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臣用棉签沾着水轻轻在她嘴唇上擦拭，“你现在暂时还不能喝水，先忍一忍。”
温苡蓉意识还不太清醒，嘴里说着胡话，一边啜泣着要喝水。
意识朦胧间，她仿佛听到沈斯臣轻声细语地哄着，直到她又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沈斯臣正拿着湿毛巾细心地给她擦拭手掌，是为了缓解开胸术后身体产生的燥热。
但伤口的疼痛以及异常口渴让她无暇顾及这些，反复地向沈斯臣要水喝。
“我想喝水。”
“给我点水。”
沈斯臣拿过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来，“乖点，术后需要严格控制饮水，我先给你漱口，一会你把它都吐出来好不好？”
温苡蓉委屈巴巴地点点头，含了一口水在嘴里，然后又吐到他手中的另外一个容器里。
尽管暂时缓解了口舌干燥之苦，但是伤口处的疼痛依旧折磨着她。
如果换作是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扑进沈斯臣怀里狠狠地撒个娇，但是现在，她不敢了。
只能强忍着躺回**，用毛毯包裹着自己。
沈斯臣看着她颤抖的背影，不时发出细微的抽泣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跟着她一起躺到**，跟小的时候一样轻轻搂住她，“是不是伤口疼？”
“嗯。”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应了一声。
他低下头，嘴唇贴在她的额角，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在她耳边聊起他们小时候的趣事，以此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温苡蓉逐渐平静下来，随着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此起彼伏，感觉时间也回到了从前。
对于她而言，沈斯臣就像是有一种魔力，他的拥抱与体温仿佛能够抚平伤痛，也能平息她的哭泣。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在病**，温苡蓉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坐在床边，任由沈斯臣帮她解开宽松的病号服。
经历了这一次手术，让原本就瘦小的身体几乎变得只剩下皮包骨了，她握住身前的手，“我自己可以换束缚带的。”
沈斯臣却怕她牵扯到伤口，“你别动，这次我来，下次让刘姐给你换。”
他口中的刘姐是在沈家做事的佣人，在温苡蓉第一次做手术时就照顾过她。
“刘姐？你把她叫来了？”
“嗯。”
听他这么说，温苡蓉只好作罢，但是当束缚带被解开的时候，她崩溃了。
胸前雪白的肌肤上赫然出现一道暗红色如同蜈蚣一样丑陋的伤疤。
温苡蓉一把扯过毛毯遮住自己的身体，抬起头看着他泣不成声，“是不是很丑？是不是很丑？”
沈斯臣神色紧绷，怕她情绪太激动，伸手将她拥入怀里，宽厚的手掌在她的背上轻拍安慰，“不丑。”
“你骗人，分明就是很丑。”
她在他的怀里拼命摇头，仿佛这样就能逃避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原来的旧疤已经够让她自卑了，现在又新添了一道，比原来的更长更丑。
沈斯臣双手捧起她的脸，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珠，“相信我，它会慢慢淡化，绝对不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温苡蓉哽咽着，难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哭了。”细碎的吻落在她唇瓣上，温柔地吞噬掉她的哭泣，“太激动对心脏不好。”
浅尝辄止的吻慢慢变得深情缱绻，她挂着水珠的睫毛簌簌颤动，轻启嘴唇追随着他一起沉沦。
恍惚间，温苡蓉觉得从前的沈斯臣回来了。
到最后，身上的衣服还是由沈斯臣帮忙换了下来。
而她，偷偷扯下他衬衣上的一颗袖扣紧紧握在手里，这下他不会再丢掉他自己的东西了吧。
陈教授来查房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一个人，沈斯臣看过去，脸色瞬间冷了几分。
没想到樊盛宇竟然能找到这来。
温苡蓉也注意到了陈教授身后的人，“陈教授，樊医生？”
“认识？”陈教授有些意外，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樊盛宇笑了一声，“在西城的时候她也是我的病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温苡蓉不解地看着他。
樊盛宇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与鼻尖，“我是陈教授的学生，跑这里给他打打下手。”
但其实最主要的是想要见见她，看到她能恢复得这么好，他终于放心了。
“那你来给她做检查。”陈教授拍了拍樊盛宇的肩膀，说完看向沈斯臣，“斯臣，你跟我出来一下。”
“嗯。”沈斯臣微微颔首，跟着陈教授走出病房。
来到走廊外，陈教授转身看着他，“你打算什么时候让警察把她带走？”
沈斯臣蹙眉，沉声回答，“我自有安排。”
陈教授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
“我知道，谢谢陈教授。”
回到病房门口，沈斯臣听到细微的笑声从门缝里传出来，不得不说，这个樊盛宇确实有一套，这么多天以来，他也是第一次听到温苡蓉的笑声。
想到她每天面对自己都是唯唯诺诺的，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就堵在他的心口久久无法消散。
他靠在门口，直到樊盛宇走出病房，两人四目相对。
“沈先生。”樊盛宇先开了口，对着他微微颔首。
沈斯臣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从他身边走过进入病房。
病房里的桌子上出现了一个本不该属于这里的小摆件，卡通可爱的造型深得女孩子喜欢，他记得温苡蓉以前也很喜欢一些可爱的小东西。
温苡蓉抬起头，顺着沈斯臣幽冷的视线看去，连忙解释，“东西不是我跟他拿的，是他硬要给。”
沈斯臣一句话也没说，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情，“如果你不喜欢，我现在就丢掉。”
他面无表情地来到床边坐下，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笑一个。”
“什么？”
“笑。”
温苡蓉疑惑不已，僵硬地挤出笑脸。
沈斯臣冷哼一声，尽管不满意但还是放开了她，拿起护士配好的药丸子递过去，“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