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他们便驾着马乘着车,大路人马整装往西山桃花沟去。
沈嫣却也因为“头疼”留在家里。
不过她在正院,沈羲她们在偏院,互不相干,倒也清静。
沈梁带了伙差不多大的孩子进院子来玩,沈羲惦记着心里的事,着人去传齐顺过来说话。
然后就泡了壶茶,又搬了张椅子坐在树下,看着他们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
孩子们的天性就是追逐,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村里的小孩子们虽然都比沈梁大不了多少,但却颇懂得照顾他。看他跌倒了会上前扶他起来,会替他拍衣襟上的泥土。
事实上他们之间还没有太多的尊卑,不过是因为打小的情谊,使他们更多地出于自发而上前照顾。
齐顺正好进来,看到满屋子吵嚷嚷地,便就说道:“快出去玩去!吵得姑娘不得安宁!”
一看沈梁也在里头,不由又躬了身,说道:“原来四爷也在,小的唐突了。”
沈羲招呼孩子们出去,让珍珠搬了椅子来让他坐下。
便就说道:“倘若我想寻两个得力的人跟随我回府去,不知道齐叔可有能推荐的人?”
她既然有了要添人的想法,自然就该行动起来。
而显然杏儿沟的人比起府里的人来又相对安全,趁着这机会,她当然要问问。
齐顺忙道:“就不知姑娘要的是丫鬟还是长随?”
沈羲想了想:“长随要一两个,丫鬟两个也差不多了。”
梨香院不像别处,就是能进,也不能一股脑儿进太多人。人多了,麻烦和意外自然也就多了。
何况她院子里事务本就不多,添两个进来帮帮手就成。
齐顺想了想,说道:“长随的话,不知道姑娘觉得旺儿如何?”
沈羲回想起旺儿昨日办事的利落,点头道:“若是旺儿能去,那自然可以。”
“怎么不能?”齐顺道,“他老子娘都不在了,又是府里的家生子,当年庄子里要人他们才被遣了过来的,老太爷怕是也想不起他来了。
“如今小的也愁他出路来着,倘若姑娘能把他带回府去正经当个差,小的只怕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沈羲望着他眼里的激动,不由笑道:“您先别急。我暂且先跟您定下了。
“我如今什么情况您也知道,这事可不是说成就能成的。等我回府打点好了,再让人来传话。”
“那是自然!”齐顺道:“姑娘啥时候传人来都成。
“正好丫鬟的人选小的这里还得且给姑娘把把关,到底是贴身要用的,不能含糊。总之到时候寻到了便告诉姑娘。”
沈羲点头,这里正与他说着细节,门外就说林公子他们回来了。
齐顺连忙告辞去迎。
沈羲借势往外探了探头,只见林霈意兴阑珊地下了马,马鞭丢给身后随从,便就回了正院去。
后头的沈歆也是满脸阴云,瞪着林霈背影回了屋。
虽是早已知道林霈不喜沈歆,但他会对她如此冷落还是有些出乎沈羲意料。
不过他们这摊子烂事她管不着,既然赏完了花,那么总算可以回府了。
回去虽然不见得好,但毕竟那里才是她如今的阵地。
果然没多久沈棣他们回来,史瑞家的就来通知回府。
登车的时候沈歆还是一脸阴云,沈羲不去她面前上眼药,麻溜地从一旁上了车。
不出两刻钟,回城的车马全已经预备好了。
路上半个时辰,也就到了府。
下车之后各自回房无话。
只林霈在二门下看了看她,想说什么,到底没再继续,而是驾着马回府去了。
沈羲对他的印象其实并没有那么差,在她如此落魄的时候,一个高官子弟竟然还能毫无顾忌地接近她,而不是立刻划清界线,也算是难得的。
不过终归还是有些硌应吧,在他对于三年前对原主避而不相认的事情,给出个合理的解释之前。
如果他给不出个解释,那或许她就要怀疑他这般接近她,是不是还存有别的什么目的了。
下晌沈若浦回来,沈羲前去万荣堂回话。
孙姨娘在屋里侍候着,笑微微地让人给她上了茶,又端了两碟子点心到她面前。
沈羲当然不会动,把详情跟沈若浦禀了,便就退了出来。
廊下又遇到周姨娘,对方虽然没打招呼,却停下来立在了一边,沈羲便也回了她半礼。
晚饭后才吃了口茶,何贵家的忽然来了。
何贵家的是孙姨娘的陪房,按理说姨娘当然没有陪房,可是孙姨娘是出钱买来的。
而这个何贵家的又是从进门便在她身边呆着,日长月久地得了孙姨娘的心,如今同纪氏身边的史瑞家的一样,成了主子跟前的得力心腹了。
沈羲那会儿正在给沈梁剪指甲,听到说她来了便请了她直接进屋。
何贵家的进门便递了几匹绸缎过来:“太姨娘说,姑娘入府没赶上制新衣服的时候,便让奴婢拿了几匹缎子过来给姑娘,也不知道中不中姑娘的意?”
跟她们主子一样,许是笑惯了,她说起话来自带三分笑,两眼眯成了一条缝,鱼尾纹深得如同刀刻出来的。
沈羲望着那几匹缎子,扬唇道:“无功不受禄,还请嬷嬷收回去。”
“姑娘可别跟太姨娘客气,这也是太姨娘的礼面!”何贵家的边说边往那缎子上轻触了触。
沈羲端起茶来:“那成,明儿我禀过三婶,就收下!”
何贵家的脸上一僵,强笑道:“这又何须禀三太太?”
“都知我年幼失怙,人情世故都不懂,三婶当着家,我不问过她怎么成?”
何贵家的愣了半晌,遂讪讪地将缎子收了回去,也不再说什么,瞥了她一眼便就出了门。
珍珠走上来道:“这孙姨娘想干嘛呢?”
沈羲望着门外夜色,冷冷勾了唇道:“还能干什么,拉帮结派,想着坐收渔利呗!”
孙姨娘虽只是个妾,可她还年轻,往后日子还长,也还有个女儿,沈若浦还有两个正值盛年的嫡子,他若万一有个不好,这家里还能有她多少地位?
中馈有油水可捞,她怎么可能会不想要揽着大权,给自己多牟点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