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水笙盯着他们的眼神渗人,夏老如坐针毡,不让自己露怯,保持着自己清风雅致的仙儿气质,“小笙儿,我们也就是给你提个建议,希望你少走些弯路。”

花水笙食指掠过唇瓣,眨眨眼,浅笑着道:“其实,我方才想了一下,师祖说得对,我如今权钱皆在手,只要我想,没有什么得不到。但是我身处男尊国,法则在上,这里对女子的规矩太多了。我总不能与法则对立吧?”

花水笙不说则已,一言便惊人。

语气如淡淡地清风,一字一句无波无澜,却令二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夏老看向叶少黎,眉头轻蹙,似乎在用眼神述说,‘看看,看看,话语间黑化意味十足。’

叶少黎给了夏老一个眼神,平淡如水,夏老的心安抚下来。

花水笙端坐着,手搭在扶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眉目传情’。

叶少黎目光柔和地看向花水笙,嗓音温润,“水笙,恢复女儿身为的是你情路方便,况且众所周知锦叶楼楼主是名女子,在四国也吃得开,对你有益无害,不是吗?”

叶少黎:“你不坐帝位,那法则又能拿你如何呢?法则不近人情,却”

“轰隆隆”倏地一声雷鸣,震耳欲聋的巨响似乎盘旋在上方。

叶少黎与夏老肉眼可见的变了脸色,花水笙抬头望着上方,眯了眯眼。

“小笙儿,我们言尽于此,还有些事等着我们处理,就先走了。”夏老语速急切,脸色凝重。

花水笙起身,郑重地道:“师祖与五师叔的好意水笙心领了,水笙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师祖、五师叔。”

花水笙向二人鞠了一躬。

夏老:“你能想通最好不过,我们走了。”

“师祖、五师叔,慢走。”花水笙起身,面前哪里还有夏老和叶少黎。

又一声震天巨响,花水笙哆嗦了一下,她疾步出去,望着远方的天空,雷鸣电闪,频率有些高。

花水笙脸色微沉,雷鸣换回她所有的理智。

夏老和叶少黎突然到访,或许是因为她那黑暗的想法,夏老善卦,窥探天机自古是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他们还冒着巨大风险泄露天机于她。

这雷是冲他们而来的。

花水笙拾回理智,发觉自己状态十分不对,黑暗被放大,甚至影响到她,占据她的主思维。

如果不是夏老和叶少黎,想来她与蓝宝的结局会不忍直视。

而她也可能变得不是她。

花水笙揉了揉太阳穴,十分担心夏老他们现在的处境,雷声越来越远。

若他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罪大恶极。

花水笙喃喃自语:“一切因我而起,惩罚请冲着我来吧。”

两世为人,她亦是天之骄女,唯独这一世情路坎坷,还牵连师祖他们为此劳累。

若是她守住自己的心,不动不爱,想来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噼里啪啦”闪电照亮了暗沉的天空,隐约可见天空之上有着痕迹。

花水笙有些疲乏,转身欲要进屋,“轰隆隆——咔嚓”

震耳欲聋的巨响让花水笙心突突直跳,她侧身回头看了一下,方才她所站的地面被劈裂。

花水笙眉头轻佻,“这么灵?”

将军府上方雷电盘旋,花水笙只身走到雨中,望着黑乌乌的天,“既然你听得到,那就朝我来吧,不过,能否稍等,去个宽广的地方,以免伤及无辜。”

雷电变小,似乎在回应她。

花水笙唇角微勾,一身红装立于雨中,未用任何身外之物防护,瓢泼大雨打湿了她的衣裙,雨水模糊了视线。

画蝶在自个房间看到花水笙矗立于雨中,担心地不得了,连忙出来,“公”

子还没出口,花水笙疾步冒雨离开。

画蝶连忙追出去,转瞬之间不见花水笙人影,一路走来,无人看见花水笙,她也没有方向,只能回花苑等着。

雷电倒是耐心,等着花水笙去了郊外,花水笙笑着望着天道:“来吧!”

