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觉醒来,已将近申时。
显荣心满意足地走出房门,缠住张氏说了几句,张氏打了鸡血似的,立即领着他们夫妻二人往农场赶,表示从今以后一日三餐都要在农场吃!不为什么,只为了她宝贝曾孙媳妇吃得好喝的好,能够早日怀上老赵家的曾孙子!
赵老头对此嗤之以鼻,持鄙视态度,把张氏拉到一旁嘀咕:“从前显荣未曾成亲在那边吃饭还说过过去,现在成家立室就应该分灶单过了,你还拖家带口带他去农场吃,这成何体统?教人见了要笑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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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满脸的理所当然:“这有什么!老大家的东西还不是老二的?显繁家的东西还不是显荣的?是你说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不过吃几顿饭罢了,算得上什么?”
赵老头道:“这是几顿饭的事吗?明明你是打算长期以往在农场吃的。”
张氏道:“那又如何?咱二孙子挑食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咱们俩老跟了去也省得家里的米粮柴火了不是?”说罢这话,她兴冲冲的跑去拉着显荣往农场杀去。
赵老头在后面摇摇头,自言自语地道:“我才不去凑那个热闹!反正还剩下不少的肉菜,我随便在家里对付对付就完了!”说罢依旧踱去榕树头看人赌钱。
李氏刚回来,还没坐下就被张氏指使着做饭,她也顾不上反驳了,疑惑地问:“娘,你们是怎么进的门?长福哪里去了?显繁——想必没那么早回来。”心道,“该死的赵长福该不会把农场钥匙给她了吧?”
张氏道:“哪里来的钥匙!我们几个下午就过来了,是老大给我开的门,让我们在家里嗑瓜子等着,说是出去有事,很快就回来,谁知我们一等就等了半天!这下子都掌灯了,他还没回来!”说到掌灯,忙道,“那个——小红,赶紧多点几盏灯去啊!”
李小红道:“好的。”便点灯去了。
张氏又问:“小凤,你要吃什么?我让你大伯娘给你做去。”
冯小凤道:“早听说咱们家农场有几口鱼塘,我总没吃过里头的鱼。”
张氏道:“鱼么,多的是!你爱吃什么鱼?我让人给你捞去!”
冯小凤道:“鲫鱼,我喜欢吃鲫鱼。”
张氏撇撇嘴:“鲫鱼多刺,我不爱吃。不知你想怎么做?”
冯小凤笑道:“清蒸鲫鱼就极好吃。”
张氏道:“一听就知道你不会吃了!鲫鱼刺多,理应炸至骨尾俱酥,再拌以酱汁炊蒸才好下饭送粥。”
冯小凤道:“不是的,清蒸鲫鱼么,鱼越大越嫩,蒸时用酒不用水,洒一点点糖用以提鲜,再淋上热油,简直是人间美味啊!我先前在家,我娘经常这样做给我吃。娘说她怀我的时候也天天吃,所以我一出生就比别的孩子白净,面容也更为端正。”
张氏一听,事关曾孙子的肤色白净,面容端正,便是多少条鲫鱼也该吃!干瘦的手一挥:“这有何难!让大嫂捞鱼去!”
李氏张嘴就要拒绝,张氏又问:“只吃鲫鱼?你还想吃什么?”
不用说,这句话肯定是问冯小凤的。
冯小凤笑了笑:“我听说酸笋是咱们农场一绝,到底没吃过,一直深以为憾。如今机会来了,少不得要吃个肉片炒酸笋,开开胃口也是好的。”
张氏道:“这个容易,我炒给你吃!”起身便要去厨房。
冯小凤制止了她:“奶奶,我还没说完呢!这个肉须得是五花肉,务必层层分明,肥肉瘦肉比例相当,用水汆过,把肉腥味尽皆除掉,捞起过凉水,晾干之后切成寸许厚的薄片,下锅煎至两面金黄,再放切成薄片或细丝的酸笋爆炒……”
张氏不等说完就道:“我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做去。”
冯小凤忙道:“奶奶,这还不算完呢!肉片与酸笋炒好之后先装盘,另起油锅爆香事先备好的姜葱蒜末,雾气翻腾时与肉片酸笋大火爆炒再一同焖煮片刻,最后大火收汁即可。切记汁水不能收得太干,不然不下饭呢!还有米饭呀,断断不能再夹生了——不然我吃了要胃疼呢!”
张氏听得心头冒火,咧咧嘴道:“一个肉片笋丝教你这么一说,都要炒出花来了!我却不会!大嫂,你给做去!”
李氏没好气地道:“谁爱做谁做去,我们是吃了才回来的。我忙活了一整天,回来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哪里有时间做这些花样?”说罢把岑家回的礼简单归置了一下,那些不常用的便捧了往置物间放去。
路过置物间,她看了一眼自己卧房的大门,见大铜锁好端端的挂在锁扣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心底把赵长福骂了一百遍。
李小红一听无人愿意给她煮饭,眼眶瞬间就红了。
显荣忙哀求:“奶奶,你快给做去嘛!”
张氏只得求李氏:“大嫂,你知道我不会那些花样,你快给做去啊!”
李氏置若罔闻,一心一意在置物间归置东西。
李小红也不急,坐在门旁一心等显繁回来,屁股才刚碰到椅子呢,就听见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不免皱了皱眉头,心道:“怎么下雨了?怕是要淋湿显繁了!”
一念未完,听见脚步声响起,显繁已经冲了进来,说道:“才进村口就下雨!越下越大,好在我跑得快,不然就要被淋湿了!”
李小红闻言站起身,关切地问:“没淋湿吧?”
显繁笑道:“没事,我好着呢!对了,令仪呢?小家伙怎么没跑出来抱我大腿?”
李小红道:“在三大娘家呢,趁雨不大,咱们去接回来?”
显繁道:“这就去。”说着在门角取了一把伞,半搂着李小红就要出门。
李小红道:“一把伞——够吗?”
显繁道:“不用管我,我不会让你们娘俩淋着的。”
李小红柔声道:“你个傻子,每次下雨都要和我共撑一把伞,明明可以一人一把的。”
显繁见她柔声细语,忍不住握住她的手,为她掖鬓边的碎发,正要说话,猛听见一声大喝平地而起:“显繁!你当我死了吗?”
此言一出,吓得显繁差点跳了起来,忙问:“谁说话?”
张氏离开圈椅站起来,阴沉着脸道:“死小子进门连奶奶也不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