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吴兰秀泪眼婆娑望着李景行,看他似乎皱了皱眉。

太好了,李大哥开始同情她的遭遇了!

他注意她了!

“你爹生的什么病?”

吴兰秀假装坚强,“没事,李大哥,谢谢你关心我,我爹的病已经送去附近最有名的医馆了。”

李景行不以为然。

“我只是问问什么病,我家娘子会看。”

她会看病?

吴兰秀怀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尴尬地笑笑。

“李大哥你别开玩笑了,阿玉姐她怎么会看病呢?”

“阿娘会!”李琪树突然大声道。

他不允许别人小看他阿娘。

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琪花的病都是我阿娘看好的。”

苏玉一下得了两个人维护,心里一暖。

吴兰秀便不打算跟她废话,“横竖我爹现在需要用钱,阿玉姐,你想想办法呀。”

她不会管苏玉到底会不会看病。

只晓得让她难堪就行了。

不找李景行,而是专门找苏玉说。

目的就为了让李景行把这个女人败家的形象深深记住。

苏玉沉思片刻。

“现在,我们确实是没有钱。”

“没有?”

吴兰秀装委屈。

“上次你让我给你买金钿,明明是你非要求着我去帮你买来,结果你又不要。”

“那是我与店主好说歹说替你买来,又退回去,你弄得我两头不是人。”

吴兰秀装作被欺骗后恼羞成怒的样子。

“你以为我是这么好糊弄的?凭着你一次两次的戏弄我!”

“七两银子,无论如何,你今日都要拿出来。”

苏玉为难。

她面对过的,类似吴兰秀的人多了去了。

故意坑了人家,还喜欢装好人。

可她唯一没底气的是。

她暂时的确没钱。

吴兰秀抽抽噎噎起来。

“阿玉姐,我阿爹病得那么重,你拿不出钱就罢了,竟然还骗我,说你懂医术……我可从没见过,谁找你治病。”

“谁说没人找?”

饭桌围坐的一家四口立刻站起来。

迎接这位贵客。

老刘头两口子一同走进小院,亲切地与李景行、苏玉打招呼。

“李家兄弟,李家媳妇。”

老刘头兴致正好,遇着好事一样,跟苏玉道。

“我按照你开的方子试了试,现在已经不疼了,比我医书上的法子都管用!”

看行动上,也不像之前一瘸一拐。

“你的方子真的有用。”

苏玉会心一笑。

“对你有用就好。”

“何止是有用,简直是有大用。”老刘头哈哈两声,心情十分畅快。

注意到在旁听得目瞪口呆的吴兰秀。

“吴家妹子来李家小两口作甚?”

苏玉坦诚得先认了。

“我欠了她的钱。”

“多少?”

“七两银子。”

老刘头两口子给彼此一个眼神,遂下了决定。

“吴家妹子,你随我回家一趟,我替李家媳妇把这钱还你了,以后你别找他们要了。”

“这……不好吧?”

吴兰秀是想苏玉难堪的。

怎么有人愿意帮她?!

简直匪夷所思。

她在村子里不是人人喊打的主吗?

“随我来,吴家妹子。”

“我不着急……”

吴兰秀心慌,要死现在把钱要走了。

以后还怎么找借口来看李大哥?

“我觉得,这钱还是由阿玉姐还我妥当些。”

“妥当?你倒是妥当,一刻钟都没落下,大清早就跑来。”老刘头一向不怕得罪谁。

“你!”

“你不是说你的爹病了吗?赶紧跟着去拿钱,这钱就当我借刘叔刘婶的。”

李景行补充了一茬。

刚气呼呼的吴兰秀顿时心虚起来。

老刘头觉得不对劲。

“吴家姑娘,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事情啊?”

一般村里谁生病,他都知道。

就算是不请他帮忙看。

老刘头也要亲自过去看一眼。

都是一个村的。

怎么能坐视不管?

吴兰秀失语。

“我……”

李景行冷不防来一句。

“你谎称你爹生病来骗我家娘子还钱。”

“怎么能说是骗呢?不对,我,我是……反正是她想要金钿又反悔了,塞给我,让我左右为难。”

吴兰秀恨死苏玉了!

她可是高于市价一倍买回来的!

亏死了!

苏玉呵呵一笑。

“我记得你那天说的是,我想要翡翠玉镯,你没找到。但是给我找了一个价钱稍微高一点的金钿。是不是这么回事?”

“你擅自做主给买回来的,我又凭什么要呢?”

说话有理有据,态度也是不卑不亢。

这还是以前的苏玉吗?

有此一问的还有老刘头两口子和李景行。

两个小孩子都觉得碗里的肉不香了……还是热闹比较好看。

万一有人欺负阿娘,他们就要帮着阿娘!

“你只说是与不是?”

吴兰秀短暂语塞过后,又理直气壮道。

“哪次你要银子不是我从私房钱省出来给你?”

所有人都等着苏玉回答。

苏玉反倒苦恼。

“你连私房钱都愿意省出来给我,如今却编谎话声称你爹重病要我给钱。”

“我说实话的,看不出妹子你到底对我好不好了。”

吴兰秀百口莫辩。

老刘头暗暗流露出对苏玉的欣赏。

“吴家妹子,你也别在这儿纠缠李家媳妇了。随我去,我把银子给你。”

刘大婶一向做人光明磊落。

最见不得这种小人行径。

吴兰秀跟刘大婶走后,苏玉把饭桌撤了,摆上了一壶浓茶。

“李家媳妇。”

“你叫我苏玉好了。”

“好。苏玉。”

老刘头饮一口茶后问道,“你是在哪儿学得医术?师从何人呐?”

“我看你给我开的方子,都与我以往看过的医书上描写的,不尽相同。”

不尽相同是正常的。

苏玉学到的是几千年中医学问的累积,是通过前人不断实践,不断更新,后人再加以修正过的。

其效果要比尚在试验中的同时期中医药理要好许多。

“我从苏家时喜看杂书,医书尤甚。未嫁的景行前,有个和尚,懂得医理颇多,我曾与他学过几年。”

苏玉为打消他的顾虑,接着编道。

“那通医理的和尚并不收徒,我也不叫他师傅。”

“他云游四方惯了,各型各色的病患都接触过,也总结出一些他自个儿的心得,可能这便是我写出来的方子有不同之处的原因吧。”

“后来和尚不辞而别,我便没了他消息。”

苏玉这么说是有事实可依据的,这段时间她无意听到村里妇人聚在一起谈天,说到原先南边山上有过一个寺庙。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倒闭了。

庙里的和尚们四处分散,没了踪影。

至于懂得医理,是因为偷听到那妇人说起寺庙时,顺带说起自己去庙里上香时,腹痛难忍,庙里有个和尚给她喝了一杯不知是何物的水,便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