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珍贵古币
韩小飞这一天很辛苦,也真潇洒,才别营业部葛副行长,便又要去见总行孔行助了。孔行助是总行审贷会的主持人,可是怒潮股份贷款项目能否通过的最关键人物。而这孔行助便是被常太平视为对头、被常太平讥笑为小气的那个老的上海处长。
韩小飞从金融街国商银行营业部的高楼上下来,已经是傍晚了。但是,此时,贸然到孔行助家,时间欠早,因为,正赶上人家做饭、吃饭的。上海人孔行助的小气,是因常太平而出了名的。这个时候去,必害得孔行助,叫他韩小飞吃饭不好,不叫他韩小飞吃饭也不好,进入不愉快的两难选择。
为了不使孔领导不舒服,他只得独自在光复门百盛商场旁边的星巴克咖啡厅要了两杯咖啡,任凭自己百般无聊,他也坚持等着,以使上门时间最恰当、效果最好。
韩小飞一个人在星巴克咖啡厅里孤独地泡到了晚上七点二十分,算计着总行孔行助在豪华舒适的家里,应该已经一边看新闻联播,一边吃完了晚饭,他才起身走了出来。
韩小飞在孔行助家的楼下停了车,拿出一张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卡,装进一个很普通的国商银行天竺支行的信封里。这张卡虽然不是现金,却价值两万多元人民币,用它,可以在京都市红色高尔夫球场免费打球一年。那红色高尔夫球场是个让人消魂的场所,不怕他孔行助不领这个情!!
有中国怒潮股份公司贷款项目的国商银行总行审贷会按照预定时间,准时召开了。主持人就是孔行助。
这位常太平的老处长,名叫孔光荣,是短小精悍的那种人;穿一身背带裤,外罩兰色的西装;留着寸头;精瘦的小脸上,一对不大的眼睛异常明亮,总是奕奕地闪光;牙齿很白很齐,说话和微笑时,便齐刷刷地露出来。
在他孔行助的眼里,常太平永远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痴佬。常太平虽然已经被他以末位淘汰的方式赶出总行,但是,人非圣贤谁能无恨?他对这个小痴佬的怨恨现在也依然没有消失。
他还记得,有一次他和小痴佬常太平一同出差回来,那还是九十年代初,在国有银行总行工作,每月工资也只有二百多块钱。由于公共汽车和地铁既拥挤又不顺路,所以,他们便咬了咬,打一个面的回了家。可是,第二天一上班,他的故事便在隔壁的办公室里传开了:
小痴佬常太平眉飞色舞地站在办公室的中央表演起来:“京都市火车站,是人山人海,公共汽车和地铁根本挤不上去,我说,‘我们坐一回出租车。’你们猜咱们的孔处长怎么说?”而后,小痴佬常太平学着上海人的腔调描述着:“他说:‘我那钱包还在大包包里’。不愿意出钱还不直说,非说那钱包还在大包包里!结果,我就付了十块钱的的费,可今天早上一上班,你们猜怎么着?”
隔壁的那些人都被常太平滑稽的表演和精彩的故事吸引过来,各个睁大眼珠,伸着耳朵认真地听下去:“咱们孔处长,居然还给我五块钱!!!说:‘小常,我只出我那车费的一半!”
所有的听众都被常太平那拿腔拿调的上海话和他孔处长的小气逗笑了。
大家笑声未落,常太平挖苦他孔处长的另一个段子又开始了:“有一次咱们孔处长上厕所,却忘了带手纸,在茅坑里大叫:‘小常,小常,帮我拿一点纸!’”常太平依然学着上海话,“我给他拿了餐巾纸。你们猜咱们孔处长怎么说?他说:‘拿废报纸就可以了,餐巾纸我还要带回家里给老婆、孩子用哩!’”
听罢常太平的故事,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当时,小痴佬常太平给他孔行助造成的恶劣影响,有谁知晓?险些影响了他孔行助的提升、进步!!
