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秘消失的人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曾叔叔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药瓶,他笑着跟奇玮打了个招呼:“小刘啊!最近住的怎么样?还习惯吗?”奇玮不领曾叔叔的情,从小到大,他看过的好脸太多了,别人的关心真的无关痛痒。

他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胡乱地应付了几句了事。曾叔叔似乎并不跟他计较这些,还是满脸堆笑地像往常一样,问了问奇玮的病情,然后他伸手从口袋中掏出一瓶药,举起放在我手里,对我说:“这是我托国外的老朋友亲自带回来的药,你要记得让小刘按时服用,一天一粒就够了。”我接过药瓶,把它拿在手里看了看,那是一个直径只有3厘米的中型白色药瓶,外形很普通,但药瓶的标签不知什么原因已经被撕了。我好奇拧开一看,里面是一粒一粒地黑色的圆形颗粒,大小跟六味地黄丸差不多,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大概好药的味道都比较难闻吧!我这么想着,心中有点小疑惑,吃药不都是护士管的事情吗?曾叔叔拿进来给我是什么意思?但转念间我又明白了曾叔叔的用意,这样做无非就两点好处:一来可以让奇玮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二来我是奇玮的辅助医师,这么重要的药品保存在我手里,曾叔叔比较放心。曾叔叔说完这些就走了,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奇玮盯着他的背影突然怪异地张口说话了:

“啊滴滴,嗦哇斯那;布喔喔,咦斯吧哇;

呲沏戚,发吡咕咕;呜罗罗,库鲁色那;

索迭迭,哄那哄列;皮次次,西瓦啊拿;

富嚯嚯,个哇鲁呀;新诺诺,苦吓一咋。”

曾叔叔把头转了过来,眼睛里充满了疑问,刚想张口问话,就被奇玮抢先了一步,他眉头一皱,对着曾叔叔说:“……一千五百六十九,一千七百。你把他们都关在你的医院里,到底有什么企图?”

曾叔叔听到奇玮的话,脸上居然闪过了一丝慌乱,同时眼睛里还流露着惊异和狡黠的光芒,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虽然那个表情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但还是被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心理学的知识告诉我们,人的惊讶只能保持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超过了便是在伪装。

曾叔叔刚才的神情无疑是在告诉我,奇玮说对了。

但很快他又摆出了一幅怜惜的神情,曾叔叔看着奇玮,半晌,他摇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幻听、幻视,有强烈地被害感,看来这个病人还需要进一步的治疗。”说完他就走出了奇玮的病房,在关门的时候,把我也叫了过去。

我跟着他走进办公室里。

出去之前,我脑抽随手将曾叔叔给我的那个白色的药瓶放在奇玮的桌子上。我当民工习惯了,总是喜欢随手丢东西。

但我发誓,这是我从小到大以来犯过的最严重的错误,如果没有随手的那一丢,以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走进曾叔叔的办公室后,他问我今天和奇玮沟通的怎么样。我想把奇玮今天告诉我的全部告诉曾叔叔,刚想开口,脑子里忽然又想起了奇玮和我说的那句话:“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你不要告诉别人。”我犹豫了一下,又想到奇玮刚才在质问曾叔叔时他的表情,难道曾叔叔真的被奇玮说中了吗?这座病院里究竟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曾叔叔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笑了一声然后对我说:“你不会相信了刘奇玮在病房里说的那些话了吧?他是精神病人,难道你也是吗?有什么就说什么?他是厅长的儿子,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治好他,让他早些出院,他的父亲也经常通过电话向我询问病情,弄得我压力很大。这种太岁般的人物,我们还是早些脱手为好。”听到曾叔叔这么说,我才放下心来。

但奇玮眼睛的事情,我还是决定先瞒着曾叔叔。于是我这么跟他说:“奇玮18岁生日的时候举行了一个聚会,聚会结束后他的一个朋友被狗咬到患上狂犬病死了。他非常内疚,觉得如果他不办聚会的话那个朋友就不会死。日子久了,内心积郁成疾,总觉得他那个朋友还活着,就住在自己的身体里。这样就得了精神分裂。”说完这些,我对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编瞎话的能力非常倾佩。