衣裙已被淋湿,头发湿透了,雨水糊了一脸,视线模糊。

即便狼狈,站如松挺拔,任由风雨捶打,身姿巍然不动,气质难以言说。

盛世美颜上挂着一抹释然的笑容。

“噼里啪啦——轰隆隆”雷鸣电闪,架势吓人,这要是劈下来,焉有命在。

花水笙望着远方,等待雷电的惩罚。

“花水笙!”一声呐喊,声音熟悉。

花水笙眨了眨眼,还未望去,花水笙抖了一下,一股细微的电流蹿遍全身。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体内离开,倍感神清气爽。

花水笙不解地抬头,雷电消散,雨骤然停下,乌云散开,露出被它隐藏着的蓝天。

眨眼间,风云巨变,令人匪夷所思。

花水笙收起疑惑,想起有人叫她,刚转身,熟悉的幽香沁入鼻腔,眼皮子压力加重,远远地看到一抹身影奔来,无法细看,倒在地上。

“花水笙”奔来的人急切慌张。

向花水笙奔来的是带着鬼面具,身着玄衣的蓝宝,蓝宝还未跑近,地上的那抹红影陡然消失不见。

蓝宝极速奔来,哪里还有花水笙的人影,什么都没有,地上的水洼泥泞证明花水笙确实在这里过。

“花水笙?”蓝宝四处张望,他身处的地方是一片宽广的草地,周边只有零星的几棵树,无法藏人。

下雨后四处都是水洼,除了花水笙来时的脚步,周边再无除他第二人的痕迹。

这么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与方才的天变一样令人匪夷所思。

蓝宝抹了一把头,一手的水,他也没心思去关注,一身湿透了似乎没有感觉。

没了花水笙的人影,他望着湛蓝的天,也不在此地多待,原路回城。

蓝宝在书房醒来后,处理了手上的伤,去重生楼处理一点事,准备回府时下了雨,雨势不见停,他就冒雨回府。

半路看到花水笙在雨中穿梭,也没做防护,浑身淋透了还急匆匆的往外跑,他担心花水笙出什么事,一路跟着花水笙。

结果看到花水笙站在空旷的地方,她头顶上盘旋着雷电,似乎冲着她来。

他看着那道骇人的雷电朝花水笙劈去,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小小的人儿屹立在那,一动不动。

他准确地看见雷电劈到花水笙身上,呼吸都停了几息。

他害怕极了,反应过来后跑过来,花水笙倒在地上,他脑子都懵了,跑近时,花水笙的人影突然消失,他又担心又心痛。

蓝宝回到府里,他一身湿漉漉的,衣摆上满是泥泞,把鸠鹤吓了一跳。

“主子,您发生何事了?”鸠鹤目光落在蓝宝手上,血渗透出纱布,晕染了纱布,鸠鹤眉头紧锁。

蓝宝冷漠地开口:“本王没事,将军府可有异样?”

“将军府啊?没有吧,需要属下去查吗?”鸠鹤不解蓝宝突然问起将军府是何用意。

“你…不需要特意去查,稍微留心即可。”蓝宝声音又冷了几个度,“你吩咐人准备水,本王要沐浴。”

“属下这就去做。”

“本王去重生楼选了几个人,名单晚上给你,明天你去宗人府把他们带回来。”迟冗现在不能用,小惠子在养伤,蓝宝只能去调人来。

“属下知道了。”鸠鹤内心松了口气。

这些天鸠鹤一个暗卫首领生生的掰成了几瓣花,又是府里的事,又是暗卫的事,重生楼与蓝宝之间的消息来往还是他。

虽然说这是蓝宝重视他的表现,可是真的好累,他都没怎么睡过一个好觉。

天天忙的不可开支,蓝宝这还得随叫随到,蓝宝也不瞎。

亲自去重生楼选人,挑了几个重生楼安插在皇宫的人,分担鸠鹤身上压的担子。

鸠鹤是他年初提上来的,上一名暗卫首领办事不力,和曲权暄一起撤职,废了武功,一起送走了。

本来他是想灭口的,迟冗替他们求情,把人发配到偏远地区。

王府里的暗卫首领都是过了明路,在宗人府登记在册的,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暗卫头领已经换了四个。

这种事在宗人府并不稀奇,但放在倾王府就有些怪异了,蓝宝如今羽翼渐丰满,就传不到皇帝太后耳中。

蓝宝看着鸠鹤离开,随后他进了卧房。

下午一场大雨,都以为这场雨会持续很久,谁知突然停了,转瞬之间,晴空万里。

司天监上报,此乃奇观,百年难得一见。

傍晚,红霞染了天际,景色奇美。

蓝宝用了晚膳,靠在书房的窗棂旁,看着红霞一点一点褪去,思绪乱飞,心神不宁。

“咚咚咚”

