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
玖凰憬从怀里取出那枚血玉,这是他与君拂妩相识的第一天就被他私藏了的,她贴肉佩戴的玉佩。
现在,她要将它索要回去!
以玉定情自古有之,当初,他一心认定她对他还有情,凭借的就是这块,她父母亲留给她的血玉。可如今,她却向他所要这枚玉佩,他,到底该不该还回去?
好半晌,玖凰憬才抿唇,喊来蓝纱:“你去一趟邺城,将这块玉亲手交到王妃手中!”
蓝纱看着玖凰憬手中的玉,再看他眼中的不舍,心中一动:“若是王爷不愿意,何苦为难自己?”
“若她没有难处,想来,是不会找我要这块玉的。”玖凰憬自言自语,终是将玉交到蓝纱手中:“一定要亲手交给她!其他人,不管是谁,都不准给!本王要你,玉在人在!”
“是!”
看着蓝纱轻装而去,玖凰憬眼底惆怅。
过了许久,红纱急匆匆的进来:“王爷,那卿肜郁派人送来一箱东西,说是送给王爷的!”
“什么东西?”玖凰憬眯了眯眼,站起身出门,看见两个士兵抬着一只箱子放在他的营帐前,那两个凰朝士兵怯生生的看着他:“我……我们奉,卿将军的话,给王爷送东西……”
“知道了,你们回去罢!”
玖凰憬让人好生将那两个士兵送走,自己看了眼红纱:“将箱子抬进去!”
等箱子落地,玖凰憬才示意红纱打开箱子,这一看,红纱便气红了眼!
“那卿肜郁欺人太甚!”
看着满箱子的女子罗裙,红纱气得直跳脚,玖凰憬却是神色淡淡。
这一箱子的妇女衣裙,分明是在羞辱他,说他不若换上女子衣裙回家绣花喂鸟,不必在战场上逞能!
“将这箱东西收好。”玖凰憬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地图上,呼吸还是寻常的节奏,指尖却明显的抠住了地图。
他从出生到现在,何尝受过如此折辱?
就算当年,楚茗辰将他害得身上残疾,他也是高高在上的闲王殿下,谁人敢这般折辱他?
“王爷,这箱破东西还要收起来?”红纱不敢置信,这是他们高高在上的王爷啊!收到这样的侮辱,难道不该率领他们这些将领杀出去,将那轻狂小儿杀个片甲不留?
玖凰憬抬眼,眼底森冷:“收起来!”
被玖凰憬的神色震住,红纱哆嗦着,将那厢衣裙收起来,刚要抬出门的时候,听到身后,玖凰憬的嗓音清亮。
“与将夺之,必先予之。”
红纱赫然想起,这句话在凰朝第一次进犯楚朝的时候,玖凰憬也说过。
想要夺走他的东西,必定要先给他点甜头。王爷的意思,这不过是示敌以弱?
思及此,红纱脸上已经没了悲愤,淡然的将那箱一群抬出去,丢在后面的营帐里。说不定,有朝一日,这箱一群当真派上用场了呢?
话分两头,这厢玖凰憬收拾了一箱妇女一群,那厢,君拂妩收拾了一群文武朝臣!
再次上朝的时候,大雄宝殿外面跪着六个大臣,让周围的臣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君拂妩坐在龙椅上,神色轻蔑的看着殿外的六个大臣。
这些就是朗家的同伙,不过看到朗家被端了,就这样哭喊着在宫门口跪了一天,直到早朝的时间,宫门开了,这才转移阵地,到了大雄宝殿之上跪着!
“诸位大臣这是何意?”君拂妩懒散的靠在龙椅的扶手上,嗓音中透着威严:“君丞相,你说,他们这是怎么了?”
君叔瞥了眼他们,冷哼一声:“这些人心中有亏,自然不敢说话!”
“那就让他们说啊!”
冷哼一声,君拂妩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下九龙台阶,走出大雄宝殿,站在六个大臣的面前:“你们有什么话,就说罢!朕还等着处理国家大事呢!别让你们乱了章程!”
其中一个大臣哆嗦着嘴,颤颤道:“微臣……微臣有罪!”
“什么罪?”君拂妩居高临下,自带的上位者的气势将那位大臣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只能戳身边的人:“你……你说啊!”
六个三十多岁的臣子,愣是说了半天,才说清楚来意。
不过是为自己之前站错队认错,听完他们的话,君拂妩只是微微笑:“你们认为,朕是继承祖宗家业才登基为帝的?”
似乎,许多臣子都是这么认为的,她君拂妩不过是继承祖宗基业,成为凰朝的帝王?
可君拂妩却是冷笑,展臂大笑:“这凰朝九座城池,你们说一说,哪一座是朕的父亲传下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凰朝的老臣子,却不知哪一座城池是君臣儒传下来的!这大片江山,可不都是君拂妩自己打下来的?
见众人无话可说,君拂妩第一次肆意桀骜的朗声道:“这九座城池,凰朝帝王基业,没有一处,是族中传下来的!全都是我君拂妩,带兵一寸一寸的打下来!你们说,朕还需要一块传国玉佩来自证身份?”
她就是要他们这些迂腐的人明白,她君拂妩从来不是软弱可欺的!