“哦,我知道了,以后他有什么情况就尽快告诉我。你先出去吧。”看得出曾叔叔已经能看出我对他隐瞒了什么?有些不满,我也识趣地从他办公室里出来了。

我一个人站在医院的走廊里,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边吸边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此时我的脑袋里充满了疑问,奇玮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他的眼睛真的有看见未来的能力吗?奇玮对着曾叔叔数的那一千七百到底是什么?他为何会对曾叔叔说那样的话?还有,最让我疑惑甚至担心的,我明确地看到了曾叔叔眼里的那丝狡黠的目光,难道他也有什么隐情?

我想这一切的答案,还得去仔细地问问奇玮。

抽完一支烟,我感到肚子忽然有点疼,就去医院的厕所里方便了一下。由于厕所距离办公室较远,等我回来后再向奇玮的病房走去时,时间已经耽误了二十多分钟。

我用钥匙打开刘奇玮的病房,但房间里竟然没有人。我以为他在跟我捉迷藏,但是当我满房间的找过,床下、衣柜里,甚至书桌的抽屉我都拉出来看了,没见人影之后,我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奇玮不见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变大了,像奇玮这种受到“特殊照顾”的病号的人身自由是受到严格限制的,因为一旦他犯病后出了点差错,或者别的病人发病打了他,以他老爸的能力,整个病院都承受不起。奇玮每天只有固定的时间可以出去散步,而且身边都必须要有人陪着,一般都是我。病房的门平时都是从外面上锁的,窗户也焊上了铁窗,除非你有穿墙术,不然绝对无法逃出去。他的消失对于整个病院来说绝对是一件震天的大事,我慌忙跑进办公室用桌子上的电话给门卫处报了警,又给曾叔叔打电话说明了情况。曾叔叔显然非常震惊,立刻给保卫科打电话启动了紧急预案。

不到半分钟,整个病院的办公室都接到了启动应急预案的电话,医生们像打了鸡血一样忙了起来,所有在院里散步的病人都被强行关进病房不得外出。

很快医生们便被分成了2波:一波待在院里负责看护病人并在病院的各个角落寻找,一波出去寻找。在所有病人都被关进病房里的情况下,如果楼道里或者操场上出现一个穿病号服的人,他就会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显眼。所以按目前的情况看奇玮留在院里的可能性不大。我因为跟他比较熟悉而被分在出去寻找的那部分人里面。

很快院里的那部分医生就有了结果:病院里找不到奇玮,他已经跑出去了。院长于是催促我们加快寻找,医生们一路狂奔,在所有可能看见的人群中都问了个遍,但整个县城都找遍了,奇玮连个影子都没有。

20分钟,就算是开汽车也跑不了多少公里,他能去哪?

写到这里我有必要再说一句题外话:l市是一个盆地,市中心在盆地底的平地上,周围都是绵延数百公里的山脉,我们病院建在l市周边的一个小县城里,这个小县城在山沟里的一片平地上,周围都是山,而且是那种没有树木只有零星野草的很荒凉的山,不通火车,只有一条道路通往外界,交通并不发达。如果不乘坐机动车靠走路的话肯定逃不远,更别说奇玮这种娇生惯养的**。县里一天只有一班车通往l市,我们已经有派人去汽车站盯梢,并且把奇玮的照片发给汽车站收费路口的工作人员,一有可疑立即报告。如果他跑进周边的村子,扎眼的病号服会立即被村民发现并报警。

一张天罗地网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张开了,好在从目前的情况可以推断出,奇玮并没有出县。

两个小时的搜索过去了,我们仍然一无所获。无奈要对整个县城以及周边的村庄进行地毯式搜索了:奇玮的照片每人一张,所有医生挨家挨户的地问,饭店、宾馆、杂货店、居民区都问过了,还是没有。

忙碌的一天过去了,医生们除了吃几口面包,其他时间都在路上奔走着,但令人沮丧的是,奇玮仍然杳无音讯。

如果有在公安系统工作的朋友,应该可以了解,如果一个人失踪两天以上,这个人八成已经死了。

按照这种说法,奇玮现在已经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