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里亭威风八面的太子殿下刚回乡衙就后悔了,不是说在覃塘家蹭饭的嘛,结果水都没喝就回来了,今晚吃啥啊。

道上劫匪都讲究抢一半留一半,细水长流越抢越有,覃塘倒好,直接一锅端连粒米都没给他们留,这跟吃绝户有什么区别。

无奈几人只能上山打猎并决定留在山中过夜,住在乡衙的话,万一覃塘半夜送还东西他们起是不起,虽然双方都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别戳破的好。

做戏做全套嘛。

几人在山中将就一晚,早晨回来农具粮食全部归位,十几头耕牛被栓在新钉的木桩上哞哞叫唤不停,木桩是谁栽的还用说吗?

曹晟看着满屋的物资笑道:“姓覃的还是挺上道的嘛,老任,清点一下看有没有少,少了去找覃塘索要,还是那句话,我可以给他不能抢,这是规矩。”

“明白。”任涛拿出物资清单逐一盘点,完事后说道:“农具耕牛都不少,至于粮食,咱没有秤,少个几斤也看不出来。”

曹晟大度的说道:“那就算了,老桓,你去趟三里亭,让覃塘将牛牵走寄养几天,咱这是乡衙又不是牛圈,让咱哥几个养,十天之后全乡百姓就可以吃牛肉了。”

伺候牲口也是门技术活,他们几个可没有喂牛的本事,只能让覃塘暂养着,覃塘不敢拒绝,很快赶来将牛牵走,乡衙重新恢复清净。

离大会还有几日曹晟自然不会闲着,带着几个马仔和随任涛前来的县警收拾房屋打造桌椅。

门窗都被覃塘那王八蛋毁了得重新安吧,办公桌也没了得重新做吧,关键是那几张破床必须给换了,否则费腰。

这些东西从县里往来运太麻烦,还不如自己做呢,现在斧头锯条都有,弄些普通家具简直不要太轻松。

经此一事覃塘彻底被曹晟折服,每天都来乡衙点卯,带着村民忙前忙后,短短数日,乡衙院里的杂草粪便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连空气都带上了芬芳的气息,与他们刚来那会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十天时间很快过去,这天中午参会的亭长村长陆续到达。

作为大魏最基层的官员,这群村官没有丝毫七品以上官员才有的傲气,外表看起来极为朴实,大冷天的就穿着一件单薄的裤子和坎肩,坦露着胸膛,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还不时的对着房间里的农具指指点点。

已到中午,开会之前怎么着得先给人家管顿饭不是,邓艾在厨房生火炊烟袅袅,没多久饭香飘出,曹晟招呼大家一起享用。

午饭很简单,一碗白米饭外加几根咸菜一条鱼干。

尽管如此,村官们依然像饿死鬼投胎似的狼吞虎咽,吃完连碗底都舔了个干净。

酒足饭饱会议开始,大厅坐不下,只好搬出椅子让大伙坐在院子。

这群村官毫无纪律可言,坐下依然窃窃私语不断,曹晟无奈只能大喝道:“安静……”

一嗓子成功吓住所有人,将他们的目光全吸引了过来,曹晟这才说道:“在下陆深,奉朝廷之命担任木溪乡长,日后还望诸位多多关照,大家齐心协力共建美好家园。”

他的方言还不太熟练,土不土官不官的,当地人听不懂外地人更听不懂,只好用官话重复一遍,再让覃塘翻译一遍,相风则监视覃塘,看他有没有添油加醋篡改自己的意思。

这老小子连乡衙都敢偷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经覃塘翻译,众村官的脸色虽然缓和却没多少热络,他们都是劳苦大众,只关心实际好处,对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不感冒,而且他们也不太信得过汉人。

听完覃塘解释,曹晟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如今大魏一统天下,皇帝陛下爱民如子特意下旨,所有归附的少数民族免除五年赋税。”

蛮族夷族之类的称呼多少带有鄙视意味,为打消顾虑获得当地百姓的好感,还是用老爹的称呼吧。

果然,一听免税村官们顿时激动起来,这些年他们虽不用像朝廷缴税却要向所属的首领上贡,每年收入的七八成都交给了首领,自己留下的那点只够吊命。

首领收税对他们来说是剥削,却也是保护,汉人与他们蛮人向来不对付,很多汉官都会将攻打蛮族当成晋升资本,没有首领保护他们说不定早就成了汉人的刀下鬼。

去年首领们跟着伪汉撤离,他们还提心吊胆了一段时间,生怕魏军突入前进将他们全给咔嚓了。

来开会之前他们还提心吊胆,生怕新来的乡长提出什么无理要求继续剥削他们,向他们收取更重的税赋,没想到人家不但没有,还给大家免了五年的税,这确定不是在做梦?

曹晟看出了他们的疑惑,继续说道:“皇帝陛下说了,不管汉族蛮族夷族,只要在大魏国土上生活的都是大魏百姓他的子民,理应一视同仁……”

叽里呜啦说了半个多小时,嘴唇都快磨破了终于让村官们相信朝廷是真的爱护大伙,众村官激动的再次三五成群窃窃私语,曹晟没有阻止,好歹给人家一点消化时间不是。

之后开始分发这次带来的物资,农具按照各亭各村的人口分发,暂时做不到一户一套,只能分给村里让大家轮流使用,耕牛也是,分出十二头留下三头备用。

很多时候,说的再天花乱坠也没实际好处令人心动,拿到东西村官们再次变了脸色,拉着曹晟那叫一个热情。

曹晟趁机提出迁徙之事,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并告诉他们不管免税,分发耕牛农具还是迁徙,都是为了让大伙的生活越来越好的,不管朝廷还是木溪乡衙,都犯不着靠剥削他们找存在感,让大伙尽管放心。

村官们听罢无不喜笑颜开,对未来的生活瞬间充满了希望。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却不得不面临一个很蛋疼的问题,这么多农具铁器他们拿不动,这可都是纯铁,一把镢头好几斤重,几十把加起来扛动容易,背着走十几里山路就有些扯淡了。

尽管万般不愿,他们还是不得不接受曹晟建议,将工具寄存在覃塘的三里亭,回头再抽调人手过来取。

该死的乡长直说开会没说发东西,早知道这样就多带几个人过来了。

送走村官,曹晟同样将剩余的三头耕牛和其他工具寄存在覃塘家中,准备开展下一阶段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