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给出的时间只有五天,去掉昨天只剩四天,曹昂一刻也不敢耽搁,早晨起来便带着徐晃准备的三车礼物赶往天水冀县。

一路马不停蹄,终于在第四天黄昏赶到冀县城下,马超法正早已在城外等候,见他出现齐齐迎上拜道:“见过曹寺卿,多年不见,司空,哦不,寺卿风采依旧啊。”

嘲讽,红果果的嘲讽。

三公司空被贬为三品寺卿,在任何人看来都是莫大的耻辱。

曹昂也是,老子被贬自嘲可以,你嘲讽就有些不对了。

他咧嘴笑道:“马将军客气,听说凉州遭遇百年一遇特大旱灾,而且刺史府物资短缺,救援很不及时,本官特意从长安带来三车物资,不多,但也是给凉州百姓的一点心意,希望马将军能够笑纳。”

很不及时的不字被他咬的极重。

马超和法正岂能听不出其中含义,闻言脸色同时落了下来。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你说这话不就是嫌凉州穷吗,知道凉州穷还封锁边境,我们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设立关卡赚点辛苦钱你都看不惯,咋滴,见不得穷人家里冒烟啊。

马超强忍着揍这王八蛋一顿的冲动笑道:“曹寺卿有心了,南朝的简尚书(简雍)和孙指挥使(孙乾)也在冀县,要不我替您引荐引荐?”

曹昂心头一沉,不动声色的笑道:“如此就有劳了。”

该死的,自己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落在了大耳贼后面,他们飞过来的吗?

早知如此,应该把郭嘉带上的,自己一个人未必搞得定啊。

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又阴阳怪气的相互嘲讽几句,双方携手入城,在县衙见到了伪汉的重臣简雍和孙乾,还有出使西域归来的马良。

行礼过后,曹昂盯着年仅十七,却被西域风沙吹的有些沧桑的马良笑道:“连蒋琬都被你坑了,厉害啊。”

马良躬身拜道:“曹寺卿见笑了,论才能在下远不及蒋兄万一,这点我知道蒋兄也知道,所以他打心里瞧不起我,被坑也是理所当然的。”

曹昂:“……”

蒋琬也是,马氏五常白眉最良,连马良都敢小瞧,你丫被坑一点都不冤。

“人这辈子,最得意的时候也就是最有可能栽跟头的时候,以后走路要多注意脚下。”

马良拜道:“多谢曹寺卿指点,在下领教了。”

见双方夹枪带棒冷嘲热讽,法正生怕他们现场上演全武行,连忙笑道:“诸位先落座,有事坐下说。”

墙头草也很无奈,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佬,他帮谁都不合适,只能和稀泥。

好在大家都是有涵养有身份的人,背后捅刀子表面称兄弟,就算挨了刀子痛的无法呼吸,也会在捅他的仇人面前笑嘻嘻,端着酒杯称兄道弟。

众人分别落座,拿起筷子边吃边聊,端着酒杯东拉西扯,就是没人把话题往正事上引。

喝了两个时辰曹昂醉了,他本就不喜欢喝酒,尤其是这种高度数白酒,几杯下去醉倒在地再正常不过。

主角挂了配角演不下去了,酒宴自然而然就散了。

典韦父子将曹昂扛回房间,安顿好后在门口值守,过了没多久法正做贼似的走了过来,朝典韦拜道:“典将军,麻烦通报曹寺卿一声,就说法正求见。”

典韦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瓮声瓮气的说道:“我家少主喝醉你又不是没看见,这个时候见什么见?”

听着房内传出的轻微呼噜声,法正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真醉了?”

这种场合不是应该装醉,等酒宴散场再找他私下里商量的吗?

曹昂竟然真的喝醉了,心不是一般的大啊。

大晚上过来他也是无奈,凉州的地理位置决定了马家的立场,局势再坏也不能投到伪汉那边去。

平日里他们怎么跟曹家闹都没关系,就算拦路打劫曹家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能过就过,可一旦公然投靠刘备,曹家大军立马入凉。

曹家连关外草原都彻底收服纳入版图,又旱灾刚过万众一心,完全有能力两线作战。

凉州则不同,战事若起根本挡不住曹家的兵锋,所以不管刘备开出多么诱人的条件,他们都只能将马良交给曹昂带回许都。

没办法,好处是未来的,危险却是眼下的,度不过眼下的危机,未来的好处再大有个屁用。

正因为看出这点,法正才在酒宴过后偷偷跑来,想跟曹昂谈谈条件,也正因为此点,曹昂才仿佛吃定了他似的,真的在房间呼呼大睡。

“打扰了。”知道曹昂的性格,这个时候绝对是叫不醒来的,法正只好打道回府,继续琢磨提什么条件才能争取利益最大化的同时还能让曹昂接受。

一夜无话。

早晨太阳尚未彻底从东方的云层爬出法正便再次来到曹昂门前,绕开值守的典家父子,在窗户上一顿猛敲将曹昂折腾醒,得到曹昂的允许从正门进入房间。

曹昂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坐在沙发上说道:“法孝直,你知不知道老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我睡觉的时候打扰我,今天你要不给个说法咱俩没完。”

见他气急败坏法正反而不急了,往沙发上一靠,大大咧咧的说道:“曹寺卿,我可是为你好啊,我家少主跟简雍孙乾相谈甚欢,就差斩鸡头拜把子了,你再不出手,马良和西域使者就要经陇西入汉中,直奔寿春了。”

曹昂冷笑道:“我不相信你敢这么做?”

法正两手一摊,无所谓的说道:“我是不敢,但我家少主敢啊,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如今西凉铁骑又装备精良,他早就盼着能与曹军一战了。”

曹昂:“……”

还真有可能,马超这种超级猛将向来都是信奉武力至上的,头脑简单直奔主题,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被简孙二人给忽悠住。

而且马超发起狠来他也怕啊,历史上潼关之战,打的曹操割须弃袍差点没逃掉,现在的西凉可比历史上强太多了。

曹昂也不想在凉州耗下去,索性开门见山道:“说说你的条件吧。”

法正从怀中取出一份书册笑道:“条件有二,第一,上次签的合约最后一条,凉州境内所有矿产未经工部同意,任何衙门和个人不得私自开采这条作废。”

“第二,以凉州刺史府的名义向大汉银行贷款一亿银币,为期十年,这笔款最好以物资的形式兑现,不知曹寺卿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