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仅是姜芸,其实姜力稍微懂事一点,也是天天说,所以秦芒没当回事,“他是没有几天人样,但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
“娘怎么会因为这个与他分开?”
说到这里,姜芸也没什么好藏着的:“姜大为不是我和哥的亲爹。”
“娘嫁给他的时候,估计是怀着孕的。”
秦芒被这话惊得捂住嘴巴。
只不过没思考多久,她便赶紧转身,眼睛慌乱地确认了院子没人,手把门关得紧紧,才回来坐到姜芸身边。
这番动作,也是让姜芸确认了告诉嫂子是对的。
多了一个为沈玉考虑的人。
秦芒动作有些大,把**的小胖墩吵吵到了,小姜成哪里知道自己娘亲心里乱得很,握着小拳头哼唧个不停。
姜芸最怕就是小孩儿哭,忙摇了摇嫂子的手,“哭了哭了!”
秦芒还在想事情,“一会儿就好了,不管他。”
虽然是这么说,姜芸心疼小侄儿,手忙脚乱拍了几下。
神奇的是,没多久小姜成又睡过去。
秦芒见她如此,整理了心情掀开被子,“你穿这么少,也进去躺着。”
姜芸见她神情严肃,只能乖乖听话爬到床榻最里侧,这么一听话,真和小姜成一样,是个还需要让人管的小姑娘。
她捏着成哥儿软乎的小手,没多久就听到嫂子开口,“这件事情,以后芸儿你也不许再与别人说了。”
姜芸忙点头,“这是自然。”
秦芒看了他一眼,继续语重心长道:“阿力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会与他讲,就算是我们俩的秘密,而且娘身上发生过什么,她没有告诉你吧?”
姜芸一愣。
她嫂子通透惯了,竟然这点都猜到了。
“嗯,她没说。”
秦芒点头,“我嫁进来两年,头一年与娘住在一起,她性子我大抵也是知道的,对谁都是掏心窝子,更别说我们几个小辈。”
“娘和姜大为的事儿,我早就想过一些,只是今儿你和我这么一说,我确实没想到这点,不过也说得通了。”
姜芸听到这有点疑惑,“什么?”
床边的煤油灯有些暗,夜里说完体己话要就寝,不需要额外添上油。
秦芒躺到儿子身边,为他扯了扯褥子盖好,“你记不记得,我祖母家是津州的。”
姜芸点头,她有点儿印象。
姜大为他母亲也是津州人,离这里挺远的。
津州是个穷地方,作物不好经商的也少,地广人稀的,但夔县不一样,虽然是个县城,可比起周边好些城里发达多了,连秀才都有好些个。
有不少人都想往这“京城小地儿”来。
好几年前京城春闱,夔县去的人里面还出了个榜眼。
所以当年姜大为他娘远嫁给他父亲,来到夔县成了家,可让人一顿羡慕。
不过他娘,也就是姜芸名义上的“奶奶”,不到三十五便死了,姜大为二十岁娶了沈玉,也是在为他娘守了三年孝之后。
他爹没多久也跟着去了,留了个肉铺子给姜大为。
秦芒见她若有所思,淡淡道:“姜大为的娘,在津州穷人家那一块儿,挺出名的,早些年因为身段儿好,差些被卖了身子。”
“去年我和阿力回了趟祖母家,听到这些。”
姜芸又问:“那这和娘有什么关系?”
秦芒盯着床榻上的流苏,声音很轻,“那个还记得姜大为娘的汉子,早些年也是在夔县的,他在路上说……李菁嫁到这么好的地方,就是生个儿子,讨了个没人要的货。”
李菁,姜大为的娘。
那个没人要的货,自然就是指沈玉。
姜芸听闻一怒,“他们这些人,就这么喜欢在外面乱嚼舌根子!”
怎么这些男人嘴上也不积德?
秦芒摸了摸小姑子的脑袋,“先不急着生气。”
“我一开始没放在心上,直到他说——他认得娘的样貌,是沈家村的最漂亮的姑娘,以前有个老相好,经常在他捞鱼的河边相会。”
“那男子看着,是个穷书生。”
“娘每日都去给他送些吃食,两个人都是私下往来。”
姜芸发现秦芒听到的,比她多得多。
所以她也立马意识到——
“那个男子不会是我亲爹吧?!”
我去!
听着还有点甜是怎么回事?
可沈玉不是说……那人死了吗?
姜芸发现自己开始脑回路不正常,赶紧打住,结果秦芒摇头,“不知道,后来那人说也没见过那男子,再见到就是娘和姜大为成亲了。”
“他信誓旦旦说,那男人和姜大为,不可能是一个人。”
“比姜大为样貌好上许多。。”
秦芒说到这,仔细瞧了瞧姜芸的眉眼,“我时常说阿力好看,才愿意嫁给他,可其实你这脸蛋儿啊,才更加出色些,和姜大为……确实不像。”
“现在总算是知道了。”
姜芸发现她嫂子,比她接受能力更强一点啊!
这古代女子碰见这事儿,还能冷静分析,她真的甘拜下风。
不过,姜芸理了理思绪,“所以娘对姜大为……”
秦芒抬手打断她要说的话。
“芸儿,这些事情,不是伤在我们身上。”
“娘这辈子,除了姜大为,没有对不起过谁,而且依照她的性子,这成亲若不是被家里逼急了,她是不会嫁给姜大为的。”
“况且你别忘了,娘是真的要和他好好过日子。”
姜芸被这番话点醒了。
沈玉早些年怀上过一个孩子。
只是命运对她不公,怎么都没保下来,后来姜大为就发了疯,性情大变,成了那个人人口中恶毒打骂妻子的混子。
说到这里,姜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评判了。
就像秦芒说的。
这些事情不是伤在他们身上。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找到她亲爹了,没死,沈玉已经嫁了人,怀过姜大为的孩子,这些是她心里永远的隔阂。
她不可能守着以前的回忆过日子。
秦芒说完这些,见姜芸心情不是很好,也只能叹口气,给人掖了掖褥子,“日后这些话,不要与娘提起,怕她心里安不得。”
姜芸点了点头。
埋进褥子里闷闷的。
这可比做生意难多了,什么儿女情长露水姻缘抛妻弃子!
臭男人都滚呐!
秦芒看见这一幕,伸手把油灯灭了。
半响,她听到床里侧传来一句呢喃,“嫂子,我哥娶了你真有福气。”
秦芒顿住片刻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