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我想和她在一起
“难道风小玖仍旧喜欢陆琰?”听说活人最争不过的就是死人。
顾九重抿紧了唇,早在他听到风小玖睡梦中喊陆琰的名字时,他就一直耿耿于怀,后来想明白那是嫉妒,他嫉妒陆琰,因为他占满了风小玖所有年少时光,那些飞扬的岁月,别人想插都插不进去。他没指望这一辈子风小玖会将陆琰从心底里彻底剔除,可他没想到,除了陆琰竟还有别人,而那个人却不是他。
他烦躁得只是喝酒,一句话也不肯说。
赵紫宁坐在他的身边,还是说:“你知道一直以来我有多骄傲,可是,我放弃国外的高薪工作跑回来,就已经是放下姿态了,却无论如何没想到会碰到这样不起眼又强悍的对手。你这个样子是有点儿可怜,可是,你真的不值得可怜。如果你后悔了,我们的婚约还可以继续。”
拿上包离开。
赵紫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说这种掉价的话,还嫌脸丢得不够大么?可是,她也想极力挣扎一番,像无数人的垂死挣扎。毕竟顾九重这样的人不是遍地都是,错过了就很难再找到。
她到底有多舍不得,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很难做到真正的洒脱。
寻芳踪如今的生意很红火,最忙的还要说这里的员工。
两家店都由钟配配照顾着,辛苦的不得了,幸好有肖方帮忙,否则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很多事情用别人并不放心,就通通交给肖方处理。
晚上下班的时候很晚了,钟配配回到办公室点着一根烟。
肖方敲了两下门进来。
“配配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
钟配配靠到椅背上轻呼:“好累。”而且困,抽根烟提神。
肖方给她倒了一杯茶水,然后说:“少抽点儿烟吧,对身体不好。”不等钟配配说什么,已经拿过来替她按进烟灰缸里。
钟配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夜很深了,一安静下来,灯光下就仿佛另外一个世界。和外面的花花世界隔了一层,一个那样吵闹喧嚣,一个这样死寂沉静。
想起来问他:“你怎么还不回去?再不去睡,天就要亮了。”
肖方没有正面回答她,只说:“配配姐,我看易少好多天没来了,如果你担心他,不如去找找他。寻芳踪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照看着。”
钟配配默默的捧着杯子,额头贴到杯壁上。真的很想易绍仁,也想抛开一切去找他。可是,是对是错?会有怎样的结局,到现在却不得不想。
她想做一件傻事,甚至说是蠢事。可是,却缺少一种勇气。
抬起头来:“你也觉得我该去?”
肖方黯然的垂下眸子:“这还得问你自己的心,只是别让自己过得太憋屈,顺从自己的心意,或许会轻松许多。”
现在她这样低沉,每天做事心不在焉,频频出错,看得他也很不忍心。
钟配配拿起外套:“陪我出去走一走吧。”
冬季的深夜寒风凛冽,之前才下过一场雪,又将了几度。落雪没有融化尽,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响。
钟配配戴了一顶帽子,还是感觉冷风往耳朵里钻。问肖方:“你冷不冷?”
肖方摇头:“不冷。”
钟配配不信他:“骗人。”后悔将他叫出来了,多大的人了还学小女孩儿随心所欲。
肖方似想打消她的念头,伸手抓起她的,掌心温暖干燥,热流沿着钟配配的指尖猝不及防传到心口,果然是暖的。
她有些怔愣的看着他,或许太温暖了,下意识表现出贪恋。
肖方反应过来,接着放开了。冷风帖划掌心,像刀子一样,一劈两半。
钟配配将手插到口袋里。
问他:“过年打算回老家么?”
“估计要等过了年才能回去,往常过年有多忙,你不是不知道。”肖方看了她一眼:“其实不是特别想回去,现在年纪长上去了,家里亲戚多,被问起来很麻烦。”
而且各种各样的相亲,往往被排在这个时候,堪称困扰。
“那你怎么不找个女朋友,你长这么帅,工资也不低,光咱们寻芳踪里追你的好姑娘还少么。”
肖方若有所思的说:“这种事情勉强不得的,缘分不到。”
钟配配哼哼:“说白了就是不有感觉对不对?”
肖方不吭声了,半晌:“我有喜欢的女人。”
“谁啊?是我认识的吧?”
