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又又又又被赶出去了。

这一次是因为康熙实在受不了儿子的直球攻击,僵硬着表情和动作把儿子抱到御书房门口,亲自丢出去的。

说是丢,也只是把牛皮糖似的黏在他身上的儿子撕拉一下扯下来,好好地放在那,然后顺手关上门。

直到被关在门外,胤祚还是没反应过来,试探着敲了敲门:“汗阿玛?”

康熙把儿子丢出去了,看不到那个小胖墩,确定不会再被亲,再被喊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爱你”“最爱你”,松了好大一口气,转而又担心自己的行为让人以为胤祚失了圣心,在背后做些什么。

难不成是上辈子欠了这个臭小子吗?!

朕被打了,还得替他考虑!康熙咬了咬牙,快步回去。

没有听到里面的回应,胤祚把小耳朵贴上去听动静。

只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随后又越来越近,门被打开,康熙黑着脸把一个盒子放到胤祚手上,“给你了,赶紧回去。”

“啪”,门再度关上。

胤祚:???

什么情况?就只是亲两下,不至于吧?!

说是生气吧,给了东西,说是不生气吧,把他丢了出来。

男人可真难懂啊。

小家伙摇头叹气,等魏珠听到动静赶过来,把盒子给了魏珠,一主一仆立马回了永和宫。

回到侧殿,胤祚打开盒子一瞅,发现里面竟然是几块透明的水晶。

本以为以古代的工艺,所谓的透明水晶很可能得在透明程度上打个折,没想到居然是完全的透明,没有一丝杂质。

比起这种高超的工艺,水晶的外形是花还是草,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胤祚把透明水晶放回盒子,本想放进箱子里藏起来,转而一想,这也算是康熙赏赐给他的东西,还是摆在外面吧。

万一哪一天小气的男人来他的屋子里一看,没看到水晶一生气给他穿小鞋,那可就麻烦了。

胤祚特地把这个莲花状的透明水晶放在桌子上当摆设,“魏珠,你说我能溜出宫去看新店开业吗?”

魏珠吓得脸都白了:“主子,使不得啊!”

他并不怀疑主子能不能溜出去,毕竟主子的精灵古怪是他从未见过的,只是担心出宫后会带来的危险。

“您若是实在想出宫,可以求求皇上,让皇上派几个侍卫陪您一起出去。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去,万一发生了点什么,您让皇上和德妃娘娘怎么办?太子和四阿哥怕是要急死了。”

胤祚:“……”

他就是有那么一个念头,自己也知道实行的可能性不高,没想到不过是一句话,就让魏珠说了这么多。

更重要的是,精准地抓住了他的软肋。

好不容易父母兄弟齐全,过上了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美好生活,没必要增添一些不确定性。

“放心吧,我就是随便说说,不会真的偷溜出去的。”胤祚在心底补充一句:就算真的要那么做,也得等到再大一些。

魏珠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这句话才是随便说说,完全不敢大意。

“真要有那么一天,请主子把奴才带上!主子从小生活在宫里,对外面一无所知,奴才好歹小时候在外面生活过,一定能帮助主子。”

见他说得如此认真,胤祚也应得认真:“好,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把你带上。”

这下,魏珠放心了。

他打定主意,得在之后的休息时间里找其他的太监和侍卫套套话,多少知道一点宫外的情景,免得主仆俩出去后两眼一摸黑。

慈宁宫。

苏茉儿发现今天的太皇太后心情特别好,晚膳用得比平日里多了一些不说,还有兴致出去散步消食。

换做以往,她得再三劝说,太皇太后才会在屋子里走上几步,慈宁宫都不怎么想出去。

“格格,今天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她一问,太皇太后就想起下午发生的事,嘴边的那抹笑意又扬起来了。

挥退其他太监宫女,她提起了下午的事。

康熙自小在她身边长大,受苏茉儿看顾良多,苏茉儿是康熙的启蒙老师,算是半个长辈,知道点糗事也不算什么。

当然,更主要的是因为苏茉儿嘴巴紧不会乱说,而且……太皇太后实在想和人分享这份喜悦。

听完以后,苏茉儿张大嘴巴好半天,摇头感叹:“六阿哥可真大胆啊。”

居然敢和一国之君做交易,交易的内容还是让一国之君被打,更关键是还成功了!

“可不是吗?”老太太摇了摇头,说话间都没忘记来回多走几步,“我现在就想听他的,早睡早起,多吃多动,多活几年,也好看看他还能给玄烨添多少麻烦。”

苏茉儿抿着唇笑:“格格是想给六阿哥撑腰吧?”

太皇太后可没忘记自己先前还说过要让苏茉儿抚养胤祚,听到这略有些不自在,“胡说什么?谁要给他撑腰了?我是想看玄烨的热闹!”

