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他◎
温鸾不是什么都不懂,她与宋南一彼此都认定是今生的唯一,情到深处,自然有难自禁的时候,背着人亲一亲、摸一摸也是有的。
但不会更进一步,那时宋南一轻轻咬着牙,带点克制后的气急败坏,“我要等着,等洞房花烛!”
其实温鸾和他一样的期待,她也曾幻想过自己的第一次,以为必定是和风细雨般的舒缓宽柔,那是宋南一呀,温柔到骨子里的人,怎么可能粗暴的对她?
可他不是宋南一。
闪电几乎要把天空撕成两半,狂风卷着暴雨一阵阵击打大地,明媚娇艳的花朵被风雨如摧残得不成样子,流水滑向低处,大地在颤抖。
她紧紧咬着嘴唇,死死抓住被褥,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倔强地捍卫着一个莫名之物。
换来的是更为猛烈的攻击,温鸾依旧沉默,突然一阵挛缩从深处传来,大脑瞬间空白,不由自主发出一声令人羞耻的低吟。
“这里啊……”身上的人笑了声,低低道,“抓住你了。”
一瞬间仿佛打开了暗藏在身体里的牢笼,关在里面的妖怪冲了出来,占据了她的身体。她听见自己口中传来自己绝对不可能发出的声音,她看见自己松开手搂住他的腰,藤蔓似的缠住他。
在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的本能中,她的整个世界坍塌了。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打得窗棂沙沙作响,温鸾无力的趴在大炕上。周身的痕迹在煌煌烛光下清晰可见,各个关节都在喊疼,她觉得自己的肢体好像被高晟分解了,又被他重新组装起来,现在的这个人,是她,又不是她。
高晟想抱她去净房,她裹上薄被挣扎着下了地,“我自己能洗。”
“随你,水里我加了草药,多泡泡对你身上的瘀痕有好处。”高晟没勉强,拿给她一盒药膏,“洗完抹在那里。”
不用他提醒,温鸾也能感觉到那里的不适,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就是不想听他的。
洗完出来,床边的壶漏已近寅时,高晟换好了官服,头发丝还带着潮气,应是在别处沐浴过,准备上朝了。
温鸾发急——他还什么都没应承她呢!
“大人,我夫君可以放出来了吗?”生怕他走,温鸾伸出手去抓住他的袖子,裹在身上的薄被没了束缚,顺势滑落,慌得她急忙缩手扯被子,手忙脚乱的好不狼狈。
高晟道:“你先睡一觉,等成衣铺子开了门,叫安福买两套回来。”却绝口不提宋南一。
“大人!”温鸾的语气变得生硬,“我夫君可以出狱吗?”
高晟整理衣领的手停滞一瞬,慢条斯理道:“不能,此案在皇上面前过了眼,别人可以放,定国公父子不可以。”
这和婆母说的不一样啊!温鸾懵了。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不对你的心上人用刑。”高晟忽而一笑,点点自己的嘴唇,“你亲我一下,我再告诉你一个内部消息。”
温鸾瞠目,方才二人亲热的时候,高晟想亲她的唇,她避开了。矫情也好,做作也罢,对她来说亲吻的含义不一样,她不想吻除宋南一以外的任何男人。
后来高晟倒也没强迫她,本以为他不在意这种枝叶细节,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她呢!
“不愿意?那算了。”高晟转身欲走。
“啊,别……”温鸾忙拦住他,踮起脚尖闭上眼,飞快擦过他的嘴角——这已是她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了。
高晟摸摸她亲过的地方,摇头笑笑,随即正色道:“朝廷喉舌之司不得与藩王结交,交通王府与谋逆反叛并列,即便谈论诗词歌赋也是违禁。今年初,定国公和郑王通过书信,我们已经在郑王府拿到实证,信上提到里宋世子的名字,所以宋世子还要在诏狱住一段时间。”
温鸾听得一怔一怔的,她不懂朝堂上的是是非非,单纯觉得这条法令不合乎情理,“谈论诗词也不行?也太苛刻了。”
“这里面的门道儿多了去了,看似是一首普普通通的诗词,其实藏着密语,解出来就是一封传递消息的密信。”高晟看看天色,不能再耽搁了。
“大人,能不能借给我一件衣服?”温鸾面露难色,“我这样……没法回去。”
高晟朝墙角的大柜支支下巴,“你自己挑,我走了。”
其实她带着换洗衣服,就放在小轿中,隔着门请安福拿一趟就是,借衣服就是她刚刚想出来的由头。听高晟话里话外的意思,南一且得关一阵子,如果光等着高晟找她,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南一可拖不起。
脚步声远去,屋里只剩温鸾一人了,她慢慢蹲在地上,把破掉的樱花留仙裙捡起来,抱在怀里。
窗户纸泛出青白色,微明的晨光和未灭的残烛在黑暗中交织出一片朦胧的纱,温柔地披在那个清冷孤独的身影上。
温鸾婉拒了安福一起用饭的邀请,趁着天光尚未大亮,悄悄回了国公府。
郑氏果然在等她。
这个点儿回来,看温鸾走路又别别扭扭的姿态,不消说,郑氏便知道事办成了。虽说她于此事上厥功至伟,可如今真到了这一步,她又好像吃了苍蝇般的恶心。
“他怎么说的?”郑氏问,依旧没叫温鸾坐下回话。
然而温鸾太累了,浑身骨头散了架的疼,尤其是那里,刚完事时尚能忍受,时间越长越难受,到后来每走一步都火辣辣的疼。
从角门到正院,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实在坚持不住了,佯装没看见郑氏和周嬷嬷的脸色,自顾自捡了椅子边儿坐下,把定国公被抓的原因原原本本转述了一遍。
郑氏听得心烦意乱,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半晌才住脚,“也就是说,高晟只拿到了信,并无十足证据说明这封信有问题,他扣住人不放,是想要屈打成招?”