肖方笑笑:“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他不肯说,无论她怎么追问。
沿着护城河走,不知不觉走到天亮,疯狂到这个地步,让钟配配唏嘘不已。
走得时间太久了,全身都走热了。脚底也是暖暖和和的,本来一双皮鞋根本不防寒。
肖方说:“直接去吃早餐吧,前面有一家早餐店,做得不错。”
钟配配将吹散的额发捋顺,笑着说:“很多年没做这种疯狂的事了,喝酒唱歌倒有通宵不睡的时候,可是就这么干走真的没有过。”
“我倒是有过。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晚上和同学一起出去吃饭,吃过又续场子,很多时候末班车都没有了,也不打车,就一直走回学校。一些人边走边闹,回去的时候正赶上吃早餐。还有毕业的时候去送同学,过半夜的火车,从车站走回去,也都是早晨了。那时候年轻,一群人有说有笑,倒是一点儿不觉得累。”
钟配配感慨:“我没有那样简单的生活过。”她从很小就要为生计发愁,否则就没钱交学费,到最后还是辍学了。
肖方侧首,语气温温:“年小的时候受苦,那都不叫苦,可以晚享晚年就是福气。”
钟配配被他的话语震撼,不知怎么就想到一世安好这个词汇。
“肖方,你的心态真的很平和,能看出来是在很好的家庭里长大。”
他淡淡说:“普通家庭,谈不上大富大贵。不过我从小到大还算顺利,家里就我一个儿子,所以没吃过什么苦。”
简单的豆浆油条,吃起来却有滋有味。豆浆很浓郁,加了一小碟子的糖,入口甜滋滋的,钟配配最喜欢这个味道。而且油条炸得酥脆,她一口气吃了四根,拍着肚子叫着吃撑了。
肖方将纸巾递给她。边说:“要是喜欢,改天再带你来吃。”
钟配配靠在椅背上,看渐渐明亮的天际,眯起眼睛说:“要过一段时间才有机会了,我打算出趟远门。”
肖方盯紧她,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太璀璨了,晃得他睁不开眼。看来过了一晚她终于想明白了,要顺从自己的心意去将人找回来。就算找不到,也不能坐以待毙,易绍仁那样无非想她可能为他做点儿事情,表示她是在乎他的。
这么幼稚的事情他都做出来了,钟配配也想哄一哄他。
肖方说:“我送你回去吧。”
钟配配打算去医院看风小玖,顺便给她带了皮蛋粥过去。
路上接到电话,听完脸色苍白。
肖方问她:“怎么了?”
钟配配讷讷:“我妈去世了。”
不止一次想过,她们的关系那样糟糕,年少的时候她不善待她,年老的时候却来拖累她。便想,如果她去世了,她是否就会轻松一些。至少每月不用支付繁杂的费用,也算了无牵挂了,那样的生活真是逍遥自在。
可是,现在除了眼眶湿润就再想不出别的。
她以为她会拖累她很久的,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钟配配回老家办理钟母的丧事。
没有将钟峻风一起带回去,在钟配配的老家有一种说法,年小的孩子不宜参加这样的场合。
风小玖自故不暇,所以钟峻风每天由保姆带着。一般顾老夫人会让司机把钟峻风接过来,在顾家玩一天,晚上的时候再将孩子送回去。
顾九重和顾锦苏从十几岁就各忙各的,顾老爷子和顾老夫人老早就忘了儿孙绕膝是种什么感觉了。钟峻风的出现成了老两口最大的盼头,每天送回去的时候恋恋不舍,等着明天早早到来,不等吃早餐就让司机去楼下等着。顾老夫人让厨房做些钟峻风喜欢吃的东西,顾老爷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报纸一边等着。
每天被钟峻风这么一闹,都快忘了顾锦苏有段时间没回家了。
之前顾老夫人给他打电话,要么忙,要么关机,他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忙一点儿是难免的。次数多了,顾老爷子就说:“要他忙吧,等到忙完了算然就回来了,不用打电话催他。”
倒是顾九重时不时会回来,心事重重,有的时候坐在客厅里和钟峻风说一会儿话,有的时候就直接上楼睡了。
这次回来又是一身酒气。
顾老夫人问他:“是不是喝酒了?”
