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康熙和几位阿哥不愿意让胤祚去天津卫,理由不外乎不放心他小小年纪就外出,另一个没说出口的理由则是担心距离遥远,感情淡漠。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仅靠冷冰冰的电话,并不能长久维系。
如今看胤祚见面就开始坑弟坑爹,一点都不生疏见外,可见并没有受到影响。
而他们嘛……看他们一个个联合起来,用那样的理由费尽心机地把胤祚骗回来,就知道不可能淡漠。
见面没多久,双方都放了心。
抛开被一创二创深深受创的老父亲,兄弟们欢快地回了宫。
回宫的路上,胤祚说起了机关城。
没办法,他也想说点正常的,可一天几个电话的频率,什么日常都说完了,总不能说过的再拉出来说一遍吧?
唯有机关城,隔三差五地改变格局,每一天都是新鲜的,怎么说都不腻。
“那真的是一步一个机关,一不小心走错就有生命危险,可太好玩了!”
康熙:“……”
阿哥们:“……”
你这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好玩个屁呀!
也就年幼的九阿哥和十阿哥对危险的感知力不强,对此深信不疑。
“真的那么好玩吗?”
“对啊。”胤祚点头,“现在火车已经通了,你们俩要是想玩,等到能出宫的时候就去啊。”
九阿哥和十阿哥顿时用湿漉漉的狗狗眼看着康熙:“汗阿玛,我想去!”
康熙冷着脸道:“不,你不想!”
太子:“……”
他敢赌一个茶叶蛋,汗阿玛不同意绝对是因为自己还没玩过,而不是担心机关城危险——六弟肯定排查过了。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被拉去批奏折的免费劳动力: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
胤祚有那么一点怀疑,但没有几个哥哥那么确信,他习惯被亲爹拒绝了。
九阿哥和十阿哥却不习惯,但他们并不是被亲爹拒绝就会立马放弃的人,亲爹不同意,他们还有额娘和哥哥啊!
九阿哥:“六哥,你带我去嘛!”
十阿哥:“六哥,我们一起!”
两个弟弟率先带头,其他哥哥的小心思也上来了。
机关城啊,那可是曾经只在小说里出现的东西,现实中有了还不赶紧去看,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三阿哥:“六弟,带我一个。”去机关城就可以不用看奏折了,欧耶!
四阿哥:“我也。”去机关城就可以和六弟在一起了,真棒!
五阿哥:“小九还小,需要人照顾,那我就一起去吧。”找到了完美的借口,不愧是我!
七阿哥:“大家都去了,那我也去吧。”找到机会和六哥贴贴了嘿嘿!
大阿哥老神在在,根本不需开口,因为护送六弟回天津卫的队伍中必定有他,去机关城玩上一通不是顺便的事吗?有什么好问的?
康熙:“……”
好家伙,十个儿子有八个都想去,还有一个是机关城的主人。
老父亲看向还没有表态的太子,太子微微一笑,复制粘贴七阿哥的借口:“兄弟们都去了,我不能太不合群。”
康熙:“…………”
很好,十个全灭,每个儿子都想去机关城玩,偏偏没有一个人叫他一起!
可恶,这都什么破儿子,有好玩的不带他一起,一点都不孝顺!
此时的紫禁城内,太皇太后和嫔妃公主们早早得知胤祚今天要来,也在宫里翘首以盼,只是深知康熙和几个阿哥不会轻易放手,这才按捺下焦急的心情,静静等待。
慈宁宫。
太皇太后推了推滑落的老花镜,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这才低头慢悠悠地钩织着一只小老虎。
“苏茉儿,你说小六什么时候才能来我这儿?”
那个“才”字可谓使用得非常灵性了。
苏茉儿无奈,格格自早上起床后便时不时地看一眼宫门的方向,等皇上他们出宫后看得更频繁,为了什么显而易见。
“格格,从皇庄回宫都要半个时辰,六阿哥还得从皇上开始安抚,可是有九位阿哥呢,兴许还得去德妃那儿坐坐,再被几位娘娘拉着说说话,恐怕没一个时辰是不会来这了。”
谁让慈宁宫离乾清宫远,离永和宫更远呢?六阿哥总不能亲娘都不见,先来见曾祖母吧?
太皇太后手里钩织好些天的小老虎,忽然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致,把半成品小老虎和线团钩针往旁边一放,老花眼镜都给摘下了。
而后就那么坐在那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看,好似在发呆。
苏茉儿看着太皇太后一副空巢老人的模样就心疼,劝慰道:“格格要是着急,令人打探六阿哥的消息便是。”
只要掌握了第一手消息,就不用在这傻傻空等了。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可太皇太后并不乐意,“我才不着急呢。”
老太太嘟囔着,把小老虎拿回来,重新钩了起来。
动手钩织了,发现看不太清楚,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戴老花眼镜,咳了一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戴上去。
苏茉儿并没有戳破,但眼里都是笑意。
六阿哥总说爱新觉罗家的傲娇是祖传的,苏茉儿觉得这话有些道理,毕竟傲娇的“祖母”在这儿呢。
主仆俩知道胤祚不会那么快来,一个钩织小老虎,一个织着羊绒袜,没有言语交流,却弥漫着一种默默的温情,那是几十年风风雨雨一起经历培养出来的默契和感情。
太皇太后不愿承认自己有多么急着想见胤祚,不让苏茉儿派人打探,因此听到胤祚声音的时候十分惊讶。
“乌库妈妈,我回来啦!”
