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从门口路过去,雅室里不止坐着安氏,还有正与神不守舍的宋姣说话的韩凝。

客座两位贵妇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回到珍珠早就占好的散座坐下,戚九就凑上来道:“同来的两个女眷是五城兵马司正副指挥使的夫人。”

沈羲想起来,原来竟是在何韵上次的赏花会上见过。

韩建彰原先就在五城兵马司挂职,安氏与这两位交好并且偶尔出来组个局倒也合乎情理。何况除去带着宋姣之外还带着韩凝。

难道安氏这趟真不是因为温婵?

宋姣原本也只是被韩凝拉着出来散心的,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沈羲。

遇上沈羲也就罢了,可她更没有想到萧淮居然会唤出那声“娇娇”,他居然当着她的面叫沈羲这个名字?!

那瞬间她确实有着某种错觉,毕竟她是唯一一个曾经跟萧淮议过婚的,并且她的才情也不输沈羲很多,他即便对她有些想法也很正常!

如果不是因为韩顿太后以这婚约逼迫他的意图太明显,令得他反感,说不定他并不会拒绝!

可谁会想到他居然会因为沈羲正儿八经地跟她表明态度说叫的不是她?

他把她当什么了?

他居然还那么亲昵温柔,笑得那么无所掩饰,谁见过燕王世子这般模样?

偏他是为了沈羲!

她莫名一阵郁愤,竟忍不住找了个地方哭了出来。

直到回府之后她定定坐在房里,眼泪也还是忍不住往外飚。

同去的韩凝与安氏因为没见到沈羲,因此并不知道这茬儿。

韩述华见她眼泪抹个不停,慌不迭地问起她怎么回事,她也不说。问得急了她才略略把被萧淮沈羲给气到的事给说了出来。

“我哪点比不上她?他居然为着个刁钻狂妄的丫头来作践我!他就是故意起这个名字给我难堪!”

韩述华半天回不上气,但具体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又到温婵房里,气恼地把这事转告了。

温婵听完之后凝眉半晌,忽然道:“今儿可是十月初三了?”

“正是!”

“太好了!”温婵站起来,“现在看来可以双管齐下了!”说完她又吩咐:“晚些时候让姣姐儿到房里来。”

沈羲一直等安氏她们散了也才回府。

萧淮什么时候走的她也没留意,既然他与贺兰谆同时出来,那么今儿很可能是代表燕王府出来待客。

夜里戚九去寻柳絮,她这里等苏言到来,她也往萧淮别院来。

但萧淮还没有回来,她伏在他书房窗棱上望着漆黑夜空发呆。

十月初的夜已经很冷,风有些像刀子,一下下刮在脸上。

但屋里很暖和,侍官怕她冷,早早地烧起了小薰炉。

她想起日间又见到的贺兰谆。昨日在私塾里那席话,她总觉得他说的别有深意。

燕王会过问她与韩家的矛盾她不奇怪,毕竟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听到过关于燕王除去权大势大以外,比较实质性的负面评价。

由此可见他与各权臣皇亲之间也都保持着良好的表面关系。

那么他是不可能放任她与韩家两边闹而不管的。

而他之所以没有发什么话下来给沈若浦,必然是萧淮给摆平了。

那么,贺兰谆还打听她跟温婵做什么呢?

就算他与温婵交情还不错,她相信以他的身份也绝不会好到会替温婵出头收拾她的地步。

所以,他深究这个就没有道理……

“你的五郎回来了。”

耳边传来慵懒的声音。一双长臂从后将她圈住,下巴也低下来磕在她肩膀上。

沈羲吸了吸鼻子,转过身来:“你喝醉了。”

“喝酒了,但没醉。”他低头吻她的头发,“礼郡王奉旨进京,跟宫里禀告老王妃近况,王爷让我们去作陪。”

说完他叹气:“跟这些老男人在一起真没意思,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吃喝玩乐,朝廷拨饷倒养出批酒囊饭袋来。”

他身子一矮,往后仰躺在长绒地毡上,一手扶着额头,一条长腿屈起,从沈羲的角度看去他就像个精壮的巨人。

她背靠窗户,左肘支在窗棱上望着他笑:“皇帝这么小,他们这些皇亲不吃喝玩乐怎么办?难道还励精图治,等着怎么被宫里猜忌有野心么?”

萧淮长久地没动,双眼闭着,长睫毛被烛光照成两排刷子。

沈羲以为他睡着,走过去拿来件薄毯要给他盖上,他却忽然睁开眼,支着身子坐了起来,逆光下望着她说道:“娇娇,你觉得我也应该像他们一样吃喝玩乐表忠心么?”

他声音依然温柔,但沈羲就是听不出一丝旖旎。

她没有回答。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

以混世的态度来保全自己未必不是一种聪明方式,但相对消极。

这世上多的是你不惹他他也会惹你的人和事。

与其顺从人意放任自我,倒还不如举起刀剑给自己以对抗危险的能力。

但这样的话她怎么能说?

因为锋芒太露,照样也会有别样的危险。

“我做不到。”他手垂在膝盖上,在光影下说道,“我宁愿意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

沈羲一点也不意外他这么说。

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心里又觉得骄傲。

“瞧瞧,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他忽然笑起来,捏捏她下巴,然后解下外袍丢在地上。

袍子底下是修身的长袍,腰带一勾,越发将他身长腿长的好身材展露出来。

空气里充满着微醺的味道。

连烛光也旖旎起来。

他端起杯子漱了漱口,说道:“今儿戏好看吗?宋姣她们是去干嘛的?”

沈羲摇摇头:“不好看。不知道她们是去做什么,目前看起来只是寻常的小聚。”

究竟是不是,她还未确定。

他会问起她宋姣她们去戏社的用意,自然说明已猜到她是去盯梢的。

“礼郡王明日上晌走,下晌我要去沧州,得好几天才能回来。”

他放了杯子又走过来,支起一腿坐在她身边道:“乖乖等我,别让人给拐跑了。”

这声音哑哑地,像粗糙的砂纸,磨得人心里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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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戏是不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