便敷衍说:“没喝多少,一个朋友过生日。”
顾老夫人位住他:“小玖对你的态度怎么样了?你们的事情选个时间订一下吧。我和你爷爷挺着急你们的事,你倒是给个说法啊。”
顾九重蹙眉,声音沙哑:“奶奶……”接着眼眶就红了,像个小孩子。可是忍下来不能说,如果说如今几个人的关系是身上溃烂的伤口,再疼,再难耐,也想默默的忍下来。害怕一旦光天化日,她就不是他的了。如果让所有人发现这个变数,众口想传成了事实,他该怎么办。
就任它溃烂化脓,只要咬紧牙关不喊痛,是不是就能维系直至终老?
顾九重这样自欺欺人的骗过自己,一刻不想让自己变得清明。
顾老夫人伸出手来拉他:“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是不是还是不顺利?要是真有误会,可以好好的跟她说,你这个脾气不要老是急燥……”
顾九重低低说:“奶奶,没事,就是有些头疼,我回房间睡一会儿。”
门板关合,顺着墙壁滑到地板上,枕着自己的手臂。不是地暖,地板上虽然铺着地毯还是冷的,他瑟缩的蜷成团,却懒得爬起来去**睡。
太累了,走到这里就已筋疲力尽。
他去找过风小玖,不止一次,真的是绝望了。她似乎厌倦了这样的纠葛,泪眼汪汪的求他:“顾九重,你放过我。”她一伸手推开窗子,冷风肆意,她的声音夹杂在簌簌的响动里:“如果你再这样没完没了的纠缠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顾九重恶狠狠的打了一个冷战。
“风小玖,你实在残忍。”
活着不是他的,死了也不是。打什么时候开始,他被排挤到外围去,她就这样极力的将他从生命里剔除。
他想拥有她的想法有多强烈,她推拒的力量就有多大。这样的撕扯如同撕裂他的心,痛不可遏。
风小玖只是怕了,所以不顾一切的推开他。可是,到底怕些什么呢?
晚上顾老夫人上来叫顾九重吃饭的时候,发现他躺在地板上吃了一惊。
连忙叫醒他:“小九,醒一醒,怎么睡地板上了?感冒了还了得。”
可是叫不醒,他睡得很沉,迷迷糊糊的哼声:“奶奶,我困……”
顾老夫人伸手拭探,发现发烧了。
硬是把人拖起来叫到**去。
顾九重迷迷糊糊的,被人喂了药片和水,一头扎到**又睡了。
顾老夫人从楼上下来。
“烧得挺厉害,吃了药也不知道怎么样。”
顾老爷子担心的说:“把医生叫过来吧。”
顾老夫人一边让管家打电话,一边叹气:“也不知道这些天是怎么了,看他总像打不起精神,是不是真和小玖出什么问题了,不然我们明天去医院亲自解释一下吧。”
“你问他的时候,他怎么说?”
“他会说什么,什么事都一个人憋在心里习惯了,问了他也不说。”
可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是出事了。
以前就算公司遇到问题,他最多也就是心烦,却不见得像现在一样。
医生很快过来了,去楼上给顾九重输液退烧。
顾九重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中间翻身滚针了,手背上起了很大的一个包。疼得顾老夫人直掉眼泪,连念叨:“你看他这个样子,是跟谁过不去呢。”
医生说没什么毛病,就是发烧。等烧退了再看看情况,如果持继反复的话就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顾老夫人狐疑:“好好的怎么会发烧呢?”
顾老爷子终于忍不住说:“明摆着是心病。”
换了一只手重新打上。
这回顾老夫人寸步不离的守着,直到输完两瓶才放心的离开。
中午顾锦苏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一进门顾老夫人就嗔怪:“你大哥生病了,你快去楼上看看他。”
顾锦苏过来揽上她的肩膀:“奶奶,对不起,这段时间太忙了,没接爷爷出院。”接着又问:“我大哥怎么病了?”
“不知道怎么了,好好的发起烧来,怕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不跟我们说,你去问问他。”
顾锦苏“嗯”了声:“我上去看看。”
本来一出院就打算回来跟两位老人说风小玖的事情,可是被绊住脚了。前段时间收购威业本来十分顺利,忽然接到张董的电话说资金出了一点儿问题。马不停蹄的跑去解决,一连几日就过去了。他知道是谁使的绊子,只有顾九重有这种顺手捻来的本事。他在业界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比他风声水起,即便顾家大多的祖业由他打理,很多人还是肯给顾九重面子。由其那些银行,很多都是看着顾九重的脸色给他贷款。
顾锦苏知道顾九重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怕他跟家里人提起风小玖的事。
直接推开房门走进去,顾九重还在睡着。
顾锦苏站在床前看了一会儿,伸手试他的体温。听顾老夫人说打过针了,可是,温度仍旧不低。其实顾九重很少生病,他的体质不错,即便伤风感冒,也不会发烧。这一次是怎么了?