审贷委员中还有杨兰兰的老公——总行信贷业务部的段主任。
他叫段笑银,人已经显得很老迈了。中等个,头发虽黑,可眼袋下垂,褶子满脸,面皮还很黑。真想不出天竺支行杨兰兰那种小妖精一样的美女,怎么会嫁给了他!?除了“傍大官”之外,简直不会让人再想到还有什么别的理由了。
人力资源部的于主任也是审贷委员会的成员。他还像把常太平末位淘汰时一样,很友善地微笑着,只是此时长长的白牙没有雌出来。
在总行审贷委员会上,营业部的怒潮股份贷款项目,是由总行信贷业务部贾好运具体汇报的。韩小飞、董大为、骆雪也在坐,只是按照与会者的官阶排定座次之后,由于他们三位地位低下的缘故,没有能够坐到桌面上来,而只能是坐在了后排旁听席上,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国商银行的各个巨头一般的人物,准备随时为贾好运的汇报再做一些补充,再为怒潮股份公司添加一些溢美之辞。
郝逍遥则早已经是成竹在胸,根本就没有在这个会上露面。
此时的主讲人贾好运,早已经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他已经参加完了参股银行入行前的例行身体检查,检查结果也已经全部合格,只待与赖主任最后谈定职务和待遇问题,便可以向段主任提出调动申请了。而那怒潮集团的朱副总也再次答应了他,如果他到参股银行就任支行行长后,便可从这待批的三个亿贷款中,分出二个亿,作为存款,放在他就任的参股银行的某个支行帐上,同时,还准备从参股银行贷款四个亿,以支持他的工作。因此,那贾好运对怒潮股份的贷款申报材料不但没有任何异议,反而又发挥他金融研究所硕士研究生的水平,帮助董大为堵塞了报告中几个分析上的漏洞。
段主任对自己爱妻单位报来的项目更是没有异议,在贷款审批单的“意见栏”里,直接签了一个“同意”,而后,又在签批人签字栏里,看也没有看就签上了自己的一个大名。
最后,全部手续完备,便由贾好运报送总行审贷委员会了。于是,怒潮股份三个亿的贷款项目在总行信贷审查这一关也顺利通过了。
感觉顺风顺水的贾好运,此时在会上,又发挥他金融研究所硕士研究生的口才,抑扬顿挫地朗读贷款材料,口若悬河地分析讲解,根本没有容得在后排就坐的营业部董大为之辈,再多解释一句,这个项目便在孔行助的引导下,全体审贷委员会的成员就一致同意放款了,尤其那于主任,随众投上个赞成票,更是乐不可支的!!
于是,怒潮股份三个亿的贷款项目就这样通过了国商银行的最后一关。
会后,一身轻松的韩小飞急忙拨通了郝逍遥的手机,通报喜讯;贾好运也开始打电话追着朱副总,准备为参股银行他将就任的某支行要存款,同时求朱副总为自己介绍一下在参股银行总行任副行长职的新靠山。
只有董、骆不知内情,也没有那么复杂,他们很平常地完成了一件很平常的工作,带着两颗平常心,回营业部去了。他们为现在还是优质客户的怒潮股份公司办了一笔贷款,就像诗人徐志摩在康桥上一样的潇洒、一样的平和:轻轻的他们走了,正如他们悄悄地来,傻傻地帮一帮别人的忙,却没有弄懂半点得失与利害。
贾好运为了能够当上参股银行新支行的行长,除了找怒潮集团的朱副总联系从国商银行发放的三亿元贷款中落实两个亿的存款外,还由朱副总安排了与参股银行总行赵奎副行长的见面。见面地点是在京都市红色高尔夫俱乐部,便是韩小飞认为的那个可以让孔行助消魂的场所。
为贾好运到参股银行的事情,朱副总也和兰总打了招呼,兰总坚决支持:“就应该多培养我们自己的银行家!就应该未雨绸缪!要对银行全面出击,而不要在国商银行一棵树上掉死!”
朱副总开着自己的白色进口奥迪车,到国商银行总行接了贾好运,提前半个小时到达了高尔夫球场。朱副总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与领班、小姐一通地打招呼。
贾好运在大厅里见到的一个高个的像虾米一样男人,让他有了几分好奇。这个男人仿佛与朱副总也熟悉,两人见面没有打招呼,直接走上去,低声耳语几句之后,那虾米一样的男人没有与朱副总再招呼就走了。
贾好运望着虾米一样男人那高瘦的背影,好奇道:“怒潮公司在这里还有员工吗?”
朱副总淡淡地回答:“不是我们的员工,是一个朋友,才从外地回来,也是来打球的。”
贾好运热情地说:“一起玩嘛!”
