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橙将两个指头一伸,抿嘴笑道:“这话你说过两次了!从今以后,我心里记着你说这话的次数,倒不必用笔记下来了,将来好拿来笑你!”

秋兰听了,知道她是点之前的话,自己一笑,也不辩白,只一味拣盘子里的黑瓜子嗑。

春杏拿不准秋兰是否还将石氏一事放在心上,因扶着她的肩膀问:“四妹,你还好?”

秋兰边笑边说:“大姐,我好呀。三姐一向喜欢拿我来说笑,我要是因为这句话就恼了,这日子哪还能过下去呢。”

春杏见她没再提起石氏,这才放下心来,因说道:“显荣的事,自有爷爷奶奶作主,只是二叔现在还未归来,怕是到时候不能出席了。”

可橙道:“奶奶专会挑时间,知道二叔必不会同意显荣娶冯小姐,这才把二叔尽早支使出去,她来全权操纵显荣的婚事。等二叔回来,生米煮成熟饭,还能怎么着?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二叔还能说什么呢?”

秦克尧皱了皱眉头道:“我说几句话还望你们不要介意。”

可橙道:“大姐夫尽管说,咱们这伙人有什么说不得的?等二姐和大为哥回来咱们依旧还一样。”

秦克尧道:“那我说了。奶奶这么做,不是帮显荣,反而是害了显荣!我从前听杏儿提起,就觉得显荣不懂事,而他的不懂事几乎都是爷爷奶奶一味溺爱骄纵造成的。岂有偷了东西不责罚反而还替他求情的?并且不是一两次,而是三番四次。虽说他现在不偷了,但日子长了谁知道?毕竟他有前科,往后一旦不见了什么,哪个都会联想到他身上。这倒罢了,倘若大家都相安无事,倒也没什么。只是奶奶偏偏又自作主张,替他求了冯小姐这门亲,这样的姑娘到了赵家,会甘愿跟显荣过日子么?说实话,我不大相信。”

可橙道:“谁说不是呢?所以我的心一直都非常忐忑,倒不是为显荣将来的生活担心,而是为大哥大嫂担心。毕竟过不了多久爹娘都会进京,而留守大本营的是大哥夫妇二人。显荣对大哥还是有几分畏惧之心的,大哥能压制住他。只是这个冯小姐——咱们未来的二嫂,万一她跟二婶类似可怎么好?她‘名声’在外,又生在秀才之家,懂点文字,要是泼起来,大嫂如何招架得住?妯娌不和,大哥到时候也闹心。”

春杏道:“你说得有理,不过我认为你不必过分担心,毕竟咱们大嫂曾经也是反击过奶奶的人不是?”

可橙想起当年李小红在听到张氏说的闲话之后,立即把鸡肉往回端的事来,不由得笑道:“对!我差点忘了咱们大嫂曾经也是个热爱骑马,喜欢混在男孩子堆里的脂粉英雄!二姐当年和大嫂很是谈得来呢,就是因为她们两人脾性相投的缘故。”

春杏道:“可不是?咱们大嫂不是软柿子,捏不得。”

可橙道:“话虽如此,但大嫂吃亏在不识字,要是冯小姐不贤,一门心思去对付大嫂,那也够悬的。”

春杏道:“也担心不了那么多了,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冯小姐能够只手遮天!毕竟家里头还有三大娘!”

可橙听见提起三大娘,立即笑道:“我差点忘了三大娘和小莲姐!有她们婆媳两个还怕什么呢?哎,我说,怎么你们不带大嫂和令仪还有三大娘他们进京过年?”

春杏道:“爹娘有极力邀请过,只是三大娘说孙子孙女还小,带着来吧,路途遥远,怕苦了他们,自己也辛苦;不带吧,又舍不得。小莲姐倒说让她放心来,只是三大娘始终放心不下。说等再过两年,孩子们大了再过来。娘听见如此,只得罢了。”

岑浩洋听她们聊得没边,这里一点那里一点,不由得有点不耐烦了,因说道:“咱们不说这些家里长短了好不?”

春杏一怔:“那你想说什么?”

岑浩洋道:“我要问万苏海运的事啊!”

万苏便说:“那你问吧。”

岑浩洋问:“据我所知,你都是在广州港口出航的?”

万苏道:“我现在有八艘船,其中三艘在广州港,有五艘在杭州。”

岑浩洋继续问:“你说的铁器瓷器那些东西都是在市集统一采买的?”

万苏笑道:“像那些那些东西都有固定的公家大作坊做,一般那些公家作坊大多只做给我们航海的海商,有的咱们大梁地界也没有。”

可橙听了心想:“这便是最早的‘出口商品’了。”

万苏继续道:“冶铁的秘密掌握在国中,一般人无法接触,我船上所进的铁器必须得手持官府批文才能运走。至于瓷器的管制倒宽松多了,我只需要把一些番国没有的运出去就能轻松买个好价钱。至于茶叶那些,海外全没有,须得由我们神州大地运出去。丝绸更是被他们称之为‘赛里斯’,也就是咱们华夏大地的统称……”

岑浩洋道:“如此说来,咱们华夏大地在他们眼中就是丝绸大国的意思?”

万苏点头:“正是,你有所不知,番邦人眼里的东方丝绸大国就是世上最古老神秘的地方,他们坚信我们这里遍地都是宝贝。”

可橙道:“咱们中华大地有上下五千年的绚烂文化,自然不是他们所能比的。再说,我们拥有古老的丝绸之路,说我们这里遍地都是宝贝也不为过。”

岑浩洋又问:“如此说来,咱们的东西要比他们的值钱了?”

万苏道:“物以稀为贵,我们有的,他们没有。所以我们的到了他们那里自然而然就成了贵重之物,而番邦之国的宝石珍珠金银则又是我们这里的宝物。”

岑浩洋道:“如此说来,铁器瓷器茶叶不能作为钱物流通,倒是他们的金银珠宝更好些了。”

万苏摇摇头:“在我看来,每一样东西都不分贵贱,只要用得得当,就能发挥它真正的作用。也就是说,金子未必比铁器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