顾锦苏叫了几声:“哥……哥……”
中午饭顾九重没有下来吃,顾锦苏下来的时候说他还在睡着。
顾老爷子就叫他:“你过来吃吧,让他睡着,等睡醒了再让厨房给他做。”
顾锦苏坐过来。
“爷爷,这两天身体怎么样?”
“没有发病,已经算好的了。”即而问他:“你知道你哥怎么了?”
顾锦苏犹豫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我吧。”
“因为你?”顾老爷子惊了下:“怎么会因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爷爷,本来我早就想跟你说。我也喜欢小玖,想跟她在一起……”
“胡闹!”顾老爷子打断他的话,马上气喘吁吁:“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实在是荒唐。”
顾老夫人从厨房里出来,听到顾老爷子这样说。于是问:“怎么了?小苏一回来你就骂他。”
顾老爷子板起脸:“你听听他说的什么混帐话。”
顾锦苏目光坚定的望过来:“奶奶,我和小玖才是相互喜欢,我们想在一起。”
顾老夫人手一抖,手中的汤碗险些掉到地上。
“你说什么呢,这种事情怎么好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顾老爷子拍案而起:“行了,都不要再说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他气得心脏病险些发作,这样一来顾锦苏真的不敢再多说下去。
可是仍旧不死心:“爷爷,我是认真的。我大哥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何况他们并没有真正的在一起……”
顾老夫人阻止他再说下去。
“小苏,想气死我们是不是?”
顾老爷子颤抖着虚指着他:“小玖是你哥的女朋友,就算他们最后不能在一起,我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简直是胡闹,除非我死了。”
一顿饭谁都无心再吃下去。
顾老爷子一路上楼,吵着家门不幸。
顾锦苏在餐桌前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风小玖在病房里给钟峻风讲故事,勉强打起精神照着书念了两篇,抚着他的脑袋说:“小风,睡一会儿午觉吧,小玖妈妈跟你一起。”
钟峻风点点头,让她躺到身边来。
“小玖妈妈,你说我妈妈会不会很难过?”
“一定会很难过,不过你别担心,她会好起来的。等到你妈妈回来了,一定不要让她操心,这个时候我们都要体谅她。”
“你放心吧小玖妈妈,我会的。”
风小玖将钟峻风哄睡了,自己却睡不着。在医院呆的时间太久了,整个都要腐朽掉了。其实很想出院,可是医生说她的恢复很不乐观,要从心理上客服许多衰败的情绪,尽量让自己保持心情愉悦,否则再好的药,再高明的医生也治不了她的病。
但是,不好的事情接二连三,很难让人情绪高涨。
看护轻轻推开门,见她没有睡,走进来说:“风小姐,一个姓赵的女士说她要见你”
看护是顾九重请来的,怕有人上来打扰她,影响她的情绪,所以上来的客人都要看护事前报备。
风小玖反应了一下,想到是赵紫宁。
“让她进来吧。”
看护将人唤进来,接着带上门出去了。
赵紫宁看了一眼**,自然放低声音。
“你怎么样了?”
说话时盯紧风小玖,笃定她很不好。以前她虽然瘦,可是纤侬有致。现在是干瘦,而且看人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样神采奕奕。
风小玖请她坐下,点点头说:“还不错,老样子。”
倒了杯水给她。
赵紫宁捧起茶杯,开门见山:“听九重说你们没有在一起,真是让我没想到。我以为他满世界的将你找回来,你们该修成正果了。”
风小玖笑笑:“没有道理在一起,修不成正果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你今天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吧。”
赵紫宁喝了一口水说:“我现在不得不承认你是高绝的对手,一个顾九重真是让我败得心服口服。但是,我不服气。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和他分手么?”
