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被她闹得心惊,连忙着人进来安抚劝说。

自己到了旁侧,却是也横了心。

沈歆说的未必没有道理,如今二房这个模样,她沈羲将来能嫁得什么好人家?只好巴着林霈不放了!

除去她想勾引着林霈之外,只怕还存着嫉恨沈歆的好姻缘之心,因此不惜用这手段将它给搅黄了!

黄氏母女对那被算计走的五百两银子耿耿于怀,自然也就把她当成了眼中钉!

“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去上房!”

她怒不可遏,拖起沈歆便要往万荣堂去。

沈歆也是豁出去了!

这么好的婚事都给沈羲弄没了,她哪里还忍得下去?!当下也不顾披头散发什么的,抬脚出了门,提着裙子便就往上房里奔去!

沿途连连有丫鬟被她撞到,忙不迭地唤着大姑娘。

到了门口正好遇上孙姨娘,看到她这副模样也是吓了一大跳,口里道着怎么了?走上去询问,却被她扬手一甩,连往后打了几个踉跄!

“我要跟老太爷告状!”

沈歆进了正堂,提着裙子便在门槛内跪下来。

孙姨娘连忙进来:“这会儿老太爷还在衙门里,姑娘有事起来说!”

后脚进来的黄氏接了话头道:“无妨!老太爷不在,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再说!”

先前黄氏与丁氏在廊下吵得那么大动静,府里上下哪里有不知道的?

孙姨娘心知此事善了不得,也不是她能理会的,连忙便着人去请纪氏。

纪氏却早就已经出了府。孙姨娘无奈,又只好着人去衙门里告诉沈若浦。

衙门里恰好碰上后军都督府参将陈修在京犯事,兵部与刑部共同会审,又还有燕王派来的承运殿掌宫亲自陪审,来不得半点含糊,所以整个上晌沈若浦便关在刑部大堂没出来。

等到时近正午,掌宫示意下晌再接着审,他们这里才出得门来。

沈若浦到了门下,猛地听说黄氏母女在万荣堂闹腾心里便来了火气!

再听说原来是与杨家的婚事弄黄了,便是气,也不得不交代了部从,打马归家来。

沈羲陪着沈梁在后园子里放了会儿风筝,不知不觉已经近午。

回到房里,哪知道正好遇见急急出来的珍珠。

“长房里出事了!大姑娘的婚事只怕是黄了!林夫人与大太太刚才在垂花门下吵了起来,据说是有人当着杨家媒人在场,把大姑娘跟林公子给扯到一块了!

“现如今大太太和大姑娘都在万荣堂等着老太爷,看模样竟是准备大闹一场!就是不知道冲的谁来!”

沈羲扇子倏地停住。

沈歆与杨府在议亲她略有耳闻,说实在的她也盼着她这婚事能成,沈歆能早些嫁出去,她耳边也能落个清静。

怎么突然地就闹出这种夭蛾子来?!

“到底怎么回事?”她问道。

珍珠这里便就把来龙去脉说将起来。

沈羲听完也有半日说话不得!

府里大姑娘在议婚,居然还有下人敢当着媒人这般朝主子身上泼污水?

是她们不要命了还是跟拂香院有生死大仇!

“别的倒罢,关键是,现如今还根本没有证据,谁也不知道那两个嚼舌根的丫鬟是谁!连治也不知拿谁治!”

珍珠知道事态不轻,语气也急促起来。

眼下虽还没有把事情牵连到她们头上,可她怎么总觉得沈歆闯到万荣堂去有些不对劲呢?

沈歆这婚事黄了,沈崇信短期内回调就更不可能!

沈崇信调不回来,他无妾侍相随,黄氏作为妻子,又怎能不随赴任上?

黄氏出了京,这中馈权便就还掌在纪氏手里,这事谁干的还用说么?

除了孙姨娘就是纪氏!可孙姨娘有这个胆儿么?

但若是三房干的,黄氏母女为什么不直接扑过去?

这不还趁机能把纪氏给敲打一番么?说不定当场卸了她的中馈之职都不成问题!

她们偏偏是去寻沈若浦告状——这沈家除了长房三房,还有哪房?!

“姑娘!上房那边来了人,请姑娘这就过去呢!”

沈羲这里正沉默着,裴姨娘身边的丫鬟茯苓便就前来传话了!

小丫头还不过十岁,没见过阵仗,颇有些慌神。

沈羲听到这里,吐了口气。

没错,黄氏母女这是冲的谁来?这是冲的她来呀!

她冷笑了声起身,抬脚道:“看看去!”

万荣堂里已只听得见沈歆的哭声。

哪怕眼下正立夏,堂内四处也隐隐一股肃杀之气,丫鬟们立在门下如同被定了形,架下鹦鹉也耷拉了脑袋,不曾吭半声。

沈羲大步跨进门槛,只见沈若浦披着身官服坐在上首,脸色沉得如同冰窖里捞出来的石头。

黄氏母女脸色更是狠绝得似要与谁定生死之局。

就连孙姨娘今日也难得地没有笑,眼观鼻鼻观心坐在旁侧,仿佛处处皆是火药。

但三房里竟是一个人都没来!

看这阵式,是要把她给活吞了?

沈羲瞄了眼沈若浦手畔的卷宗,便就不紧不慢跟他行礼:“给老太爷请安。

“老太爷辛苦。兵部刑部有要案待办,您百忙之中还专门抽空回来传见孙女,不知有何吩咐?”

沈若浦自己衙门里还一大堆的事,眼下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

陈修这案子是燕王府交代严审的,连兵部都连熬了几个夜了,他还能应付了事?

可偏偏这当口府里还要闹出这种事情来!

这里正待等她见完礼便要开口斥骂,哪料到她还看破了他还有要案待办!

到底耐不住这份疑惑,待出口的话便就咽回肚里,凝眉道:“你怎么知道兵部有要案?”

沈羲笑道:“您看,你那卷宗可不印着呢么,带刀斧的是兵部,带玉笏的是刑部,这兵部刑部的徽同时在册,这就说明是两府同审。

“那这案子还能小得了?

“若不重要,老太爷也就不会连回来一转都要将它带在身边了。

“孙女大胆估摸着,搞不好还是五军都督府的案子。这回老太爷可真辛苦了。”

她这里唠闲磕似的一番话说出来,不止是黄氏母女与孙姨娘怔住了,就连沈若浦也倏地皱了眉,双目如矩往她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