朱副总回答:“他已经打完了。”
朱副总话音未落,赵奎副行长独自开着日产本田轿车已经赶来了。他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瘦而高的身材,瘦瘦的长条脸,戴一副金丝眼镜,那模样和神态与四人帮之一的张春桥没有多大差别。
由于在为怒潮股份公司发放三亿元贷款的事情上,贾好运也算立下了功劳,同时,又是怒潮集团未来的资金供给者,因此,朱副总除了对准时到达球场的参股银行总行赵奎副行长格外地殷勤外,对贾好运也同样是格外地殷勤。
时节已到夏日,在绿草茵茵、缓坡起伏的高尔夫球场上,头上顶着上午十点钟的太阳,居然也没有使人感觉出燥热来,这大概就是高尔夫这项运动的又一个诱人之处。
朱副总竟然没有雇佣球童,在整个打球的过程中,始终是自己推着小车,帮助两位客人拿球竿、备着淡绿色的球。这倒不是朱副总为了节省给球童的小费,而完全是为了表示对客人的诚心诚意。
赵副行长每打出一球,贾好运便赞叹几声,以期拍好自己在参股银行未来靠山的马屁。一个刚直不阿、自命不凡的贾好运,还没有正式到参股银行工作,便开始改变自我,使自己不断地庸俗化、奴才化了!
从高尔夫球场出来,吃罢午饭,贾好运居然又跟着朱副总和赵副行长洗了桑拿浴,而后他又居然跟着朱副总和赵副行长分别进了按摩单间,这在原来,对于爱家恋家如命的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当一个妖艳的妙龄小姐宽衣解带,一丝不挂地站在他的面前,并用一只白皙而柔软的小手直捣他老巢的时候,贾好运才如梦方醒般地大叫:“大姐,别,别这样。我可……可是一个规矩人!!”
妖艳女郎小手没有闲着,嘴上却“呵呵”笑了:“别叫大姐,叫小姐!已经二十一世纪了,中国哪里还有规矩男人!”
男秀才遇上个狐狸精,有理也是说不清!
贾好运急忙翻身蹦下床来,躲到墙角大叫:“大姐,别……别这样,干了这个,我老婆,可饶不了我!!”
妖艳女郎**笑着追到贾好运身边,用她**的身体抵住贾好运,嗲着声音央求着:“大哥,你就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嘛!你们一块来的那个瘦老头子都不怕的嘛!”
“别胡说!人家革命老同志,怎么能够干这种勾当!他只是按摩一下而矣!”
妖艳女郎继续**笑着:“那有不吃荤腥的猫!老猫也是猫!他是不是已经退休啦?”
贾好运此时方现显出一名**员的真正本色,他用自己入党宣誓时就修炼出来的定力,毅然推开妖艳女郎,离开她那婀娜、白皙、柔软、温热的**,坚决拒绝女色之**,不顾一切地跑出屋来,反如丧家之犬一般,刻不容缓地逃之夭夭了。
让贾好运诧异的是,他刚在楼道里拐个弯,却又看到了朱副总认识的那个虾米一样的高个男人。他并没有注意贾好运,在楼道里一闪便消失了。
贾好运独自在休息厅里,历尽了内心的百般无聊,才终于等到朱副总和赵副行长出来。赵副行长神采奕奕、精神焕发,一边梳理着稀疏的白发,一边说:“打打球、按按摩,神仙的日子!可是,时候不多喽!”
朱副总恭维着:“您即便是退了休,也还会为参股银行发挥余热,还有的是这样的日子嘛!”
贾好运上下打量了赵副行长几次,心想:看老同志这模样,应该没有干那等苟且之事!!
等那赵副行长穿着整齐,在手包里摸寻自己汽车钥匙的时候,他却突然大叫起来:“钱包!我的钱包丢了!”
朱副总和贾好运赶忙帮助赵副行长四下寻找,大厅小姐和领班都跑过来帮助找,一个个嘴里还支吾着:“不会丢,我们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失窃!”
赵副行长一听不干了,老气顿起:“这么说,是我这老家伙讹你们了!”见朱副总和贾好运上来安慰,赵副行长便胆气更高,更不干了,红着一张长长的老脸、跳着脚,霸道地大叫:“你们得给我说清楚!我还没有见过这个!我丢了东西,还成我讹你们了!!!”
朱副总见了赵副行长恼羞成怒的样子,也不得不作出援助状,立刻阴沉了棱角分明的脸,厉声对领班喝道:“去!把你们老板找过来!”
大厅小姐和领班立刻被朱副总一脸的阴森和凶恶搞懵了,正喃喃地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一个服务小姐,手里举着一个钱包跑过来:“先生,这是您的吗?”
赵副行长气哼哼地接过钱包,也不支声,先把钱包翻开来找了一遍,才气哼哼地开口道:“还好!钱没有少!”
“银行卡呢?”朱副总问。
赵副行长再把钱包翻看一阵,说:“还好,银行卡也没有少!”
