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胤祚射箭和射击的准头怎么样,最大的问题是他不会骑马。

为了能够顺利比赛,必须寻求外援。

要么和人共骑一匹马,要么找人为他牵着小马驹,否则在偌大的木兰围场里连个代步的工具都没有,根本走不远,更别提能打到什么像样的猎物。

鉴于此,胤祚和术仑商量了一下,找了个人帮他牵马。

骑的马是来到木兰围场的第一天,太子让他骑过一次的小马驹,而牵马的人是在木兰围场养马的仆人。

唯一的问题就是,因为胤祚展示了一番精准的人体描边技术,搞得兄弟们都很好奇他打猎时的模样,一个个全部参与进来。

他们的目的不是打猎,就是想看看他真正打猎时会不会也这么准。

就连本来不能进入森林的三岁八阿哥,也在百般撒娇后得到康熙的同意,前提是必须和侍卫骑同一匹马,不能随便离开侍卫身边。

于是,他们这一行人数十分庞大。

也就是太子要跟在康熙身边,不能参与进来,其他兄弟一个不少。

胤祚:“……”

就算他没有打猎的经验,也知道有这么多人一起,光是马蹄声和人声就会把小动物们全部惊跑。

幸好,他不是很看重这场比赛的胜负结果。

赢了能得到一些牛肉,输了得帮蒙古铺设混凝土路,然而铺几条,铺设多长,都没有事先约定过,事后有许多商量的余地。

术仑贝勒应该就是看到混凝土路的好处,随口拿出来当彩头,都没仔细想过。

然而,对胤祚来说,从京城去蒙古的混凝土路还是要建的,越早越好,越快越好。

一则是能够尽快把蒙古的羊毛运到京城,再做成羊毛衫运回去,减少时间和运输成本,尽快回笼资金,二则是他想长期购买蒙古的新鲜羊肉和牛肉,为火锅和烧烤店增加菜品和收入。

从最终目的来说,只要能打好关系,促进后续的长期合作,输赢都无所谓。

胤祚不会故意放水,但比赛就随缘吧。

怀抱咸鱼的想法,他和兄弟们一起站在空地,仰望台上正在讲话的康熙。

“大清以马上功夫取天下,望诸位不忘老祖宗的本事。这些都是朕给诸位勇士准备的奖励,能者得之。”

三名太监各自捧着托盘上来,上面摆放着此次比赛的彩头,第一名是一把匕首,第二名是一把弓,第三名是一根鞭子。

每一种奖励的身上都镶了好几颗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绚丽的光芒,其观赏性远远大于实用性。

康熙还在上面发表演讲,胤祚最不耐烦这种官方的客套话,对此左耳进右耳出,只顾打量那三种奖励身上的宝石。

“这要是哪天生活拮据,把宝石抠下来卖掉,又可以过上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啊,就是冲着这个目标,也有很多人努力。”

其他人:???

好家伙,皇上御赐的东西不拿回家供起来,还敢卖掉换钱,胆子不小啊!

听到这话的人转过头来,发现说话的是六阿哥,顿时又若无其事地转了回去。

就这一位过去现在和将来做出的那些功绩,只要不脑子坏掉去造反,别说卖几件御赐之物,就是当场砸了也不会被治罪。

在台上的康熙:?

总觉得臭小子在作妖,可惜距离太远,没听见他说了什么,等会儿还是问问吧。

“木兰秋狝,现在开始!”

“咚”

“咚咚”

“咚咚咚”

伴随着越来越密集的鼓声,围猎开始,大清和蒙古族的勇士们纷纷骑马冲了出去。

跟在他们身边的还有几个护卫,既是为了安全,也是为了把猎物带回来。

等大部队离开,胤祚再晃晃悠悠地骑上小马驹,被仆人牵着缰绳缓缓前行,身后跟着一串准备看好戏的兄弟。

术仑扯缰绳放慢小马驹的速度,和胤祚并行。

“这是我跟你之间的比赛,和科尔沁跟大清之间无关,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说到“哭鼻子”的时候,术仑看了一眼八阿哥所在的方向,像是在说:你可别跟你弟弟一样,打了别人,自己反倒哭鼻子。

八阿哥:“……”可以把这个当做是挑衅吗?是挑衅吧!

