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二位大人。”梅麒瑛站起来,微笑跟他们抱拳。
他实在也没有办法像当初那样底气十足地看霍究吃鳖了。
毕竟这人虽然公然觑觎着他的未婚妻,但却没有半点小人作为,他若是还仗着未婚夫的身份挤兑,那他也太卑鄙了些。
“梅公子要是不赶时间,要不帮我一个忙?”
贺兰谆也站起来,从一旁拿来两本书:“这是我要送去给世子妃的学舍的,眼下走不开,烦请公子代个劳。”
梅麒瑛反正也不想回去,自然接了过来。
这里送了他出门,贺兰谆见霍究还坐在那里,也不说什么,只回到原处继续看起他那枚兵符来。
霍究把茶喝了两口,杯子放回桌上:“什么茶?苦成这样!”
贺兰谆撩眼道:“江讴越吹相思苦。”
霍究无语,剜了他两眼,起身回了房。
贺兰谆也淡定地收回目光。
霍究进了这简陋的小房间,一翻身平躺在**,只觉眼前整个儿都是灰的。
据他所知,这些日子沈嫣一直都勤勤勉勉地呆在学舍,梅麒瑛这一去,十有八九是要碰到她的了。
好个贺兰,如今倒上赶着给他们制造起机会来!
他翻了个身,环起胸来假寐。
没片刻,他翻身又坐起,拿起桌上马鞭卷了两下,然后站起来,出门去了。
“还早呢,走了?”贺兰谆撩眼看他。
“衙门里有事。哪像你?现在只差弄尊莲座让你蹲着当菩萨了。”
他瞪了他一眼,出了门。
贺兰谆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出了门,才收回来。
菩萨?他像吗?
沈羲过门之前学舍里就已经多了不少女学生,自打她身为燕京张家的后人的身份曝光后,近日学舍里又猛增了许多来报名请求入学的。
赫连人与拓跋族的矛盾更多的存在朝堂之上,对于民间或者是官户内宅而言,反倒是没有人较真。
如今屠杀赫连人的旨意被取消了,世子妃又是真正的赫连贵族,而且还将会是未来的太子妃,这简直成了活招牌!
谁不想自家小姐成为太子妃的门生呢?
于是乎这几日学舍又开始张贴起雇佣赫连女师的告示,头一两日还试问的多,到这几日,已经有好几个从前在赫连大臣府上教习过小姐的正牌女师问上门来。
学生比从前多了一半,先生则比从前多了一倍。
沈羲给的待遇又好,女师们卯足劲地教导,各府夫人们上门来看了几回,只觉几日下来效果立竿见影,心里欢喜激动,一传十十传百下来,想要挤进门来的人越发趋之若鹜。
萧淮难得有空,窝在沈羲房间里打趣:“那会儿还嫌我把地方弄大了,眼下看这模样,只怕还得帮你把左右两边宅子给买下来。”
“不用啦。”沈羲停笔冲他一笑,“这教贵女的活儿,可不像作坊里做鞋,做一批就能出来一批。
“我求精不求多,先好好教几个出来当典范,日后自然会有人跟着讲究起来了。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这过程可漫长着呢。
“再说这风气可不能光我一个人改变,还得提倡起这女学来,到时全国各地都开起来,那才有用。”
萧淮听着,便就凑过来环住她的腰,五指在她柔软平坦的小肚子上捏啊捏的:“什么时候也给我生个贵里贵气的女儿出来就好了。”
沈羲近来已经很适应他了,一面写字一面道:“这种事能急么?”
“怎么不急?这都两个月了。”
两个月也不能算久。
柳梦兰说她定是能生的。她才不急。
她说道:“那说不定是你不行。”
“我不行?”萧淮手停下来,声调都变了,“你这意思是我最近表现得还不够让你满意?”
他伸手来胳肢,沈羲赶紧从他手下挣脱出来,笑着拿起书出来了。
庑廊下迎面遇上沈嫣,见她急着往前院去,便说道:“干嘛呢?”
沈嫣叹气指指外头:“梅麒瑛来了,说是贺兰大哥让他送什么书过来。”
沈羲心想贺兰谆有书要送过来,直接送到她昭阳宫不就好了么?倒绕起这么大个弯子。
也不说破,点点头便看她去了。
萧淮到了后头冷笑:“看来霍究更加不行!”
沈羲转身望着他,往他脸上掐了一把。
学舍里如今读习都在二进三进,前院里都用来待客了。
沈嫣到了前院西厢,梅麒瑛正在座了,一手搁在茶几上,五指轻叩着掌下两本书。
“梅公子。”她走进去颌首致意。
梅麒瑛站起来:“嫣姑娘。”
婆子们早已上了茶,这里给沈嫣也递上一碗之后便退在了门外。
“贺兰大人托我送两本书过来给你们,因她们说世子在世子妃房里说话,你收一下。”梅麒瑛将书推给她。
沈嫣低头看了看,不过是两本前人所著的诗集,顿时也觉贺兰谆这么做定是故意的了。
但她却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给她和梅麒瑛制造机会吗?他却不像是这么婆妈的人。
打从沈崇光直言让她尽早跟梅麒瑛完婚,还不肯她提出反对意见之后,她心里就憋着一股劲,虽然祸不及无辜,但这时候见到他,说实在的,还是让她有些抗拒。
这种对于既定命运完全无计可施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因此她看也没再他,把书挪过来:“多谢梅公子。”
梅麒瑛望着她,心里早就藏着的一句话突然就问出口来了:“你在霍大人面前也是这么客气么?”
沈嫣心下听的一揪,她在霍究面前,客气是有的,但仿佛并没有这么排斥过吧?
她心里涌出几分内疚,含糊地道:“保持礼数,这也是应该的。”
想了想,她又还是补上了一句:“梅公子,我与你的婚约,还有我的事情,都跟霍大人无关的。”
霍究是清清白白的人,她不能把他拖到这麻烦堆里来。
分明是正常的解释,但梅麒瑛还是从中听出了差别。
如果当真是不曾有情的,那么压根不必多此一举地解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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