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暮瞧了一眼靳夕澜,垂下眸子,心中飞快地将方才将靳夕澜的话,细细嚼过,道:“回太子殿下,臣昨日同大理寺卿鸿大人查北苑中毒一案发现其中自有蹊跷。”

君秀山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很快他冷静下来:“这才几个时辰不到,将军能发现什么蹊跷?”

“臣同鸿大人发现这余粮中明显有新旧米相掺,只怕是并非下毒,而是这米本身就有问题,臣亦同鸿大人查其余赈灾粮,只有夫人的赈灾粮新旧相掺。”

说罢便让杜仲将那余粮抬上来些。

君秀山语气突然提高道:“你意思是本宫的原因?”

毕竟赈灾粮乃君秀山所管。

“臣不知是否与太子殿下有关,只是这其中陈粮应当是年岁已久,已是黄粒发霉有斑点,殿下可将这粥在熬用银针一试便知。”

之见那时暮竟亲自在大堂之上熬粥,需要些时辰。

靳夕澜见状都不由得感到诧异。

熬粥毕竟需要些时间,他便是继续同君秀山道:“臣与鸿大人守株待兔,终是抓了个现行,欲将这余粮‘毁尸灭迹’。只不过这三人……”

时暮所言处处皆带鸿鹄,毕竟他乃大理寺卿,断然是公正廉明。

鸿鹄又将那三人尸体抬上,摆在大堂之上,君秀山脸色唰白,手心手背皆是汗,他险些站起身来。

这……

时暮顿了顿,细细的打量着君秀山神色变化,他道:“只不过这三人竟在审讯时自尽,不愿说出幕后主使。”

不过这三人倒是咬的紧,没将他供出来,不由得松了口气儿。

要瞧着锅冒着汩汩冒气,时暮将锅掀开,当着众人的面将一根银针插了进去,只见那根银针迅速变黑。

“众人可都瞧见了,并非是下毒,而是这米粮有问题,已是不能再食,却被当成好米混杂下发,何人究竟为何意无从得知,死无对证。但靳夕澜与此事无关,只不过是从领了赈灾粮为大家熬粥,未曾想出此事,所有的药膳将军府一并承担。”

只见时暮跪地叩首,铿锵有力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请太子殿下还夫人一个清白。”

君秀山道:“毕竟事经时夫人之手,也未必能摘个一干二净!”

时暮抬头,他轻笑两声,薄凉的声音带着阴森森的寒意:“那照着殿下的话说来,这赈灾粮经殿下只手下发于,殿下是否也未必能摘个一干二净?”

他的眼直勾勾的盯着他,面色不善。

君秀山哑口无言,他也早已听周生芈翎之言,再拖下去恐怕是他也洗不清嫌疑了,更是说不过时暮这三寸不烂之舌。

便是放了靳夕澜同松蜜,只将那三人当替罪羔羊,他也并未损失为何,段不能再争议下去。

眼下正逢一出大戏,就看场上有没有人能闻弦音而知雅意了,而这最终受害者就是靳夕澜同松蜜以及无辜难民。

好在君秀山倒也算是有良知没有下死手,只不过是耍了点小心思将要销毁的瘟疫时期的粮食掺杂着新粮,不过也仅为给靳夕澜的,那可换粮自尽的黑衣人做了替死鬼。

方才时暮大堂对抗,靳夕澜脑中的弦一直紧绷着,直至时暮伸手将她扶起,她才反过神来。

靳夕澜不知是何心情,她瞧见时暮为她在大堂之上所行的一举一动,牵扯着她的心。

从未有人袒护于她。

哪怕是君秀山得鞭子抽在她身上,疼痛撕裂又或是上一世的恐惧都未曾让她流一滴眼泪,此情此景见时暮如此努力替她辩解,她鼻头猛然一酸。

她搭上他那双温热之手。

而堂外的百姓议论纷纷,公然申堂。

偌大的马车之上,靳夕澜正为松蜜那双红肿不已的双手上药,她强含着泪。

只是未曾想这一世还是未能好好护住松蜜,不由得内心酸涩。

又想松蜜护在她身上,慌去隔世。

松蜜自然是瞧见靳夕澜的异常,她咬着唇忍住不出声同靳夕澜道:“主子,奴婢不疼的。”

靳夕澜轻声嗯了一声。

时暮在旁一直未言语,她身上明明也是伤痕累累可想而知那短短时辰经历所谓何事,待靳夕澜将松蜜手上的伤短暂清理完后,便收起了药匣,她同时暮道:“今日,又多谢将军了。”

她瞧见时暮眼底的青色,估计是一整夜都未曾合眼。

“无须客气,只是你……”他打量着她身上的伤痕,气不打一出来。

君秀山这个畜生畜生畜生!

两个人皆知是被君秀山摆了一道,可却无法快速出这口恶气,毕竟需要将靳夕澜救出来,倘若在君秀山手中,不知还要被折磨成何样。

很快便是到了时府玉竹园内,悠茹闻言慌慌张张的跑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泣不成声,瞧见靳夕澜和松蜜这般模样,险些昏了过去。

“主子,松蜜,他们怎么将你打成这副模样。”

靳夕澜安抚道:“无事,上些药也便好了。北苑的那些难民如何了?可好些了?”

悠茹愤慨起来:“主子,你怎么还惦记着那些白眼狼呢?一个个都没良心,主子好心好意提供吃的住的还买了棉被,现在倒是说主子蛇蝎心肠给他们下毒,还说是故意给他们住的地方方便一起下毒,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又恶毒的!

到最后竟是反咬一口,幸好有将军这才还您清白,不然您不得被那些白眼狼吐沫星子淹死,奴婢瞧着就应当将他们赶出北苑,自生自灭得了!!”

靳夕澜扯开话题,“嘶——-伤口有些疼,将军还在呢,你又不长记性。”

悠茹这才抹了抹眼泪福身道:“见过将军。”

时暮摆手同靳夕澜道:“我要同鸿大人处理后事……”

“将军先去忙罢。”

悠茹为靳夕澜浑身上药,一张嘴从未闲过。

“这太子殿下也太狠了些,死肉都绽开了,分明是想折磨主子!”

“主子您不知奴婢将此事告知将军,将军慌成何样。”

原是靳夕澜在君秀山到时便以看穿其中有诈,特此让悠茹趁乱溜出去同时暮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