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阳光过后是风雨
许是天意,那日的午膳,终究未用成。原因何在?原因在于,朱佑樘前脚迈入黑风寨的大门,后脚便急促告辞,转身离去。
在他离去之前,依稀听到一阵哨声,像是用树叶一类的东西所发出。想来,定然是朱佑樘和他手下暗卫们的联络暗号。
原本以为,这顿饭会吃地胆战心惊、索然无味,不料,这二皮脸竟以此等意料不到的方式退场。
想他临走之际,朝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盯着我,深深看了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所幸的是,并未磨磨唧唧、拖泥带水,而是迅速走开。
倘若不是十万火急的要紧之事,依那点天灯死皮赖脸的精神,绝迹不会轻易离去。
他这一走,我这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干猴早已给老三通风报信,老三虽则看似粗糙,实则是个心细之人。不待老大去找他,他自个早已跪在大厅之内,背上绑着一根荆条,所谓负荆请罪,当如是也!
凭心而言,老三比干猴强了不止十万八千里,起码不像干猴那般猥琐,虽则请人的方式有些欠礼貌,但并未说出实际冲撞我的话语来。
吃饭的兴致,原本就被朱佑樘给打搅,不能再让老三给打搅。思虑了短暂片刻,我看向身边人,说道:“让他下去吧,吃饭的时候瞧见,影响食欲。”
老三闻言,立即跪谢道:“谢谢大嫂,谢谢大嫂!”又见公子刑天并未有阻拦的动作,从地上起身,恭敬道:“大哥,那小弟先出去了,有事,您叫小弟一声。”
“是老三把你请上来的?”瞧见老三已走远,公子刑天开口问道。
“可不是么?还派人把我抬上了山。你知晓那两个小土匪说什么,他们说若是把你伺候的好了,兴许能落个压寨夫人当当。”说到此处,我语气陡然一变,“压寨夫人?说说,你总共抢了多少压寨夫人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顿时点燃了火爆脾气。倘若他素日里没有这样的嗜好,老三岂能想到送个女人给自己的大哥孝敬孝敬?
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过和我分开一年多的光景,就忍受不了寂寞,忍受不了孤独,开始找别的女人,这还了得?
两手叉腰,俨然一副泼妇之姿,眼睛里,已然能冒出火星子来。“可别给我转移话题,请正面回答。”
公子刑天盯着我,看了许久,看了许久许久,突然之间,展颜一笑,轻声问道:“你这是吃醋了么?”
“是个傻子,都知晓我是吃醋了,这还用问?”说着,我嘴里哼了一声,将头偏向一侧去。
才不要看他,省得被他给迷惑,乱了方寸。最受不了的,便是他的笑容,让人瞧见之后,时时刻有种想要扑上去的冲动。倘若再换成他本来那一张绝代芳华的脸,只恐自己,早已把持不住。
一声轻笑,公子刑天将我的身子扳了过去,面朝着他,“你这幅模样,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情景。”许是见我一直呈现出气哼哼的神态,伸手,抚上我的脸颊,“一晃数年过去,可仍觉得,好似就在眼前一般。”
虽不知晓他具体指的是哪次,但鉴于自己昔日吃醋的次数不算少,打算追究来着,殊不料,待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刹那之间,脑海当中,一片空白。
脸虽则不是那张脸,眼亦不是那张脸,可眼眸当中的神色,与记忆当中,既判若两人,又如出一辙。
对的,没错,如出一辙的是那种淡然,判若两人的是此刻的深情。
这是饱含着怎样的一种感情,才能拥有这般的深情款款?那些年来,在昆仑山之巅的时候,他到底是如何煎熬过来,感情又是如何抑制得住?
蓦然,有种感动,深深的感动,于是便伸手抱住了他。耳畔,忽听他的声音传来,“不生气了么?”,才惊觉到自己原本正在生气当头,瞬间将手从他腰上抽离。可惜的是,手被他的手给握住,生生动弹不得一丝半点。
手动弹不得,可嘴不是还能动弹么?“不生气你大爷!少在这给我转移话题,说,和我分开的这些时日,你碰过多少女人了?”
