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就是担心这回要做的事在康熙眼里不太正经,这才安生了许多天,好让亲爹的内心有个缓冲期。

他也趁着这段时间做出不少漂亮精致的手工雕刻蜡烛,香薰的成分没有加进去,等下次再搞。

主要是御花园里的兰花已经被他薅秃了,没办法提炼精油之类的东西加进去,别的花……康熙不喜欢啊。

看看满面笑容似乎并不觉得到他这里来是降职的魏珠,胤祚的良心有点痛。

如果在乾清宫任职,又有师父梁九功的提拔,兴许没多久就能混到康熙身边,现如今到了他这个注定日后要当纨绔的阿哥身边来,以后就没啥前程了,他能给的只有钱。

“来都来了,我也不会亏待你,但是有一件事我要提前告诉你。”

见六阿哥绷着脸,语气如此认真,魏珠以为是非常严肃重要的事情,认真地点了点头:“主子请吩咐。”

胤祚明示加暗示:“这一任皇帝是我亲爹,下一任皇帝是我亲哥,我未来就是个仗着皇帝关系横着走的大纨绔,除了吃喝玩乐,日子过得舒服一点,没什么前程给你,懂吗?”

魏珠没想到来新主子这儿的第一天,就触摸到了这份职业的极限,着实楞了一下,这才道:

“主子,魏珠年幼时家里遭灾,和家人走散,眼看着就要活不下去了,卖了自己进宫来求一条活路,最想要的就是安稳的生活,能跟着主子,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魏珠跪趴在地上,给胤祚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从此,魏珠生是六阿哥的人,死是六阿哥的鬼,绝对不会背叛您!”

“快起来。”胤祚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在那样的社会环境和教育下,没办法毫无心理阻碍地接受旁人的下跪与磕头。

等魏珠爬了起来,胤祚问:“找不到家人了吗?”

魏珠摇头。

“那你就安心在我这待着,只要你不背叛我,真心待我,等我日后出宫建府,就把你一起带走,到时候跟着我吃香喝辣,在整个北京城横着走啊。”胤祚描绘着自己都心动到差点流口水的美好蓝图。

魏珠眼里泛泪,“是!”

宫女满了二十五岁能够出宫嫁人,太监却是要在宫里干大半辈子的,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忙忙碌碌一辈子,死了让私底下偷摸认下的干儿子替自己送终。

可是自己竟然能得到六阿哥的承诺,将来跟着他一起出宫建府,过安稳的纨绔生活。

能被指到六阿哥身边伺候,可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胤祚不明白为什么康熙说要拨两个奴才过来,结果只来了一个,也不敢多问,反正够用就行。

“行了,开始干活吧。”

一听要干活,魏珠撸撸袖子,干劲特足,就想让新主子知道他不是个好吃懒做的,会卖死力气,值得主子的信任。

然后,胤祚带着他走了大门,指着偏殿角落的几筐黄黏土,“来吧,和我一起和泥巴。”

魏珠:???

胤祚发现他没跟上来,扭头招招手,“快过来,这个很难的。”

魏珠积攒的满腔热血,像一个充满气的气球,噗的一下就爆开了。

他生是六阿哥的人,死是六阿哥的鬼,不就是一大把年纪了还要玩泥巴吗?他可以的呜呜!

现代用的都是微波炉、烤箱和空气炸锅,胤祚只在小视频上大致看过这种土法面包窑,根本没亲手做过,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摸索和尝试。

一筐筐的泥巴运进永和宫,再一筐筐地运出去,就连同处一宫的德妃都不知道儿子到底在那做什么。

她倒是想问问,却担心等自己真的过去了,儿子来一句“额娘一起来玩泥巴啊”,那她是玩还是不玩呢?