鸠鹤推门进来,看见蓝宝靠在墙上,透过窗棂远眺,还是那个方向,眼神带着某种他难以懂得的情愫。

将军府就在他目光所及的那个方向,他在心中叹气,走到离蓝宝三尺的距离停下,“主子,属下得到消息,在您回来之前花少爷晕倒在将军府后门,据说十分狼狈,是外出采购的仆人发现的。汇报的人说花少爷还未醒来。”

蓝宝在他说话间,才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

听鸠鹤说完,心还是没放下,他面上没有表露丝毫,冷声道:“本王知晓了,桌上放着名单,没有其他事就退下吧!”

“是。”鸠鹤从书桌上拿了蓝宝挑进王府里的人选名单,瞄了蓝宝一眼,离开。

鸠鹤猜测蓝宝是喜欢花水笙,在他上任之前暗卫头领这个位置换了不少人,以前他不了解,但自打他上任最近几个月,还算感觉的到蓝宝对花水笙流窜着情愫。

即使蓝宝极力掩饰,从一些细节上是能看得出的。

尤其是蓝宝为了花水笙废了迟冗,将之关在地牢。

鸠鹤没想到迟冗能干得出这件事,在他眼里迟冗是一个严肃古板的人,这种有心计的事实在是没人能联想到迟冗身上。

不过话说得好,越是不可能就越有可能。

这是曲权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花水笙晕倒在将军府后门的消息没有瞒过花将军,花将军为此一夜难眠,隔天一早花水笙醒来。

画蝶守了花水笙一夜,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被花水笙弄出的动静顿时吵醒。

画蝶揉了揉睡眼,她掩嘴打了个哈欠,等了一会儿后,花水笙从隔间出来。

花水笙边整理衣服边往出走,“我怎么回来的?”

“外出采购的王叔发现您晕倒在后门,昨个儿您匆匆忙忙出去,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画蝶起身给花水笙到了一杯水,放到坐在她旁边的花水笙面前。

昨天当她看到花水笙满身是泥的抬进花苑,可真是吓死她了。

及时诊了脉,花水笙只是睡着了,她还是不放心,给花水笙清洗了身子换了衣服,守了一夜。

花水笙现在面色红润的站在她面前,她才松了口气。

花水笙喝了画蝶倒给她的凉水,自个又倒了一杯,“是有些事儿。”

花水笙没有直面告诉画蝶,她也无权追问,“您饿了吧,属下给您去下碗面垫垫肚子。”

“好,你去吧!”

画蝶离开后,花水笙望着手里的空杯子发呆,食指摩挲着杯壁,思考着昨天发生的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

这天好似是活的,有灵性一般。

想起昨天那滚滚雷电,她以为自己不死也要像錞清歌一样残了,那道雷落到她身上出乎意料的小,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现代轻微触电。

还有,昨天现场好像还有一个人,声音有点像蓝宝,没等她看清,人就晕了过去。

她在晕过去之前闻到了熟悉的幽香。

花水笙想到那股幽香,眸色似染上了凉如薄冰的寒气,摩挲杯壁的频率加快。

她永远忘不了那股幽香,与锦叶楼蓝宝受伤那晚她所闻到的幽香一模一样。

昨天的雷电不足以让她昏倒,重点在香味上,而她当时听到了蓝宝的声音。

如果是蓝宝,那么他绝对不会把自己放在后门不管不顾,等着将军府的人发现。

昨天的怪异花水笙想了很久都没想通。

画蝶端来面,花水笙在卧房里吃着。

画蝶:“公子,昨个儿发生了件奇怪的事儿,门口的台面裂了,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她昨天追花水笙出去,换了衣服出来才发现门口台面不仅裂了,还黑了,像是被雷劈的。

昨天她就通知花松找维修匠,维修匠午饭过后来把裂了的台面重修。

花水笙抱着碗喝了一口汤,画蝶给她下得醋汤面,味道很不错。

花水笙喝了汤,放下碗,筷子搅了搅碗里的面,慢悠悠地道:“嗯,昨个儿雷劈的,没多大事儿。”

“雷劈的?”画蝶瞪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