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烬之的手搭在门把手上,目光冷峻地上下审视着这个陌生女孩,这打探犯人般的眼神盯得黎芝浑身不自在,抓着行李箱的手更是攥紧了几分。
姐姐的公寓里怎么会冒出一个陌生少年?看着这长相估摸着和自己差不多大,五官野痞帅气,脸部线条流畅,宽肩窄腰,荷尔蒙气息十足。
黎芝很不解。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她向后退了半步,鼓足勇气小声问。
陆烬之没睡好,神态困倦,眼睑耷拉着,很是不耐烦。
“你又是谁?”他冷冰冰地反问。
手依然搭在门把手上,无形中挡着不让人进,像是在守卫着自己的一方领土。
冷冽磁性的声音钻入耳膜,黎芝的耳垂逐渐发烫,刚想解释自己的身份,却被突然赶来的黎曼抢了先。
“小妹。”
黎曼披着外套,趿拉着棉拖从卧室走出来,看见自己的妹妹和陆烬之面面相觑。
陆烬之这才松开手,放黎芝进来。
他的视线挪向黎曼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庞,沉声问:“测过体温了吗?退烧了没?”
黎曼嗯了声,没问他昨晚为什么在这里留宿,心思全被黎芝占据。
“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她扭头问黎芝,“不是说十一点到高铁站吗?”
黎芝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我临时改签了,自己打车过来的。”
说话的空隙忍不住用余光扫了眼站在一旁的陆烬之,身材欣长的少年倚靠在墙边,面无表情地盯着黎曼,表情像是她姐欠了他几百万没还。
黎芝暗自腹诽猜测着这人和黎曼的关系。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忙完了再找你。”黎曼交代完黎芝,转身回到房间。
黎芝倒也不急,靠在沙发上刷着手机,余光时不时地会在陆烬之身上停留。
眉眼高挺,五官完美得无可挑剔,全身散发着野性…她的学校怎么就没有这种男生?黎芝咽了咽唾沫,不由得生出一丝苦恼和愤懑。
趁陆烬之抬眸前,黎芝慌忙收回视线,重新盯着自己的手机看。
陆烬之阔步走到沙发旁,伸手捞回自己搭在沙发靠背上的外套,在他穿外套的时候,黎芝还是没忍住先开口了:“那个…你和我姐是什么关系?”
黎芝的手不安地攥着布艺沙发套,惴惴不安,心如擂鼓,问出这句话时甚至不敢抬头和面前的少年对视。
空气陷入了静默。
良久,陆烬之整理好衣领后,漫不经心地应:“男女朋友。”
这个回答显然是吓到了黎芝,她猛的坐直身子,不可思议地打量着陆烬之,“怎么可能?我姐什么时候分手的?”
“骗你的。”
陆烬之甚至连眼神都懒得给黎芝,懒懒地回了三个字后,便轻车熟路地前往黎曼的房间。
该喊小胖子起床回家了。
黎芝慌了,忙不迭从沙发上站起,跌跌撞撞地追过去,下意识地拽住陆烬之的衣角。
“你到底是谁?”她不死心地追问。
陆烬之垂眼睇着被黎芝拽住的衣角,神情不耐,但看在这是黎曼妹妹的份上忍着没发火。
“松开。”
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命令。
黎芝被震慑住,讪讪地松开手,但还是紧跟着陆烬之的脚步来到黎曼的房间里。
走进去之后,她更是瞳孔地震。
——怎么会有一个小孩?
黎曼刚帮可乐穿好衣服和鞋,可乐一只手揉着惺忪的眼睛,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黎曼的手不愿松开。
“曼曼嫂嫂,我下次还能来吗?”
他仰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黎曼。
黎曼蹲下身,温柔地抚摸着可乐稚嫩的脸蛋,“当然可以。”
“小胖子,穿好衣服就跟我走。”
陆烬之打断两人的温情告别,强硬地掰开可乐抓着黎曼的那只小胖手,拉着他转身就走。
可乐伤心得很,一步三回头,嘴里还不忘念叨着:“曼曼嫂嫂,我在家也会想你的,我回家之后会给你打电话的!你也要想我…”
黎曼微笑着点头,悉数答应。
等陆烬之带着可乐离开公寓后,黎芝装着满腹的疑问走到黎曼身边。
“姐,刚才那个高高帅帅的男生是谁?那个小孩为什么叫你嫂嫂?是姐夫的弟弟吗?”
黎曼边弯腰整理着床铺,边平静地回:“他们两个都是陆译珩的弟弟。”
听到这个答案,黎芝莫名地松了口气,还没彻底放松下来,脑海中又回想起自己和那个少年诡异的对话。
——你和我姐是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
即使后来他补了句“骗你的”,但还是让黎芝的心里有点不舒服。
“姐,”黎芝整理好心情,笑着上前挽住黎曼的胳膊,“你和我姐夫谈了三年了,你们俩什么时候订婚啊?”
她知道黎曼和陆译珩的感情一直以来都很稳定,算算日子,也该谈婚论嫁了。
在黎芝的印象中,自己虽然与那位姐夫只有几面之缘,但她对陆译珩的印象非常好。姐姐能够嫁给那样的人,往后的日子也算是无忧无虑了吧。
闻声,黎曼整理床铺的手一滞,“我和他分手了。”
平平的语气,听不出多少难过。
“啊?怎么会这样!”
黎芝坐在**,满脸震惊。
“是你提的吗?姐夫那么爱你怎么会和你分手呢?”
对于陆译珩和黎曼分手这件事,黎芝感到惋惜,因为她觉得黎曼很难再找到一个像陆译珩那种条件的优质男人了。
“他出轨了。”黎曼淡淡地回。
她走到落地窗旁,拉开窗帘,大片的阳光洒了进来,房间瞬间变得亮堂堂。
“啊?”
黎芝更诧异了,过度的震惊让她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嘴唇不停嗫嚅着:“怎么可能…”
有那么几秒,她甚至怀疑这是黎曼拿来敷衍她的理由。
“姐,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为什么不和我说?”黎芝挺直后背,盯着黎曼的背影继续追问。
“前段时间。”黎曼顿了顿,侧头瞥了眼黎芝,“不和你说,是不想你告诉阮女士。”
阮女士,阮秀华,她们的妈妈。
黎芝愣住了。
她没想到黎曼这些年还是这么记恨家里人,明明哥哥入狱、父亲死后,阮秀华对黎曼的态度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甚至为了获取黎曼的原谅,甘愿向自己的女儿下跪。
去年年初黎曼突发阑尾炎,黎芝得知后立马告诉了阮秀华,阮秀华从芸城坐了十个小时的火车赶到荟南照顾黎曼整整一周。
黎芝没想到的是,哪怕阮秀华这两年一直在努力弥补黎曼,可黎曼还是铁石心肠地不愿接受阮秀华的好意,甚至到头来还防着她这个妹妹给阮秀华通风报信。
“姐…”黎芝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试图岔开话题,“你还爱姐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