见胤祚和魏珠凑到一块玩得还挺开心的,德妃转身回了屋,左手点心,右手奶茶,满意地喟叹一声:哎,随他去吧。

就胤祚那差点要了他小命的名字,和他那能把祸闯到天上去的性子,想安安稳稳活着都挺难的,别的她真的不敢妄想。

鉴于此,她没特意封宫里人的嘴,动静那么大,她也封不住啊。

等这边的消息传到不知情的康熙和后宫众人的耳朵里,就成了六阿哥天天在宫里玩泥巴。

康熙:“……”

一开始康熙是不相信的,毕竟上一次胤祚玩泥巴就是准备尝试香皂的清洗效果,这一次或许也是事出有因?

一般人家的三岁孩子可能确实喜欢玩泥巴,他爱新觉罗家的阿哥,要什么样的玩具没有,非得去玩泥巴?

更何况,胤祚那贪吃的性子,泥巴不能吃,玩个屁啊?!

怀着这样的想法,康熙带着太子亲自去了一趟永和宫,而后亲眼看到胤祚在那团泥巴。

康熙:“……”你还真玩泥巴!

“爱新觉罗·胤祚,你就不能消停点?!”

那怒吼声震得隔壁承乾宫养胎中的皇贵妃都听见了,连忙派沛儿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的孕吐反应过于强烈,经常吃了吐,吐了吃,日常靠永和宫送来的布丁双皮奶等甜食续命,实在无法坐视不理。

胤祚:???

“我哪不消停了?不就是建个面包窑吗?”他用脏兮兮的小手指着一旁正用小火烧着的面包窑,满脸无辜,又带着些许控诉地道,“是你自己说的要吃蛋糕。”

康熙的怒气倏的一下就不见了。

他见过大型的瓷窑和砖窑,结合胤祚所说,大约能够明白这个所谓的面包窑是用来烧蛋糕的东西,但是让他看着自己的亲儿子蹲在那里玩泥巴……画面实在过于刺激。

“你就不能动动嘴,让别人去做吗?”

胤祚默默看向康熙的身后,康熙扭头一瞧,刚从乾清宫分过来的小太监魏珠拎着一桶沙子过来,脸上和太监服上沾了不少黄黏土。

……所以他是给儿子找了个玩伴吗?

一想到那还是他和太皇太后一起决定的人选,康熙就心口痛。

太子倒是不怎么介意弟弟玩泥巴,只要弟弟高兴,他还能给弟弟递泥巴呢,没人多嘴就行。

“六弟,累了吧?快歇歇。”太子摸出自己的手帕,打算帮弟弟擦擦手。

“不用啦,我手脏。”胤祚熟练地把脏手放到水桶里搓揉几下,捞出来再擦,“太子哥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太子瞥了一眼康熙,意思很明显:汗阿玛让过来的。

“这两天你没去乾清宫,只让翠微过去送下午茶,哥哥有点担心你。”

至于胤祚每天在御书房让太子启蒙的事,因着待遇过于特殊,说出去容易招惹嫉妒,乾清宫和永和宫这边都是闭嘴不提的。

这一次康熙和太子过来,也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好东西,能让胤祚不去看他那么喜欢的太子哥哥。

结果,所谓的面包窑就是一个不规则的半圆形,上面还有两个半圆的耳朵,看着像是熊,偏偏顶上还搞了根长烟囱,忒丑了。

康熙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可以用了?”

胤祚只给了他一个“呵”,满脸的“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吼我,别想我给你解释一个字!”,看得康熙手痒,很想对着他的小屁股来几下,让他知道知道亲爹的无情铁掌是什么滋味。

太子:“……”又来了,又来了!

太子安安稳稳的生活没过几天,又进入到弟弟气人汗阿玛想打人的圈子里,他这个当哥哥又当儿子的,必须从中周旋。

“六弟,能告诉哥哥吗?”

胤祚毫不犹豫地点头,还用眼角去瞟康熙,仿佛在说:我就是这么双标,你能拿我怎么办?!