不待任何思索,公子刑天直接脱口而出,“并未有一个,你是我生平第一个女人,亦是最后一个。”
嘿嘿!嘿嘿嘿!就知晓自己不会看走眼,就知晓自己的男人绝不是朝三暮四的货色,就知晓自己与他之间的感情,天地可鉴、日月同辉。
“我才不信,这么久的日子,你当真就从未想过男女一事?”实则早已心花怒放,可嘴上仍口是心非。
说到此言,想到自己昔日曾怀疑他是断袖,不由得忍俊不禁,差点笑出了声。公子刑天是不是断袖,岂有人比我更加清楚?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公子刑天问着,脸上洋溢着淡淡一抹笑容。
“自然是真话,假话我听作甚?”从他的话中不难判断得出,他十有**想过那档子事,若不然,不会是这般略带羞涩的模样。
“想过,夜深人静的时候,午夜梦回的时候,俱都会想,毕竟,那时的场面,太过难以忘怀。”似憧憬,似回忆,公子刑天的眸色,异常柔媚。
那时?何时?这不是此刻的重点,重点是,“常道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就没犯点错?那个老三,以前也给你送过女人吧?”
长夜漫漫,女人还能好一些,男人若是想了那种事情,只恐难以入眠。
“呵!送过倒是送过,只不过,最后都自动离去了。”公子刑天答着,手指轻轻蠕动,与我的手,做出十字交叉状,“这世间,只恐没有第二个女子像你这般了。”
像我?这话,是赞美我呢?还是赞美我呢?怎么听着,有种十分诡异的味道。
这不是此刻的关键,关键是,公子刑天的眸色,渐渐生出了其他变化来,语气亦生出几分变化来,“这个时候,你谈论此事,该不会,该不会……”
“该不会什么?”赶紧横生打断他的话语,天雷滚滚,自己只是无心一说,当真并未有其他心思,急忙岔开话题,“肚子饿了,赶紧吃饭,话说,咱还能不能愉快地吃这顿饭啦?”
心中,犹如小鹿乱撞一般,方才,心直跳到了嗓子眼。脑海中,的的确确真真切切是浮现出了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只因,谈话的内容,逐渐由健康,往限制级别开始发展。
虽说我与他,早已有夫妻之实,并且不是一次两次,然而,毕竟是个姑娘家家,大白天提起这种事来,老脸也是会羞红的。
从他手中挣脱开来,走到饭桌前,坐下,埋头扒饭。期间,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不知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还是巧合,公子刑天并未追问,而是坐在我身旁,不断往我碗里夹菜。
记忆当中,他从不与人同桌吃饭,就连我,亦不例外。
并非是由于洁癖的缘故,而是他的防人之心,异于常人。他的身份,虽则并非皇帝,然而,若论权势,不输任何国家的君主。
许是正因如此,想要取他性命之人,不计其数。长此以往,便养成了他谨慎至极的性格。
事实上,我与他,一起吃过饭,并且是在他的无常宫中,然而,却是在不同的桌子之上。
至于荣华,荣华虽则很少与人同桌吃饭,但与师父和其他两位师兄,起码有几次共处一桌过。
想来,人的性格,随着环境,是会慢慢发生变化的,譬如自己,何尝不是一个最鲜明的例子呢?
只怕阿爸阿妈在世,瞧见我此刻的个性,绝迹都不会认出眼前之人会是他们的宝贝女儿,更何况是他人呢?
边享受着被照顾的感觉,边大口大口地吃菜,再加之饭菜甚合胃口,一连吃了好几碗。
待饭饱,瞧见干猴正端着一碗汤往进走,碗太深,看不到里面盛的什么,正要问声,耳旁响起公子刑天急促地声音:“把汤端下去,让厨娘换个西湖牛肉羹来。”
干猴虽则有几分疑惑,岂敢追问,转身就出了门,隔了片刻,便端了一碗西湖牛肉羹放在桌上。
原本欲追问一句,无意当中,瞥见公子刑天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喜喝汤,极其不喜欢,说不上来为何,反正就是不喜欢,打小就不喜欢。汤中,唯一能喝得下的,便是西湖牛肉羹。
想来,公子刑天定然是想到此茬,才让厨娘重新做了一道。
许是吃地太饱的缘故,饭后,渐渐有了一丝困意,不由得呵欠连连。
公子刑天见此,带我回了他的房中,“累了的话,就歇息片刻,我守着你。”
拖鞋,上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嗯,最多半个时辰,待会,你一定记得要唤醒我。”嘴里答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方才,干猴走出去的时候,身子歪了下,正是那一歪,使得我明明白白看清楚了碗中的东西:粟米羹。
荣华很少吃甜食,只因,他肠胃不好,但凡一吃甜食,必定会肠胃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