大家终于舒了一口气,那拿钱包跑过来的小姐解释道:“钱包掉在更衣间门口了!我们这里每天没有几个客人,绝对不会丢的!”
赵副行长大惑不解道:“我根本就没有拉开过手包,钱包怎么会跑出来呢?”
贾好运上来和稀泥:“反正没有什么损失,就算了吧。”
赵副行长见贾好运给自己找了台阶下,感觉跟大厅小姐和领班们闹腾也有**份,便摇摇头带头走出来了。
回家的路上贾好运却忽然感觉不对劲儿了,暗自思量:那赵副行长明明没有开手包,钱包怎么会跑出来呢? 钱包明明已经被人偷了,却没有丢失钱财!这真有些蹊跷,看来,事情恐怕没有当时想得那么简单!会不会有人克隆了赵副行长的银行卡又把卡还回来了吧?还回钱包,是为了盗取卡中更多的钱!!最近这种盗窃案已经发生好几起了!
三个亿的贷款已经从国商银行顺利到手,怒潮公司下一个贷款目标便是股份制的参股银行了。朱副总比贾好运自己都更希望贾好运立刻坐上行长的宝座,因为,怒潮急需资金供给者呀!
那参股银行京都管理部的赖主任,虽然各项指标都已经按照进度完成了,但是,赖主任却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甚至始终能够居安思危:他明白他自己这个年薪四十五万元人民币的宝座,时时刻刻都有人在惦记着,稍有闪失,就会被人夺了去。尤其身边还有一个时不时以公正面目出现的齐副主任!
因此,他不但要完成指标,他还希望超额完成指标。只是,该免的支行行长都已经免了,该引进的带来存款的所谓人才都已经引进了。超额完成指标的下一步工作的突破口在哪里呢?
他想到了箭楼支行。那箭楼支行的行长姓吴,叫力。是一个退伍的湖北籍革命战士。本来没有什么后台,也没有什么背景,是一人来京都市单打独斗闯天下的苦主。箭楼支行业绩不佳,但却总是既没有达到完成全部指标的要求,也没有够上免职的标准!
也该着这个赖主任运气好,正在他在免与不免吴力的两难选择之间徘徊、犹豫的时候,总行的赵奎副行长,打来电话,把贾好运当成救星推荐过来了:“我有一个朋友,是国商银行总行信贷业务部的处长,叫贾好运,有没有来应聘过?”
“贾好运?” 赖主任在心里,对这个年近六旬的已经到了退休年龄的赵副行长是很不买帐的,嘴上依然谦虚谨慎,他眨着充满血丝的大眼,思索着,“噢,噢,有,有,是有这么一个人。金研所的研究生!”
“他和怒潮集团这样的大客户交情很深,有存款有贷款的,你可要重用他呦!”
“重用,重用,他愿意到我们小银行来,肯定是资源很多,我当然要重用。”
“好,好,我相信你能够安排好。” 赵副行长说完,先把电话挂了。
赖主任不禁喜出望外,他现在有一箭双雕使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机会了:贾好运如果能够从国商银行挖来几个大户,比如怒潮集团公司,放他几十个亿甚至上百个亿的贷款出去,再派生出几十个亿的存款出来,那时候吴力这块臭皮糖就没有了任何价值,不用免,他就会自己滚蛋!如果贾好运挖国商银行墙角不利,连怒潮这样的户都拉不来,没有带来足以弥补吴力亏空的存款,那就让两个人一正一副的工作,让他们斗争出效益:谁存款多,谁牛气,谁就是一把手,否则就自动滚蛋。
小算盘一打好,他赶忙通过人力资源部的阮总,找贾好运,希望贾好运尽快到箭楼支行上任,以期贾好运大挖国商银行的墙角,来一个存款、贷款、优质客户大搬家,使箭楼支行的各项指标突飞猛进的发展。
受到怒潮朱副总的鼓励,一心想干大事的贾好运,接到参股银行人力资源部的阮总通过电话递来的橄榄枝,激动不矣。
当贾好运打扮齐整、西服革履地正准备到参股银行去的时候,段主任却给了他一份怒潮集团为银行出费用的出国人员培训登记表,要安排这位“副”了很久,难于转“正”的处长到南美散散心,以示安慰。
在利益面前,贾好运开始动摇了。他给朱副总打了电话,想听听自己这个大客户的意见。
此时,怒潮已经从国商银行弄了九个亿的贷款,在近期,继续从国商银行新增贷款的希望不大,朱副总正盼着贾好运能够从参股银行给怒潮公司弄来贷款呢。于是,赶紧鼓励道:“你得舍得呀!古今中外那一个成大事者,不是首先学会舍弃的!到参股银行年薪、车子加房子,不比出趟国强!而且,当了行长之后,你老弟什么时候想出国,我就陪你去嘛!”而后,朱副总拍了胸脯,“两个亿的存款,我们怒潮,给你!”