康熙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谁让儿子是因为他想吃蛋糕才开始和泥巴做起面包窑的?真要论起来,还是他这个汗阿玛的错。

只是当着奴才的面被儿子这么顶撞,他面子下不来,脸色有些发黑,但也克制着脾气没有冲儿子发,否则这小子又要不理他。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生了个这么胆大包天的儿子,生来就是和他对着干的!哼!

太子:“……”这个时候就别挑衅了,六弟。

他真怕自己哪一天不在,六弟会被气到失去理智的汗阿玛打得屁股开花。

“老爷爷用的不是这种,我只能根据见到过的模样,做个差不多的出来。”胤祚介绍道,“到时候只要把做好的蛋糕胚放进去,烤上一段时间,再拿出来就能吃了。”

听起来还挺简单的,但是看胤祚忙得这几天都没空去御书房,最难的应该就是制作面包窑的过程了。

太子:“打算什么时候做蛋糕?”

胤祚:“之前做的面包窑失败了,只能敲掉重来,这个用小火烧着的还行,我就吸取失败经验再做一个。”

宫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都得送,就一个面包窑,还做得不是很大,得排队做到什么时候去啊?

落在人群后方的德妃,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面色淡然。

倒也不是习惯了康熙发火,只是连康熙最爱的兰花被儿子薅秃都没受到什么惩罚,不过是玩玩泥巴而已,能怎么样呢?

左右儿子和太子的关系都好到能在一张**睡觉,真要发生点什么,太子也会求情。

隔壁承乾宫的皇贵妃抱着肚子翘首以盼,她现在没什么事做,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两件:等孩子长大,等隔壁送吃的。

前者还要等上八九个月,实在过于漫长,后者要简单许多,每天都有,还都是不同的新奇玩意儿,大大缓解养胎生活的无趣。

沛儿打听消息完回来,愤愤地说:“是六阿哥在和泥巴做面包窑,听说是要烤什么皇上爱吃的蛋糕。六阿哥为了给皇上惊喜,没有事先说明,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就成了六阿哥年幼不懂事只知道玩泥巴。”

沛儿是家生子,从皇贵妃还在家里时就陪在身边了,说是主仆,实则姐妹。眼看胤祚做的吃食能让皇贵妃的孕吐反应不那么严重,不要太感谢胤祚。

因着这份感谢,沛儿话里话外都是对那些多嘴之人的厌恶。

当然,皇贵妃也是。

她自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入宫多年没有孩子是她过去最难的事,怀孕之后,最难的事就是养胎。

胤祚帮她解决了养胎过程中最大的三个问题:孕吐、进食、无趣。

要不是碍于和德妃之间的矛盾,康熙先前的叮嘱摆在那,她早派人叫胤祚来承乾宫玩了。

宫里夭折的孩子多,皇贵妃不管这一胎是男是女,只要能像六阿哥那样活泼机灵健康就好。

“沛儿,让人去提醒提醒德妃,宫里都传成什么样了,她这个当额娘的也不做些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皇贵妃心中不太满意。

胤祚要是她的儿子,那肯定是如珠如宝地疼着,谁敢在外面说些乱七八糟的,必定被她压着打板子,更严重的丢去慎刑司脱一层皮。

“是!”沛儿欢喜地走了。

德妃听到皇贵妃派沛儿来传的话,沉默两秒,让翠碧把人送了回去。

等翠碧回来后,德妃禁不住发出灵魂质问:“胤祚是我儿子吧?”

翠碧:“……是的,主子。”

德妃气得手抖,又醋又委屈:“那怎么太子护着护着护回了毓庆宫,皇贵妃都要插手护着了?她是不是想把我这个儿子也给抢回承乾宫才算数?!”

翠碧急了,“主子您轻声点,万一让六阿哥听到就不好了。”

躲在门口的胤祚:“……”晚了,我已经听到了。

所以,这是可以开始接触四哥的节奏吗?

奶团子的眼睛biu一下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