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医院。
陆烬之打完破伤风后,头上缠了厚厚一层纱布,一番折腾后,他满脸倦怠。
“对不起。”黎曼坐在他身侧,头垂得很低,“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当时事情刚发生时,黎曼没想着庇护自己的家人,没有丝毫犹豫,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报警。
刚按下那三个数字,还没来得及拨出,手机就被阮秀华疯了般夺去,又狠狠地摔在地上:“疯了!家里怎么会养你这种白眼狼!”
“小黎老师。”
陆烬之撑着地面站起身,拎起座位上的包,转向黎曼,“不用管他们了,我们走。”
在众目睽睽下被人莫名其妙揍了一顿,后脑勺的伤口连着神经也一阵一阵的疼。
陆家小少爷在外面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哑巴亏?向来嚣张跋扈惯了,现在却主动放弃和肇事者计较。
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不知道。
…
后来黎曼再去陆家给陆烬之补课时,她怀着极度忐忑的心情踏入。又恰好那天陆先生和陆太太都在家,而且看见她的那一刻,脸色都不是很好。尤其是陆太太,看上去愁容满面。
为了赔礼,她这次来之前特地买了些补品,虽然这些对于陆家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她觉得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她想过,如果陆先生和陆太太因为这次的事辞退她,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陆先生和陆太太愿意网开一面不和她计较,那她也会拿出自己绝对的诚意——在陆烬之高考前,接下来这几个月她愿意无偿给他补课。
“小黎啊,你来啦。”
保姆开门领着黎曼进来后,陆太太连忙从沙发上起身走向黎曼。
瞥见她手里拎着的补品,陆太太更不好意思了,“小黎,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家小烬平时学习又让你费心,现在生病在家养着,你还给他带补品。”
陆太太本就很欣赏黎曼这种女孩子,尤其是在她的指导下,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终于愿意摆正学习态度,几次月考排名也是肉眼可见的进步。
长得好看,礼貌有教养,对学生又认真负责,还关心学生。这么好的女孩子,以后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小伙子。陆太太忍不住感慨。
“他生病了?”黎曼一怔,有点没听懂陆太太的意思。
陆太太叹气,“这小子前几天不是和人打架伤着脑袋了吗?这几天就没去上课,在家养着伤,结果养着养着开始发起了高烧,烧了好几天了。”
她指了指楼上,压低声音对黎曼继续说:“中午的时候私人医生给他吊了盐水,现在估计在睡觉呢。”
沙发上坐着看报的陆先生一听这话,忍不住接话,“小烬这次烧的怪严重的,昨晚我们进他房间看他的时候,他烧的嘴里直说胡话呢,还说看见他太奶了。”
“唉,我都担心他脑子真出问题了,毕竟又是被人打又是发高烧的,都怪我和他爸,心思都放在他大哥和他小弟身上,对他的成长没怎么管。”陆太太很自责。
这段时间陆烬之又是受伤又是生病,让她反思了很多。
听完陆太太这番话,黎曼顿了顿,轻声询问:“我能上去看一下他吗?”
说一半,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她又从随身背的挎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打印资料展示给陆太太看。
“太太,这是我这几天给陆烬之整理出来的一模知识点以及我自己押的题,可能对他接下来的一模有帮助。”
还没等陆太太回应,那头的保姆就唤了声陆太太,“太太,月嫂喊你,说可乐刚醒,哭着喊妈妈。”
可乐是陆太太今年年初高龄生下的小儿子,现在还不到一周岁,她和陆先生现在大部分心思都放在这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儿子身上。
一听这话,陆太太也顾不上黎曼了,抛下句“小黎你自己上去吧,我就不陪了”,便急匆匆地跑去婴儿房哄自己嗷嗷大哭的小儿子。
黎曼顺着楼梯走到二楼,书房对面的那间紧闭的卧室就是陆烬之的房间。
她从来没有进去过,也不知道他的房间内部是怎样的。
轻轻地敲了几下门,没回应。
又敲了好几下,试探性地喊了好几声陆烬之的名字。
——依然没回应。
黎曼的手覆在门把手上,掌心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
心如擂鼓,进行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挣扎后,她的手腕轻轻下压。
门没锁,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入目一片漆黑,窗帘遮光效果很好,拉得严严实实,哪怕白天也透不进一丝一毫的光。
黎曼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亮光,一步步挪向陆烬之的床边。
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一点声响。
借助手机屏幕的亮光,她看见陆烬之阖着眼帘,睡得很沉。
睡着的他五官少了几分野性,眉骨高挺,下颌线条流畅完美,薄唇紧抿。
黎曼屏住呼吸。
试探性地轻唤了声他的名字。
他像是陷入了深度睡眠,没有一点反应,甚至连睫毛任何颤动。
黎曼像是着了魔似的,大脑涌起一个疯狂的想法,这个想法灼烧着她的神经,让她几乎要被这种欲.念的漩涡深深沦陷。
——她想亲一下他。
想法一旦在脑海中形成,就像是扎了根,而她的欲.念就是那该死的催化剂,不断地暗示她:就现在。
一切都那么合适。
昏暗的环境、没有意识的陆烬之、以及…涌起这种疯狂邪.念并且无法自控的她。
周遭的一切像是按下了静音键,此刻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他。
亲一下。
亲一下就好。
心里的那个声音愈发嚣张地叫嚣着,鼓动着她。
黎曼的心脏快要崩出嗓子眼,但还是屏着呼吸,缓缓俯身贴近躺在**沉睡着的陆烬之。
嘴唇触碰的那一瞬间,她全身所有的神经都紧绷着,生怕他突然醒来,把她抓个正着。
她没敢眷恋,嘴唇刚触碰上,没过两秒便迅速挪开。
黎曼想,她一定是疯了。
慌忙地将那份打印好的资料放在一边,她便匆忙离开,没有多余的勇气支撑她再过多停留。
在她关上房门的那一刻,陆烬之缓缓撩起眼帘。
黑暗中,分不清刚才谁的欲.念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