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知非做好了陆峒今需要的旗袍,给他打电话说要给他送去,陆峒今却说暂时不用,他正忙。颜知非要和他约定别的时间,陆峒今又不肯给出个准信,只是所忙,然后就匆匆地挂了电话。

王草儿把旗袍叠好,放进了装旗袍的镂空盒子里,叹息道:“这个陆先生还真是古怪,旗袍都做好了却不急着要。换做别的顾客,恨不得立即拿到手看看是不是如自己的心意。”

颜知非道:“他暂时不想要就先放着吧,反正就只差尾款没有收到了。按照合同,再过半个月如果他还不来取的话,尾款也必须打到我们的账户上。”

“颜小姐,我们以后不如更改一下规则,下订单签合同的时候就把全部的钱付了,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旗袍做好了他们却迟迟不肯来拿。”王草儿道。

颜知非笑道:“不用心急,你呀,就是做事太急了。我们做旗袍,要的是下慢功夫,出的是细活儿,急不仅办不好事,还容易弄巧成拙。这个陆先生来不来取,我们都按正常流程做事。另外,下订单付首款,验收旗袍的时候付尾款,这是我们颜家祖祖辈辈留下的规矩,我不想随便更改。”

王草儿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这都什么年代了,满大街都是电脑、手机了,我看外面还贴着好多标语说科技改变生活。这都科技时代了,可不能总守着过去的规矩做事。”

“你呀,不管说什么都头头是道。我说不过你,但我也不会因为说不过你就按你的想法来做事。”颜知非冲王草儿道。

一位旗袍女工正在打理一件刚做好的旗袍,回头对王草儿道:“王老师,你别看颜小姐年纪小就总想欺负她,她看上去啊跟个孩子一样,其实做事有分寸,心里也有主见。你还是收起你的满腔热血吧,你的那些建议和想法未必就适合我们颜氏旗庄。”

王草儿不乐意道:“什么叫我欺负颜小姐啊,你这么说,让颜小姐怎么看我?”

“你那还不叫欺负我?”颜知非故意打趣道:“隔三差五就跟我建议一次,从规章制度到做旗袍的方式,我这耳朵听得都快起茧子了。对了,王草儿,你哥,那个大律师,最近怎么样?平时总看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到底都在愁些什么?”

王草儿回道:“还能是愁什么?整天和那些麻烦的官司打交道,就算是乐天派也会变成鬼莫愁。算了算了,还是不提这个哥哥了,一提他啊,我也要跟着变鬼莫愁了!”

王草儿见颜知非在做旗袍,用的却是前面做废弃掉的蕾丝布料,便好奇地问道:“颜小姐你这是在练手?”

颜知非没作声,继续忙着手上的事。

旁边的旗袍工把王草儿拉到了一遍,悄声对她道:“你就别追问了,没看到颜小姐脸都红了。”

王草儿道:“做旗袍而已,怎么还红上脸了?”

旗袍工道:“颜小姐报名参加了一个服装设计比赛,她这是在练手呢。”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怎么神神秘秘的?”王草儿不解。

旗袍工道:“她怕自己输了没面子,所以没有跟任何人提这件事。”

“那你怎么知道?”王草儿好奇地问。

旗袍工嘿嘿一笑,道:“那天我在屏风后熨烫旗袍,他们不知道我在,被我偷听到了。”

王草儿戳了下旗袍工的脑门。

旗袍工对王草儿道:“明天就是比赛的日子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

王草儿惊道:“人家都不好意思告诉我们,你还跑去看。说我欺负颜小姐,我看是你欺负她年纪小还差不多。”

旗袍工道:“我们去给她加油打气,做她的啦啦队啊。比赛的时候我们把自己藏好,绝不添乱,结果出来,如果输了,我们就默默回来,如果有好结果,我们立即跳出来庆贺。”

王草儿被说得有些心动,那旗袍工又劝道:“你想想啊,万一我们颜小姐赢了,身边连个鼓掌的人都没有,那也太凄凉了点儿。”

“也是。”王草儿觉得有道理。

第二天,比赛场口,王草儿一看到宣传牌上的文案立即拉着旗袍工要回去。

“来都来了,不看看再走?”旗袍工疑惑不解。

王草儿道:“你疯了?没看到吗?人家赛方的要求是设计出有未来感的服装,我们做的是旗袍,是古风古韵的味道,哪来什么未来感。颜小姐是担心忆夏的病没有钱治才跑来试一试,我们就不要在旁边瞎搅和了,净添乱。”

正准备离开,却突然看到颜知非往这端走了过来,吓得王草儿拉着旗袍工藏了起来。

视线里,一个穿着长款包裙的女人站到了颜知非的跟前,笑看着颜知非,跟她打招呼。

王草儿看得吃惊了,旁边的旗袍工问她:“你认识那个女人?长得跟明星一样,真好看。”

王草儿道:“她叫可儿,非常神秘的时尚节目策划人,在时尚界的地位仅次于薛思微老师。尤其是最近一年,薛思微老师由于各种原因淡出了时尚界,这位可儿小姐的地位如日中天啊。”

旗袍工喃喃地:“你从哪儿听来这些有的没的。”

两人都被美丽动人的可儿给夺了眼球,以至于连站在可儿跟前的颜知非也看不见了。

可儿对颜知非道:“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上你,是来观看比赛的吗?不过有些遗憾,这次比赛非常严肃,不允许比赛不相关的人逗留在场内。”

此话一出,王草儿和旗袍工就同时“切~”了一声,顿时看不见可儿的美丽了,只把她当个敌人。

颜知非平静道:“我报了名参加比赛,所以在这儿。”

颜知非本来不想说这事的,怕被针对,可是想到邵琅远说的,遇到事情如果只是一味地退缩,不仅不会解决问题反而容易被人小看,她不想被小看。

可儿诧异地上下打量着颜知非,说道:“不是吧?你要参加比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颜小姐你们祖上是做旗袍的,而你呢,运气好,之前做了两件还像样的旗袍,也有了一点名声。但你不知道吗?我们今天的比赛是关于未来的主题,旗袍是未来吗?”

颜知非索性搬出邵琅远的话问道:“可儿小姐见过未来吗?”

可儿被问得语塞。

“谁都没有见过未来,又怎么给未来下死定义呢?可儿小姐,旗袍能不能有未来,能不能给大家带来未来感,我们拭目以待,单是在这里争论毫无意义。”颜知非道。

听颜知非说话,王草儿倍觉解气,低笑道:“这个可儿,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样子,没想到踢到铁板了吧?”

谁知旗袍工指了指旁边的牌子,王草儿看了过去,傻眼了,原来——可儿小姐是评委之一。

这还没比赛呢就把评委给得罪了……

“完了……”王草儿和旗袍工双双泄气地蹲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