这大好江山,也从来不是什么祖宗基业,而是她君拂妩一手打下来的!
站在大雄宝殿上,君叔眼中湿润,看着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帝,她的不容易,在场谁能体会?
一个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不像寻常人家的闺秀一般,在家中绣花逗嬲,却在战场上与敌军厮杀,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中摸爬滚打!
如今,他们这些朝臣,竟然还想凭借一块传国玉佩,剥夺她辛苦打下来的江山?任谁,都会发怒都会发狂!
可他们的女帝,却只是站在他们面前,将一切分析给他们听!让他们看清,谁才是这凰朝真正的主人!
将所有臣子震住之后,君拂妩一反常态,突然将头上的皇冕摘下来,托在手中:“你们,谁认为,有别人比朕更适合这个皇冕,更适合这个皇位的,站出来!朕可以退位让贤!”
一时之间,全场哗然!
君叔当先跪下:“女帝不可啊!”
“女帝不可!”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附和声,听在耳中,让君拂妩冷笑不已:“不是有人要求更换皇帝么?这一次,朕给你们机会,怎么?不要了?”
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做。
因为,一个皇朝,若是有人存心想要叛国,想要篡位,想要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那么这个国家要发展发达实在太难太难!
她要的,是一次性将他们的妄想击碎!
从此,还凰朝一个和平的朝局,再也没有内战!
而她跟前的六个大臣更是将身子抖得跟筛子似得,生怕君拂妩拿他们作伐子,让他们成为杀鸡儆猴中的那六只鸡!
谁知,君拂妩话锋一转:“既然如此,朕跟前跪着的这六位大臣,你们也没有异议了,对么?”
看着点头如捣蒜的六个大臣,君拂妩眉眼明朗,转身回到九龙台阶之上:“既然如此,上朝!”
这传国玉佩的风波,就这样被她重重的拿起,轻轻地放下。
然而,所有人都注意到,他们女帝的腰间佩戴着的,可不正是那传说中的传国玉佩?
早朝还在继续,君拂妩看着九龙台阶之下的朝臣,心中终于安定下来。尤其瞥见君叔的眼,他眼底的赞赏根本毫不掩饰,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让她看个明白!
处理完政务,君拂妩开始嗜睡。
这段时间惬意的生活,让她变得愈发懒惰,将政务处理完,就喜欢这样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晒着太阳。
“女帝!”门外,好远就听见君叔爽朗的笑声,他大步走进来,见她脸上睡意满满,便压低了声音:“女帝啊!你怎么就不能事先给老夫知会一声呢!”
这一个早朝,吓得他那叫一个花容失色!
“要是事先告诉你,你还能本色出演?”君拂妩睁开眼,哼哼唧唧的将腰间的血玉丢给君叔:“呐!这是你的!”
其实,她一直拿着的,根本不是真正的传国玉佩!
那些朝臣只能远远的瞥一眼,哪里分得清传国玉佩的真假?就连拿传国玉佩作伐的郎光,也没胆量从她手中拿走玉佩看个仔细不是?
这一招出敌制胜赌的就是那些人根本没见过真正的传国玉佩!
闻言,君叔大笑,蹭过去:“下次,下次你可得告诉我啊!不然,君叔这小心肝可受不得这么大的刺激!”
“知道了!”君拂妩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门口的翠儿便进来,眉眼弯弯:“小姐,你看,谁来了?”
“谁?”
话音未落,便看见蓝纱步伐轻盈的进来:“女帝陛下,王爷让我转交一样东西。”
从怀里将血玉取出来,蓝纱一脸虔诚的奉上。
“这……这是真正的传国玉佩?”君叔惊诧之余更是欣喜:“可算是找回来了!这下可好了!”
让翠儿将玉佩取过来,君拂妩拿在手中,许久,却是冷着脸:“蓝纱,你们王爷可没有让你来骗朕罢?”
她说着,随手将玉丢在地上。
闻言,蓝纱大惊失色,双腿一曲,跪在地上!
“怎么回事儿!”
翠儿和君叔也是惊讶的看着蓝纱,难道这人竟然还敢私自将主子的东西偷龙转凤了不成?
蓝纱一脸倔强:“女帝只知道这是玉佩,却不知,这是王爷的心头好!王爷夜夜睹物思人!蓝纱犯了错,愿意以命相抵,可憋在心里的话却不能不说!”
深深的吐了口气,君拂妩冷峭的看着蓝纱:“真的于拿出来!”
无奈,蓝纱只能将真玉交到君拂妩的手中,见她神色淡然,根本不在意玉的模样,更是痛心疾首:“既然这块玉对你来说不重要,为何一定要王爷交还!”
闻言,君拂妩的神思飘远。
有多久没有人敢这么和她说话了?好像从她登基为帝开始,身边的人都开始害怕她这个踩着成山的尸骨登上皇位的女子。
见君拂妩不说话,君叔却是忍不下去!
“你以为这是块寻常玉佩?”君叔义正言辞,眉目间异常严厉:“若是女帝因为这块玉佩出了什么意外,就算你们王爷那性命来赔,也不够!”
“你……”蓝纱被气得脸色煞白,在他心中,他们王爷才是崇高不可侵犯的!什么女帝,都不过是伪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