奶团子捏紧了小拳头,要不是哥哥说了不好随便打人,他真的很想再给这个人一拳头。

果然还是要跟六哥学好人体描边技术,既能威胁人,又不会真的伤到人!

胤祚的语气很平静:“好,你先走吧。”

“驾!”术仑一挥马鞭,带着护卫们很快跑没了影。看他那矫健的身姿,怕是刚学会走就开始骑马了。

此时的胤祚还在仆人的牵引下,缓缓地走在草地上,他自己不着急,跟在后面准备看戏的兄弟们已经着急起来。

三阿哥:“六弟,要按你这速度,等你走到,术仑都不知道打到多少猎物了。”

四阿哥:“六弟,你要是习惯了骑马,可以稍微快一些。”

五阿哥:“我还想看你打猎的英姿呢。”

八阿哥:“咯咯冲!”

只想慢慢来的胤祚:“……”

有一群想带着你一起卷的卷王兄弟是什么感受?别问,问就是更想咸鱼了。

他看向唯一一个没有催他,出淤泥而不染的七阿哥,很是欣慰:七弟,哥哥没有白疼你啊!

七阿哥被哥哥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哥哥们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我就没说。六哥是想要我的鼓励吗?加油,你可以的!”

胤祚:“……”可恶,他就不该对卷王抱有任何期待。

一行人加快速度,特意挑了和术仑不同的方向走,免得半路撞上。

木兰秋狝是每年秋季都得进行的军事演习,每一次都得狩猎无数的动物,如果任凭这里的动物自然生长,根本不够用,所以这里有大量人工饲养的动物,又是一笔国库的巨大开支。

幸好每天狩猎的动物会成为一日三餐的主食,吃不完的还能制作成肉干、肉松、肉酱,带回去当做给家人朋友的伴手礼。

剥下来的皮毛揉制过后可以做成手套、围脖、睡衣,骨头敲碎打成粉还能当做肥料,利用率相当高。

真要是每天杀这么多动物,吃不完还把肉给丢了,皮毛和骨头都随意丢弃,胤祚能气得去康熙的头上跳舞。

他那么努力给国库增加收入,可不是为了让康熙专注面子工程,天天在那儿乱丢银子浪费食物的!

“啊,兔子!”八阿哥眼尖地发现了一只兔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野外看到兔子,激动之下没有控制音量。

也是因此,听到动静的兔子嗖嗖嗖地跑走。

八阿哥急了:“追!”

他整个人被侍卫牢牢抱在身前,急切之下却探出半个身子,吓得侍卫给抱得更紧了。

胤祚扭头一看,就被八阿哥的模样吓了一跳,“小八,坐好!”

八阿哥满脑袋的疑问,乖乖坐好,带着他一起骑马的侍卫松了好大一口气。

胤祚扶额,总觉得和兄弟们一起出来就是个错误,肃着脸问:“小八,还记得汗阿玛同意你跟过来的前提吗?”

八阿哥后知后觉,不安地绞了绞手指,“记得,我没有离开侍卫。”

五阿哥拍拍胸口,十分后怕,瞪着八阿哥,恶声恶气地说:“现在临时加一条,不许在马上乱动!”

三岁的奶娃娃如果从马上掉下来,摔断胳膊和腿都算轻微的伤势,运气不好摔到脑袋,直接一命呜呼了。

四阿哥眉头紧皱:“小八,没有下次,不然立刻让侍卫带你回去。”

八阿哥从哥哥们紧张、后怕的神色中明白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很危险,可他并不知道从马上摔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听到四哥如此严厉的语气,还有点小委屈。

奶团子低垂着小脑袋,整个人蔫蔫的。

“你们别那么凶嘛,小八知错下次不敢就好。”胤祚赶紧打个圆场,“小八,六哥现在教你一个道理,打猎可以,但是我们不能打怀孕的动物。”

刚刚那只逃走的兔子肚子很大,应该就是怀孕了。

八阿哥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为什么?”

