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现在什么都缺,唯独不缺人手,一声令下,锦衣卫警察,城中守军全部上街,挨家挨户盘查,阵势搞的那叫一个大。
最近一段时间警察动不动就上街盘查,百姓早已见怪不怪,因此表现的很淡定,该干嘛干嘛,丝毫没受到影响。
要搁以前,看见这阵仗百姓早就撒丫子跑回家,关门防备了,匪过如梳兵过如蓖,被这群王八蛋盯上能有好?
但这几年不同了,曹昂担任许都令期间一直提倡警民一家亲,军民鱼水情,严禁差役和士兵坑害百姓,发现一例查处一例,谁犯了都不姑息。
现在曹昂虽然卸任许都令,却没倒台,许都城中敢跟他硬顶的可没几个,这个规矩自然被保留了下来,多年过去警民之间处的相当融洽,百姓又没犯事,心里没鬼自然不用担心。
百姓不慌有人慌啊,三省六部改革之后,尚书省和吏部提拔了一大批官员,其中一人名为脂习,京兆长安人,中平年间在郡中任职,公府辟,举高第,天子西迁许都时,脂习便在身边随从,前段时间升为户部郎中,正五品。
此人乃孔融至交,孔融入刘备幕府,助刘备称帝后脂习便被打上了叛贼亲友的标签,原本不予启用,可没办法,朝廷缺人呐。
科举只办过一次,高中的要么是年轻人历练不足,要么是落魄士子威望不足,短时间内根本不敢重用。
各大学校更是指望不上,毕业的那几批学生个个都是弱冠之龄,怎么用?
再说了,在刘备手底下当官的哪个在中原没几个亲朋,要都摒弃不用也不现实,基于各种考虑便启用了脂习。
搜城令的消息传到户部,正在当值的脂习便开始慌乱起来,强撑着熬到下值匆匆回了家。
回府之后关闭大门直奔后院,目标明确的走向一间不起眼的小房间,推门一看,只见一名五十出头的老者坐在桌前悠闲的看着书籍,一瞧封皮,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大字:蛮荒搜神记。
脂习上前抢过书籍扔到一边说道:“我的孔兄,你的通缉令贴的满城都是,你还有心思在这看书,看的还是这种垃圾。”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曹操遍寻不着的孔融。
孔融苦笑道:“不然呢,还能怎么办,该死的毛阶,竟然这么快就查出了我的存在,老夫小瞧他了,外面局势怎么样?”
脂习苦笑道:“还能怎样,全城搜查呗,毛阶那条疯狗带着锦衣卫和警察署的鹰犬挨家挨户盘查,别说老百姓,就是士大夫都敞开大门任他进出,白天当值的时候,户部许多官员都告假回家,接受调查去了,你现在可是南朝的三公,身份太敏感,没人愿意跟你扯上关系。”
确实如此,要搁以前,曹操对付孔融,维护他的大有人在。
孔圣人之后,当今大儒的身份可是很有号召力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孔融投了南朝,公然站在了朝廷的对立面,再跟他勾结在一起就是叛贼,这样的瘟神谁愿意招惹。
孔融也清楚这点,苦笑道:“想不到我孔文举也会有成为过街老鼠的一天,唉……”
脂习埋怨道:“照我说你就不该来,在寿春当你的三公不好吗,为何非要来许都找不痛快。”
提起此事,孔融抬头望着相府方向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仇恨,怨毒的说道:“临淄二十万冤魂不散,我在寿春岂能待的心安,元升你应该知道,我孔家世居青州,多年联姻下来,血脉早与青州百姓融为一体,二十万临淄百姓都是我的族人呐。”
这话也没说错,从孔圣人传到现在,孔家历史几百年了,孔家人丁兴旺,族中男子婚配女子外嫁,数百年来彼此交融,临淄百姓哪个跟孔家不沾亲带故,一夜被屠,搁谁心里能好受?
“曹贼改革官职,各方势力重新洗牌期间必然会出现刹那混乱,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若能让都督府和黑袍军不和,甚至让曹家父子反目,纵万死也值。”
脂习苦笑道:“你太天真了,算了不说了,还是想想怎么出城吧,再不走毛阶就该搜查到我这了,那群鹰犬可是连夜排查的,收拾东西立刻,不行,城门已经关了,大半夜的上街谁见了都起疑,明早随送泔水的粪车一起出城,你若安全其他人就都好办。”
现在已是冬季,白天时间太短,酉时没过便彻底黑了下去,天黑之后除了青楼戏院,街上哪还有灯火。
孔融点头算是默认,继续藏在城中不可能躲过毛阶的地毯式搜查,出城是唯一的路,离开许都,就天大地大任他驰骋了。
一夜无话。
天亮之后脂习如往常一样吃饭上班,孔融则将自己藏在粪桶内,准备坐粪车出城。
习惯这个东西是很难改变的,城中虽然修了排污管道,一些士族还是喜欢用传统的方式运送泔水粪便等污秽,倒不是交不起那点物业费,而是……
自从发现粪便能肥田之后,这玩意就成了抢手货,有些世家甚至不惜重金专门收购。
脂习在城外也有土地,虽然不收购,却也不想将自家的浪费,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为了出城孔融也算绞尽脑汁,在脂家专门运送粪便的木桶里做了个格挡,
藏好之后运泔水的老杂役便驾着粪车向城外赶去。
粪车这东西向来都是顶风臭十里的,沿途人群看见后无不捏着鼻子离去,就连满大街搜查的警察和锦衣卫都懒的多看一眼,让粪车顺利赶到了城门。
城门虽然没关,排查却相当的严,守城士兵将车上的三个粪桶全部揭开看了一遍,确认之后才不耐烦的挥手放行。
出了城门,粪车向东而去,走出约五六里老杂役才下车打开粪桶,将孔融放了出来,并从车底的暗格里取出一套破旧衣服递给他道:“孔太傅,老朽就送你到这了。”
孔融在刘备手下官拜太傅,接过衣服抱拳拜道:“多谢。”
说完换掉身上那套臭的不成样子的衣服向东南方向赶去。
他不敢走大路,专挑人迹罕至的羊肠小道,走到中午又累又饿,只好赶到附近的村子寻找吃喝,谁料刚一进村,两排房顶上便跳下几个全身裹着稻草,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人。
其中一人上前拜道:“锦衣卫指挥同知云泽见过孔少府,少府大人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