于是,贾好运依然准时去了参股银行。有了怒潮朱副总两个亿存款的承诺,他感觉底气足多了。
赖主任热情地拉着贾好运的手,迈着比上身短一节的双腿,和贾好运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贾好运先把国商银行的出国人员培训登记表给赖崃籁看了,以示自己在国商银行的分量和来参股银行的决心。
赖主任看了,心里不觉一沉,怕这次出国,使得贾好运放弃或推迟投奔自己的步伐,也会使贾好运身后最直接的优质客户——怒潮公司与自己失之交臂,便故做不经意地说:“自己出国?在我们这里有了钱,随时都可以去!”
贾好运解释道:“我可是公派!如果自费,我何必还拿来给您看!”而后,开门见山,但却依然忐忑地问:“我的岗位是新支行一把手吗?”
赖主任听贾好运这样一问,倒一时语塞了。心里的话,那如意的小算盘,他现在不能够而且永远也不能够说出来。
于是,赖主任言不达意地支吾道:“我安排你作一把手,当行长。”
见贾好运听了自己的话,面露喜色了,赖主任顿了顿,接着又说:“但是,不是新支行。”
“不是新支行?!”贾好运的心顿时又凉了半截。因为,他明白新支行与旧支行的操作手法和工作难度是完全不一样的。组建一个新支行可以比较容易地完成任务,而旧支行肯定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才会更换行长,因此,不要说指标难于完成,只理顺人际关系一件事情,就够自己折腾半年的了!
赖主任见贾好运踌躇起来,便对贾好运诱之以利:“旧支行行长的年薪,比新支行高得多!”
贾好运一听,眼睛不觉又亮了:“是吗?年薪多少?”
赖主任顺口答曰:“二十五万到四十五万之间。”见贾好运眼睛又泛起亮光了 ,便继续诱之以利:“再给你配个小轿车;入行半年后,再给你买一套一百一十七万的房子!”
贾好运听罢已经不光是眼睛放光了,他简直难以抑制地兴奋起来。
赖主任见贾好运虽然眼放光芒,人却始终沉默不语,以为他还没有心动,便继续**道:“房子是银行给你一张支票,由你自己去买的。这笔钱是银行作为按揭贷款借给你,本息是由银行按月付的。你只要在参股银行工作,这房子就跟分给你一样。”
贾好运没有回答赖主任的话,心里盘算着:看来,在参股银行干二三年,便可以抵上在国商银行干一辈子了!!
赖主任见贾好运一直傻呆呆的不说话,以为自己物质利诱的手段还没有起作用,便又鼓励道:“你是金研所的研究生,又在国商银行总行工作,肯定有领导能力,又有怒潮集团这样的大客户帮助,到旧支行才能够更好地发挥你的才干嘛!”见贾好运依然没有开口,赖主任便使出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你不是认识赵奎副行长吗?他对你到旧支行,也是赞同的。”
贾好运听到赵奎副行长的称呼,才从自己的小算盘里回过闷儿来,赶忙说:“我愿意。只要是一把手,到旧支行也可以。”
听贾好运这么说,赖主任笑了:“好。那你可以跟国商银行提出调离申请了!”
在贾好运就要出门的时候,心怀了鬼胎的赖主任反倒不安起来,用一对大眼珠子盯住贾好运,充满真诚地问:“你还有什么要求?”
贾好运对赖主任代表组织为自己开出的利益清单,已经非常满足了,他不知道自己还应该再提什么要求了,便连声说:“没有了、没有了!” 脚刚一迈出门口,却突然想起了一起应聘的侯山要跟自己一块做支行的话,便又转身回到赖主任的办公室。
见已经出门的贾好运,又转身回来,赖主任倒有了一点紧张,他怕已经上钩的贾好运,再脱钩,便主动地,但是,也很忐忑地问:“好运,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我想,让侯山也到我去的支行。”
“侯山?”赖主任早已经记不起那个大男孩了。
“就是国商银行跟我一起应聘的、那个像个大孩子一样的小伙子!” 贾好运提醒着。
“噢、噢,就是那个叫‘猴三’的人!” 赖主任从自己的记忆里搜索到了那个小伙子,“不过,你为什么要他?他一分钱存款也没有!!!”
“他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呀!”贾好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