“是是是。”苏茉儿不和口是心非的主子多说什么,顺着太皇太后的意思应了下来,就是那“您是主子,您说什么都对”的敷衍模样让老太太更气了。

太皇太后越走越快,脑海中反复播放着自己打康熙手心的画面,真爽快啊!

自她年少时期从自由自在的科尔沁草原嫁入爱新觉罗家,每天谨言慎行,有再多不满也得忍下,生怕为自己和草原惹来麻烦,然而丈夫不爱、儿子不敬,前半生没过过几天满意的日子。

好不容易培养好孙子,见证孙子登上帝位开始亲政,没几年的功夫,孙子和她的政见相左,一意孤行,祖孙俩经常闹矛盾。

那一记手心,以要玻璃方子为借口,狠狠地打出了太皇太后这些年为爱新觉罗家攒下的憋屈与委屈。

她为大清忙了一辈子,习惯成自然,或许在人生的最后几年依然无法放手,但总归可以小小地任性一下。

“苏茉儿,以后让人多注意一点胤祚的事,大事小事都要禀报。”

她想看看胤祚那个熊孩子,到底会把紫禁城和爱新觉罗家折腾成什么样子,可太令人期待了。

苏茉儿笑道:“是。”

今天的课程结束,胤禛快步赶往承乾宫。

他想为昨天的事和额娘做个解释,刚进屋请了个安,抬头就见皇贵妃好整以暇望着他,好似在说: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些什么东西。

胤禛:“……”

就他目前所知,额娘因为六弟的那些吃食胃口大开,许久没再吐了,应该是喜欢六弟的。

那就是不满意昨天他的出尔反尔?

明白症结在哪里,胤禛立马低头承认错误:“是儿子不好,昨晚说好和六弟说两句话就走的,不止和六弟玩了许久,还在那过夜了。”

皇贵妃愣了一下,就胤禛这话唠的性子,还能和人玩到一块去?

“你们是怎么玩的?”不会全程就胤禛一个人叨叨叨,六阿哥在那边点着小脑袋听吧?

胤禛犹豫了一下,“是六弟有个小玩具,教儿子玩了一会儿。”

他没好意思说,最终选择留下过夜,是因为没能受得住六弟的撒娇,总觉得一说出来自己就不是个小男子汉了。

皇贵妃还能不知道宫里能有什么小玩具吗?

九连环、鲁班锁、风筝那些东西她小时候都玩过,胤禛不是没有,也没见他多感兴趣。

所以,是六阿哥做出了全新的小玩具?

皇贵妃的内心像是来了只小猫咪,伸出柔软的猫垫在她的心口挠啊挠的,只有亲眼见到那所谓的小玩具并玩上一玩,才能治得好。

“咳。”皇贵妃咳了一声,见到胤禛投来的关心视线,心中不由一虚,“你能和弟弟玩得好,额娘就放心了。”

胤禛重重点头:“额娘放心吧,六弟很好。”

等着他多说几句的皇贵妃:“……”

儿啊,你不是个话唠吗?怎么在这件事上嘴巴就这么紧呢?多说几句呀!额娘想听啊!

儿子不是个死脑筋的,就是有些一本正经,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上书房的那些师傅给教坏了。

皇贵妃暗暗腹诽着,担心再这么打太极下去,胤禛就得回去了,索性开门见山地说:“你和六阿哥玩了什么,说给额娘听听。”

胤禛恍然,原来额娘是对这个有兴趣啊。

“是枪,六弟做了个靶子,用纸做成了子弹,额娘喜欢吗?”

皇贵妃的期待神色一下子消失殆尽。

她是养在深闺里的姑娘,对骑马射箭那一类完全不感兴趣,本以为六阿哥做出那么多她喜欢的美食,做出来的新玩具也适合她。

害,白期望了。

胤禛看懂了这份期望落空的失望,他不想让额娘失望,也希望额娘能够喜欢他喜欢的六弟。

“额娘,你等等,儿子去找六弟,儿子把自己有的东西都给六弟,一定想办法给您做个有趣的玩具!”

没等皇贵妃回话,胤禛哒哒哒地跑了,小背影带上了几分胤祚的活泼。

这儿子没白养啊!

皇贵妃感动于儿子的孝心和贴心,默默地喝了一碗银耳汤,静静等待好消息。

六阿哥能为了给几位哥哥送下午茶搬出太皇太后,可见是个喜欢哥哥的好孩子,必定不会让她失望。

一刻钟后,胤禛没回来,她吃了几块点心。

又一刻钟后,胤禛还是没回来,她吃了几颗葡萄。

又又一刻钟后……

皇贵妃也是不懂了:“六阿哥那是狼窝吗?怎么胤禛每一次过去都回不来的!”

昨晚好歹还叫苏培盛回来收拾了换洗衣物,告诉她要在六阿哥那住下,今晚怎么连半点消息都不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