我只盼她余生安康,护她周全,倘若将军……她身后是昌平侯府,夕澜含冤入牢狱,多亏你前奔后走。”话落子落。

时暮又怎会不懂其中之意,靳涛只不过是在提醒他靳夕澜对她的付出。

爱子莫若父。

他下完一子道:“岳父请放心,夕澜对小婿也算恩重如山,此情定当没齿难忘,定是会护夕澜周全。”

他不知靳夕澜对他是何想法,毕竟靳夕澜之前同他道二人不过名义夫妻,待时府平稳再做打算。

可如今朝夕相处相伴这些时日,倒也对靳夕澜另眼相看。

“岳父大人高明,是小婿输了。”

时暮拱手道。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京都却依然骄阳似火,红灯笼映照。

今夜是上元灯会,林月棠废了浑身力气才劝说靳夕澜同时暮前去观赏,莫要再陪她这个老太婆了。

靳夕澜不得不应下。

林月棠自然是想撮合二人。

远望去,千盏明灯如同漂浮在天河上的皓月繁星星沉月落,纷繁的流星如火坠落,四散如雨,散步人间,光华璀璨,伴着天空不断统开的焰火。

好生热闹,这便是上元灯会了,靳夕澜也是嫁进时府后,第一次参与上元灯会,前世她被圈禁,今世终于有了缓气之地。

靳夕澜同时暮并排而立,后面是松蜜悠茹。

她今日了薄氅氅上绣着艺一簇锦梅,她肤白发浓,仪容端庄,云鬟雾鬓间,螓首蛾眉,娉娉袅袅,时暮锦袍着身,背挺得极直,一身红衣引得无数人回眸,当真是珠联璧合。

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禁让靳夕澜回想起饥荒时期,当真是天差地别。

前面有一群人围聚一团,像是在对对联,这也是上元灯会向来传统。

她同时暮道:“ 将军我们也前去看看罢。 ”

只见一堵墙面挂满了谜语对联,其中有一幅是———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下一联何为?

不少人解出了其他对联,谜底,唯独这一联无人破解。

那人道:“倘若有人对出此联,赏五十两”

银元宝在火红灯烛映射下,折射光芒。

众人皆是沸腾,纷纷争先恐后的作答些。

各种样子的下联皆出自不同人之口,那出联人纷纷摇头。

时暮突问靳夕澜道:“你可有好点子?”

时暮俯身靳夕澜在他耳旁呢喃,时暮眸光不由得亮了,不愧是清流世家出来的女子。

那东家突然眼前一亮,“这不是白鹿书院陈少爷嚒,陈少爷可否有好想。”

那人明明看样子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头扎白束带,年纪不大,个头倒高,一瞧着就像是富家子弟。

前世,陈家大儒世家,自前朝一直屹立不倒,数百年出过无数官爷,不过也有不少不学无术的,在陈家族枝叶深广,未曾伤其根本,总有渊源不皆。

白鹿书院也算是大君高等学府,大君注重儒学。

那所谓陈少说了些都不对,明显出联人面色尴尬。

只见听着一道靓丽的声音传来,“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这上联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下联如此且不是对了出,且同靳夕澜所想一般。

她不噤诧异目光循声而望,只见那身穿水墨衣袍上面有补丁花布,头戴一片毡巾的,生得倒是清秀,浓眉大眼,背着小书篓,身材瘦小,一幅书生模样。

只见书生对出了下联,那出联人笑嘻嘻的称赞:“这位先生瞧见着眼生,当不愧是聪慧,这般也能作答出来。”

如雷般的掌声鼓励,那不好意思略有羞涩书生拱手道:“不知官人先前所说的五十两可否作数。”

“自然是作数的。”出联人将五十两刚要递给书生,却被人半路拦截了去。

那陈家三少陈情深面部凝练嘲讽道:“呦,本公子瞧着是谁呢原来是白鹿书院扫地的,你不好好留在白鹿书院跑着来装模作样。”

那书生眼神明显有些闪躲道:“今日上元,书院不上课,故……”

那自称陈情深旁边还有位穿着装扮亦高调,那人阴阳怪气道:“你借着在白鹿书院打杂名义可没少白学,这五十两就当是你未交的学费。”

众人看着这场闹剧,那书生但也有些无地自容的模样,但也是难为情:“这是我得来的,再说我在白鹿书院打杂也没得要薪酬……这是我给我母亲拿药帖子的……”

“所以说你就别整天做青天白日梦科举中举可!赶紧滚回家伺候你老母亲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书生有些想去抢那银元宝,只不过势单力薄,够也够不着,连边边也碰不着。

靳夕澜见状也明白了七七八八,她一个箭步从侧面冲过去,借势一把夺过那银元宝,拿在手中道:“你们这些书生欺软怕硬,头脑不灵便也罢了,为人行事竟然也不如一个你们白鹿书院的扫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