胤祚觉得讲什么良心报应之类的话,年幼的弟弟可能听不懂,决定从其他角度来说:“哥哥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他说起了那个很有名的藏羚羊的跪拜,故事的主人是一个打猎为生的老猎人和一头大腹便便的藏羚羊。

猎人遇到猎物,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即便藏羚羊流着眼泪下跪的行为有些古怪,让猎人动了那么一丢丢恻隐之心,依然一枪打死了。

“为什么?”八阿哥不懂,“羊都哭着跪下来求他了,猎人为什么不放过羊?他不缺那一只羊啊。”

胤祚没有解释,把故事说了下去。

八阿哥更气了:“他平时都当场剖猎物的,那一天为什么没有?为什么非要等到第二天?如果当场剖开,小羊没有在母羊的肚子里憋上一个晚上,或许还能活下来啊!”

这就是故事。

这就是故事给人带来的启发。

但是胤祚不能这么说,也没说更多的道理,只问:“如果小八以后遇到怀孕的动物……”

八阿哥秒答:“放过她!”

胤祚又问:“如果遇到太小的小动物……”

八阿哥再度秒答:“放过他们!”

很好,胤祚满意点头,在小八的身上,他真的体验到了教弟弟的成就与快乐。

“好嘞,那我们就随便打一些动物吧,最好是兔子。”

所有人:???

三阿哥问出了众人的疑惑:“六弟,你是和兔子有仇吗?”

四阿哥若有所觉,嘴角微抽:“你不会是想给所有兄弟送一套兔子睡衣吧?”

阿哥们浑身一个哆嗦,千万别!他们不要面子的吗?!

胤祚义正言辞地道:“当然是因为兔子最会生,要是不多打一些掉,等到明年再来,木兰围场的兔子就要泛滥成灾,到处都是兔子打的洞了。”

阿哥们将信将疑,不过他们对于兔子最会生这一点也有认知。

谁让康熙在宫里养兔子呢?

也不知道他暗地里攒了多少套兔子睡衣,最后会落到谁头上。

接下去,一行人专盯兔子打,阿哥们见识到了胤祚的人体描边技术。

除了惊讶,就是赞叹。

半个时辰后,他们就打道回去了。

康熙远远见到他们回来,特地用望远镜去看,本是想提前知道他们究竟打到多少猎物才回来得这么早,没想到……

不管他看哪一匹马屁股,都没看到猎物。

康熙:???

等儿子们过来,他迫不及待地问:“猎物呢?”

阿哥们脸色古怪,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八阿哥主动举手,把藏羚羊跪拜的故事说了一遍。

“所以啊,咯咯不打怀孕的猎物,只打兔子,但是我们没遇到几只兔子。”

康熙:???

他自己打猎的时候也不打怀孕的猎物,对此没意见,只盯着兔子打,那更没什么了。

但是……“就算这样,以胤祚的射击技术,不应该一只都没打到啊,发生什么了?”

问到这个,八阿哥的脸色也古怪起来。

胤祚挠挠头:“算了,还是我自己说吧,就是……精准的人体描边技术发挥了作用,甚至比早上更精准了,不愧是我!”

康熙:???

康熙:!!!

老父亲当场捂住停了一瞬的心脏,他怎么就忘记了臭小子有多会作妖呢?!

你说你要是只会打静态靶子,跑动中的动物打不到也就算了,毕竟此前根本没有练习过,结果你这是精准地选择放过了啊!

天哪,这要怎么炫耀?

说他爱新觉罗·玄烨的儿子有多仁慈吗?

咦,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