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欢迎不速之客,尤其是塞恩这种恶客。

加里侯爵很想将塞恩赶出去,却怎么也不敢付之行动,这个该死的奴隶现在身后可站着整个大魏,赶走甚至弄死塞恩都没关系,打了大魏太子的脸就有关系了。

大魏在河对面有几十万军队全是精锐,随便派几千人过来一趟他可受不了。

为了活命为了以后,只能暂时忍受塞恩的无礼。

见加里侯爵吃瘪,塞恩脸上顿时露出压过对方一头的优越感,极为欠揍的笑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将客人晾在门外可不是贵族的待客之道啊。”

加里瞥了克里斯一眼,侧身说道:“请吧。”

塞恩回头朝身后侍卫喊道:“你们自己转转吧,不用担心我。”

众侍卫行礼散去,很快塞恩身边就只剩下四名女奴和四名贴身护卫。

加里侯爵觉得有些不妥想要阻止侍卫离去,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塞恩在自己身边还怕什么,而且塞恩带这么多人在身边对自己的生命安全是个威胁,还是将他们打发走吧。

带着塞恩和克里斯进入自己的专属大帐,加里并没有请两人落坐座,反而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坐,用看下属的目光审视着塞恩说道:“现在可以说明你的来意了。”

贵族有贵族的尊严,他承认他害怕魏军,连卡拉卡拉都被魏军弄死了,罗马哪个贵族不怕?

可你塞恩算老几,竟敢借着魏军威胁罗马贵族?

塞恩没有生气也没开口,转身朝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一名侍卫立刻上前,解下背上半米长的包裹,拆开一看里面竟是一个折叠椅,将其展开放到塞恩面前,塞恩趁势坐了上去。

另一侍卫同样上前解下背上包裹,打开竟是一张折叠茶几,展开摆到塞恩面前。

剩下两名侍卫一同上前,从双肩包中取出水果糕点以及小茶炉,给茶炉放上酒精并点燃,再将装满水的茶壶放到茶炉上烧煮。

短短五分钟不到,原本空无一物的塞恩愣是给自己支楞起了一套家具,别说加里和克里斯,就连他身后的四名女奴都看呆了。

这操作有些骚啊。

塞恩无视众人惊愕的眼神,将自己彻底陷进椅子里,又取下腰间的指甲刀边摇边剪指甲,剪的指甲片乱飞,有好几颗都飞进了糕点盘他也权当没看见。

如此等了约一刻钟,酒精烧完了水也烧开了,塞恩这才坐起,从护卫手中接过茶叶罐,打开用竹片做成的镊子夹了几颗茶叶放进杯中,又倒满热水递给克里斯一杯,这才端起自己那杯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尝一口发出一声惬意叹息。

克里斯走到沙发上坐下,学着他的样子品尝一口,怎么试怎么觉得别扭,而且这玩意苦不拉几的,实在不好喝。

加里比克里斯更别扭,见塞恩没给他也不打算给他,脸色当场就不好看了,冷哼道:“塞恩,你家太子让你过来就是显摆魏人怎么喝茶的?”

最近几年汉人商队去罗马的不多,大汉商品流入罗马的却不少,对于茶叶,加里侯爵可一点不陌生。

塞恩放下茶杯笑道:“加里侯爵还真是急性子啊,那咱们就直奔主题说正事吧,大魏太子需要奴隶,多多益善,价格方面好商量,用金银结也行用粮食结也成,总之随你心意。”

“如今罗马贵族的情况你比我清楚,粮食只有消耗没有产出,吃一粒就少一粒,加里侯爵营中士兵平民加奴隶少说也有几十万,坐吃山空能吃几天,卖掉一个奴隶不但能少一张嘴,还能多出许多口粮,两全其美啊。”

“罗马贵族众多,有的是人愿意跟大魏合作,若不是克里斯公爵相求,我才不来你的营地,连喝茶都得自己倒,憋屈,不过既然来了咱们就聊几句吧,加里侯爵若有兴趣咱们就谈谈价钱,没兴趣也请给句痛快话,我好去找其他人,大魏太子殿下是个急性子,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加里坐直身体,下意识的向克里斯看去。

克里斯双臂抱在胸前,斜看着天花板说道:“如今这情况,处理掉一批老弱确实能省不少粮食,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侄女婿的份上,我才不管你呢。”

他还对上次加里侯爵没借粮的事耿耿于怀呢。

加里侯爵却露出意动,蹙眉陷入沉思。

大魏跟罗马是两种不同的文化,面对危难时,大魏总将保护老弱妇孺当成第一要务,青壮年就应该挡在老人和孩子面前,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责任,不用人特意提醒。

罗马却截然相反,遇到灾难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老弱妇孺这样的累赘,好让自己轻装上阵。

两种处理方式谈不上谁优谁劣,只能说选择不同罢了。

加里侯爵的粮草也不多,已经开始琢磨将营中的老弱妇孺扔进黄河以减轻粮食压力了,既然魏军想要,卖给他们赚点口粮貌似也不错。

权衡利弊之后,加里侯爵笑道:“那就谈谈吧。”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两人就奴隶和战马展开了激烈的价格厮杀,有克里斯公爵这个内奸在,加里侯爵在塞恩面前根本没有秘密可言,而且买家只有曹昂一个,卖家却有很多,供需不平衡之下,加里侯爵就更没有优势可言了,随着时间推移,一步步被塞恩逼到了墙角。

塞恩撸起袖子砍价的同时,他带来的奴隶护卫却在营中乱串起来。

这群奴隶几乎都是从加里营地逃出去的,对这片地形格外熟悉,目标明确直奔奴隶大营。

加里侯爵和他的士兵不认识这群逃奴,哪个主人会关心自己的奴隶长什么样子,他们又不是美若天仙的女奴。

营中奴隶却认识跟他们厮混数年的同伴,见逃走的奴隶回来,并且打扮的干干净净,身上穿的铠甲崭新程亮,比罗马军的高了好几个档次,眼睛当场就直了,围着他们又摸又看,嘴里的哈喇子像倾泄的黄河水止都止不住,一股脑全流在了他们崭新的铠甲上。

离营数日,再次回到这个脏乱差堪比茅厕,身边同伴宛如野猪的奴隶大营,众奴隶侍卫同样很不习惯,看着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家园满脸嫌弃,却不得不强撑着,任由一群比猪还脏的奴隶在自己身上乱擦**。

他们是带着任务来的,来之前塞恩说了,谁若敢掉链子,就把他重新扔回奴隶大营自生自灭去。

人生最痛苦的不是没有得到,而是得到了又失去,这个该死的奴隶大营他们说什么也不想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