熟悉的语调响彻在慈宁宫的那一刻,太皇太后一个错手,银制的钩针直接戳到了手指上。
钩针的针头本就粗大,又被特意打磨过,并不具备伤人的能力,就是猝不及防下戳到有点痛。
胤祚来了。
太皇太后站了起来,放在膝盖上的线团扑通一声掉了下去,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出老远。
不等苏茉儿过去捡,那颗线团就被一只小手捡了起来。
“咦?”胤祚顺手捡起滚到脚边靴子边的线团,顺着毛线的方向看到太皇太后手中的未完成品,立马过去献宝,“乌库妈妈,好久不见呀~”
自小家伙出现在屋里的那一刻起,太皇太后就已经把他从头到尾细致地打量了两遍,然后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小六,你怎么瘦了?”
爱新觉罗家的孩子都是饿大的,因为乳母担心吃太多出事,出了事会被责罚,都会少给一些,孩子自然胖不起来。
胤祚是皇宫里第一个胖起来的阿哥,接连胖了三年,顺理成章地带起了宫里养孩子的风气——孩子胖点更可爱。
结果带起风气的源头竟然瘦了。
这让太皇太后很是忧愁:“你在天津卫一天吃几顿?魏珠和翠微都没有照顾好你吗?”
那一瞬间,老太太的心中已经划过许多念头,包括“早知道天津卫的伙食这么差,就该派几个御厨过去!”“这是搞研究瘦的,还是锻炼瘦的?”等。
她甚至想到了“天津卫那地方是不是不太养人”,迁怒于水土,却听到胤祚说:“我一天吃四顿啊,早中午三餐加一顿下午茶,偶尔还会吃一顿夜宵,那就是五顿。”
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
担忧的神色瞬间消失无踪,变成了忧愁。
跟在胤祚身后进来,却被亲祖母无视了个彻底的康熙有点懵。
“你都一天吃五顿了,怎么还瘦了?”
太皇太后很好奇,跟在康熙身后进来的几位阿哥也很好奇,一家人通通望着胤祚,等待他的答案。
胤祚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双下巴,依然是软乎乎、超好摸的手感。
“我没瘦啊。”
太皇太后摇头,坚持道:“瘦了!”
比起用眼睛测量的太皇太后,康熙就直接多了,他直接上手摸了摸胤祚的双下巴和小肚子。
众所周知,小孩子的肚子是鼓起来的,摸起来是软的。
康熙抱着搂着胤祚睡过那么多次,摸过许多遍,今天上手一摸,脸色瞬变,飞快地摸了一圈胤祚的腰身。
“真瘦了!”他笃定地道,“圆滚滚的小肚子都没了。”
胤祚:“……”
一巴掌拍开亲爹的大手,翻了个无语的白眼,“那是因为我长大了,过了年我都七岁了。”
“七岁怎么了?”康熙皱眉,“七岁就能瘦了吗?”
胤祚叹气,“小孩子都这样,人家四五岁小肚子就开始瘪下去了,我因为胖,已经晚了这么久,是个别例子。汗阿玛,你别大惊小怪的,弄得你好像没有带过孩子一样。”
康熙唯一亲自带过的孩子就是太子,赶紧去看太子:是这样吗?
太子:“……”这谁会记得啊?
他容量有限的记忆里全是学习、奏折,六弟的美食、撒娇,跟兄弟们抢六弟,跟亲爹抢六弟,哪会关注自己的肚子?还记得肚子是从哪岁开始变小的?
虽然不记得这一点,但现场不是还有几个弟弟吗?还有跟六弟同龄的。
太子赶忙看向五阿哥和七阿哥的肚子,五阿哥和七阿哥下意识地吸了吸肚子。
三阿哥上手摸了一把,“平的。”
又转手去摸八阿哥的肚子,“鼓的。”
四阿哥立马有了结论:“看来六弟说得是对的!”
于是,被质疑的人就成了康熙:你真的带过孩子吗?
胤祚看热闹不嫌事大,是质疑亲爹队伍中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汗阿玛,你总说太子哥哥是你带在身边亲自带大的,为什么这种事都不知道?”
小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康熙,里面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仿佛在说:你肯定只是把太子哥哥放在身边而已,他是太监和宫女养大的!
康熙:???
康熙:!!!
这个就不能忍了!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在养大太子的过程中出了力,老父亲努力在记忆中翻找能够证明这一点的证据。
“保成出痘,朕不上朝,不批奏折,整整十二天都陪在他身边。”
太子仍记得这件事,汗阿玛作为皇帝,肩上担负着大清的重任,却陪伴他照顾他,重病中不离不弃,对他再好不过了。
每每想到这件事,他就可以原谅汗阿玛跟他抢六弟,一把年纪还那么幼稚地跟儿子计较,甚至在他屁股上画牡丹的行为。
可恶,画牡丹这件事实在太过分了!
比拉着他看这么多年奏折更过分!太子捏起了拳头。
胤祚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没有牛痘之前,天花那么危险,随时都可能嗝屁,你就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关系着大清的将来,社稷的稳定,于公于私,你都要陪太子哥哥!”
太子:“……”
好的,不感动了,要是汗阿玛再在他屁股上画牡丹花,他就反过来在汗阿玛的屁股上画**!
康熙噎了一下,又道:“朕还给保成洗过澡,他的胸口上有一颗痣。”
“这有什么?”胤祚完全不理解,“我也给太子哥哥搓过背,他屁股上还有一颗小红痣呢!”
太子不懂,太子大为震撼,太子羞愤欲死:你们父子俩吵架,为什么要波及我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