“我不知道。”
“不全是因为我的自尊,女人的第六感何其敏锐,那时候他对我已经开始漫不经心了。其实跟他在一起,只是优越,会成为所有女性羡慕的对象,倒是没有一点儿身为他女朋友的感觉。早在那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顾九重的疏离,或许他不是故意的,但是他的心表现出来的就只有漫不经心。我觉得,再不跟他分手,那个被分手的就一定是我。所以,干脆由我说出来。而他哪里承受过这样的挫败,也的确耿耿于怀了一些年头。但是,如果我们那时坚持在一起,可能连后来的耿耿于怀都不会有。”
她抬起头笑笑,略显悲凉的说:“其实在这上面我用了一点儿计谋,对于自尊心强的人耿耿于怀也是件了不得的事。这些年我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紧他,索性他没有谈婚论嫁的人。而我也看到他被家人逼得紧,便适时回到他的身边。或许他就着那点儿念念不忘,就会跟我步入婚姻的殿堂。毕竟跟许多年前不一样,我们都到了结婚的年纪。不用恋爱,也可以在一起,我只想跟他在一起。事实证明,我的算计是对的,时间也掐得很好,他没有任何缓神的机会,真的向我提出在一起的要求。只是我算露了你。早在法国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你们的风言风语也都听说过。以为你们不过逢场作戏,却没想到,这一次他动了真格。我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如你。但是,更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当年你为什么会和他认识,并且合起伙来做生意?以我对顾九重的了解,没什么事情是他做不来的,完全没有必要将你找来。而且他不是那种会随便跟一个女人扯上关系的人。你们以前就认识?还是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风小玖指掌微微拢紧。动了下唇角说:“这你该去问顾九重,不过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在那之前我并不认识他,更不可能发生什么。”
赵紫宁摇摇头:“不可能,如果你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他不会对你怜惜。”
怜惜?
这个词用得实在不当。
“我想你误会了,他从来不会怜惜我。这些年我们并没多少交集,而他对我,甚至不能用友善来形容。”
赵紫宁凝视着她,想在她的脸上看出破绽,证明她在说谎。
她这样说真是太不了解顾九重了,他是个生性凉薄的人,对谁都好,又对谁都不好。不相干的人不会去得罪,可是死活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他从来不会多管闲事,学生时代有人开玩笑,说他的血液是冷的。就像他有再多的钱,可是一分也不会丢到乞丐的碗里,因为他不觉得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是不善良,只是习惯性的视而不见。
但他对风小玖不是,其实本身跟她合作这件事,就已经超乎寻常了。而他还愿意跟她走近,哪怕并不友善,却至少说明他是看得见她的。
赵紫宁一语道破:“如果不是顾九重,你应该没机会做上老板,还是个小小的陪酒女吧。”
这样一想,不是恩惠是什么?难道不是巨大的怜惜?
风小玖被她说得心烦意乱,皱起眉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我过什么样的生活,那是我的事,你没有立场评论我的人生。”
“我很抱歉。”赵紫宁还是优雅的说,可是她的嘴从来利得跟刀子一样,锋芒就是锋芒,并不懂得收敛:“我只是想知道关于他的一些事,我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难免好奇一些,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勉强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告辞了。”
她起身就要离开,走出两步又说:“小玖,你真的不想跟他在一起?”
风小玖黯然垂眸:“我们没有道理要在一起。”
赵紫宁点点头:“既然这样,我依旧不会放手。”
她离开了,病房内安静下来。
和顾九重的过去淅淅沥沥,虽然有四五年的时间,可是,除却现在,以往相见的次数可以用指头数过来。
谈什么怜惜,都是她在迁就包容他。他的脾气并不好,很多次带着情绪来,状似遇到不顺心的事,所以跑到她这里来消遣。她真是拿他当大爷一样侍奉,却不见得就能哄得他眉开眼笑。
可是,赵紫宁说得没错,如果不是顾九重,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陪酒女……或许连个陪酒女也不是了,这么多年过去,谁知会被那个浑浊的激流冲到哪里去。早已面目全非,人不人鬼不鬼了也说不定。
不会有后来,锦衣华服的走到昔日的仇人面前。看他们铸就的万恶城池在眼前崩塌。她虽然没能将当年的罪魁祸首一一送进监狱,可是,威业集团的坍塌,还是让当年的许多人一无所有。
这一切都要感谢顾九重。
她真的不该以德报怨,有一个刹那,她甚至想,他现在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