温鸾担心误导她的判断,没有给出任何的意见。
郑氏也知道温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挥手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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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休息,“好好歇着,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和周家的说,这只是第一步,在高晟没放人前,你不能掉以轻心。”
言下之意就是你还得接着好好伺候他。
温鸾一怔,婆母当初说的是“只一晚”,虽说她和高晟私下有约定,可她没告诉婆母。如今亲耳听到婆母轻描淡写就改成了“一直去”,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没意思到了极处。
在国公府的日子早磨平了她的棱角,和她们争执没有任何益处,温鸾说声“知道了”,便径自离去。
“老奴瞧着少夫人和以前不一样了,婆婆跟前哪有儿媳妇坐着的份儿?她看也不看您一眼就直接坐下了。”周嬷嬷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她素来怯懦怕事,哪怕有世子爷撑腰,也不敢这般没眼色。今儿……啧啧,也不知谁给她的底气。”
郑氏冷哼一声,以为爬上了高晟的床,就能和高晟一样拿捏国公府了?真是不自量力。
“避子汤准备好了吗?”她说,“给她送过去,看着她喝完再回来。”
周嬷嬷答道:“早准备好了,老奴想着她回来晚可能效果不好,足足下了两倍的料,夫人放心,绝对不会出差错。”
郑氏面色稍缓,又问叶家的回信到了没有。
“还没有……”周嬷嬷讪讪说,见郑氏眼光不善,马上描补道,“我家小子办事牢靠,那金陵离京城两千多里地,就是昼夜不停赶路,一来一回也要大半个月。算算日子,再过几天一准儿有消息。”
郑氏瞥她一眼,“先记下你这笔,若耽误我的大事,没你好果子吃!”
“那是那是。”周嬷嬷唯唯诺诺退下来,揣着一肚子怨气来到温鸾的院子。
温鸾正晕沉沉靠在大迎枕上休息,阿蔷一边抹眼泪一边摆饭,所以她进门时主仆二人都没注意,也没招呼她,于是在她眼中,就多几分“盛气凌人”。
周嬷嬷咳咳两声,板起面孔教训道:“咱们府里不成文的规矩,积年的老仆比年轻的主子还有体面,越谦卑,越显得少夫人尊重。”
“嬷嬷好大的威风,张口就是教训少夫人的口气。”咣当,阿蔷把托盘重重一放,小脸气得发白,“没看见少夫人正要用饭?你不说上来伺候,还要少夫人在你面前立规矩,怎么不见你在嘉卉小姐面前说什么谦卑不谦卑?尊重,你们也好意思说尊重,尊重的人家能干出这种事?”
一句话差点捅破那层窗户纸,周嬷嬷是恼羞成怒,温鸾则是羞得无地自容,忙喝住阿蔷,“妈妈别与小孩子一般见识,我刚刚打盹儿没瞧见您,快请坐。”
周嬷嬷不坐,粗声粗气道:“老奴不敢当,老奴奉夫人之命,特来给少夫人送药。”说着,从食盒端出碗黑乎乎的汤汁来。
“这是什么药?”阿蔷好奇问。
“别问了。”温鸾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妈妈,南一的事还没有着落,少不得还要与那人打交道,出行的事还请妈妈多费心。”
事关世子,周嬷嬷不会在这事上刁难她,斜睨着阿蔷说,“老奴自会办好,也请少夫人约束身边人,把嘴巴闭紧点!不单是为您的名声,也是为世子的脸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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