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他们只有二百多人,我们要不要突围?”阿者迷丘陵矮丘之上,望着威慑己方的渤海军甲骑,秃查哈也从一开始的慌乱到逐渐镇定了下来。
他观望了一字时,本以为这支甲骑背后有大队步卒跟随,但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是孤军与己方撞上了。
这点兵力,只要他们舍得本钱,那就绝对可以突围。
“他们的马力不足,所以才不敢骑射面突。”
西阳哈眼光毒辣,毕竟是多次从明军手中无伤逃脱的人,他可以看得出对面的明军将领在恢复马力,因为自始至终那主要的一百余骑就没有挪动过。
西阳哈扫了一眼自己的部众,此刻他们如惊弓之鸟般聚集在山丘下,原本用来布阵的辎重车也被丢弃许多。
西阳哈有把握突围,因此他对秃查哈下令道:“把部众手里的挽马都牵出来给男丁骑,我不信我两千男丁还对付不了这二百甲骑!”
“是!”秃查哈十分自信的接令,紧接着开始从部众手中将大量挽马聚集起来,分发给穿着甲胄的男丁们。
眼看聚集的差不多,西阳哈开始召集有马的男丁出战。
只是片刻,人群**,近千身骑马匹的女真马步兵出现在了渤海军面前。
对于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来说,虽有些紧张,但却有绝对的自信。
这样的自信不是盲目的,而是从双方阵仗看出来的。
渤海军一方虽然人少,但人人身披扎甲,手持兵器精良,配骑弓步弓及长短兵。
再看女真骑兵,除了打前排的三百铁甲骑兵,后面的皮甲骑兵几乎人人乘骑挽马,不管是马速还是兵器、人员素质都无法与渤海军比拟。
哪怕那打头阵的三百铁甲骑兵,众人也能看出他们装备之简陋。
粗劣手段锻造的铁板甲,不知道能否顶得住丈四长枪的突刺。
“阿玛,我们冲吗?”
集结完毕,秃查哈看向了面对上前女真骑兵而佁然不动的渤海军,心中居然有些心虚起来。
“不用冲……”
西阳哈看着眼前的明军,他可以感受到这支明军与之前围剿他们的明军有很大不同,这是他投鼠忌器不敢进攻的原因。
“让没有马匹的人打头阵突围,只要他敢动,我们就出手。”
“是……”
在西阳哈的吩咐下,秃查哈开始安排近千步卒打头阵,护送着近万部众试图突围。
“殿下,贼人开始突围了。”
亦失哈带着一小旗骑兵策马而来,面色凝重,眼神时不时看向西边,显然是在等傅让。
只是面对他的凝重,朱高煦将手中铁枪插入土中,取出了一旁那夸张的骑弓。
寻常骑弓均为四十斤,但朱高煦的骑弓已然百斤,所配箭矢更是长四尺,箭头近乎半个手掌大小,可谓标枪。
见他取弓,诸军皆以为要面突,纷纷取弓备箭。
然而等他们做好一切准备,朱高煦却对亦失哈吩咐道:“你在这里,等西阳哈带骑兵冲来,便侧翼与他们面突纠缠。”说罢,朱高煦往身后看去:
“来两个小旗随我寻衅!”
“这……”亦失哈没想到朱高煦面对这样的弱势还敢上前寻衅,但他没能阻拦,朱高煦就带着二十余骑兵持弓往西阳哈所部前进。
“阿玛,他们动手了。”
队伍之中,秃查哈在中军之中对西阳哈指向朱高煦那二十余骑。
西阳哈不为所动:“只是二十几个人,不是想要动手的样……”
“砰!”
忽的,西阳哈身侧的大纛轰然断裂,碎木飞溅。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是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大纛已经直挺挺的栽倒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西阳哈后知后觉的朝看守大纛的十夫长喊叫,却见那十夫长两股战战的站在一旁,地上还躺着一名兵卒。
“是那明将射的箭!”
一道声音从人群之中响起,西阳哈脑中疑惑:“箭?”
不等他所有反应,一道黑影从他面前一闪而过。
“嘶!!!”
马匹嘶鸣声传来,它高高站起,举起马蹄的瞬间栽倒下去,这次西阳哈看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
只见那马匹头部被一支二指粗的夸张箭矢洞穿,连带着身后乘骑的兵卒都被射穿了脸,一人一马死的不能再死。
冷汗直冒,西阳哈本能的翻身下马,唯恐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射中的人。
与他一样的还有不少人,但他们只是趴在马背上,只有秃查哈壮着胆子抬起了头。
只见在他们前方不足百步的地方,先前从明军之中走出的二十余骑面前正存在着一个张弓搭箭的男人。
他骑着枣红大马,手中的骑弓大的夸张,不断朝自己射箭,每射箭一次都有人应声倒下。
“阿玛!是对面的明军在射箭!”
“什么?”蹲在地上的西阳哈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他们冲过来了?”
“没有,最少在七十步外。”秃查哈也被这夸张的距离吓到了,连忙翻身下马,半跪在西阳哈身旁。
“七十步?”西阳哈看了一眼身后那一人一马的尸体。
“这是七十步能射出的箭矢?”西阳哈脑中闪过这一念头,本想生气认为秃查哈哄骗自己,但听着耳边那不断传来的惨叫声,他的直觉告诉他,秃查哈没有说谎。
“阿玛,出兵吧,再这么下去士气都没了!”
秃查哈对西阳哈劝说着,西阳哈闻言向四周看去,果然许多士兵都害怕的趴在了马背上。
“冲!”
西阳哈牙关一咬,只能做出了这个违背他计划的决定。
见他这么说,秃查哈立马硬着头皮站起来,取弓搭箭,将鸣镝箭射向渤海军方向。
“冲杀明军!”
秃查哈对四周呐喊,伴随着鸣镝破空的声音出现,许多害怕而不敢起身的女真人也纷纷硬着头皮策马开始冲向朱高煦。
“殿下!东虏动身了!”
七十余步外,见女真人催动战马,与朱高煦前来寻衅的二十余名骑兵纷纷向他喊话,对此朱高煦却也不慌忙,继续张弓搭箭。
朱高煦带人射箭,并不是为了杀多少人,为的就是打击他们的士气,吸引西阳哈不得不出兵来与他交手,进而中断他们的突围。
如今目标已经达到,他也双腿轻踢,示意赤驩往后方返回。
至于他自己,则是依旧向后射箭,几乎每一支箭矢都如一杆标枪般将后方试图追击他们的女真骑兵射穿。
“放箭!”
马背上的西阳哈看着朱高煦一边逃跑还一边放箭,火气也上来了,对四周女真人下令射箭。
在他的命令下,上千女真人纷纷张弓搭箭,预备着往朱高煦那边集火。
待距离步入五十步,所有女真人撒手松弦,乌压压一片的箭矢想着朱高煦他们压去,如黑云摧城般。
不可否认女真人在白山黑水间练就了一身好射术,但奈何落后的军工无法提供良好的弓箭给他们。
即便只有五十步的距离,但他们许多的箭矢依旧沾不到朱高煦他们的边上,偶尔有几支箭射中渤海军,也只是卡在明甲之上,连些皮肉伤都没有造成。
“狗鞑子来追爷爷!”
“就这箭术,连马屁股都射不到!”
“哈哈哈……”
朱高煦带着寻衅的二十余骑不断嘲讽身后追赶的女真人,朱高煦则是一言不发,只顾张弓射箭。
双方追击百余步,朱高煦便将左右两个箭壶四十八支箭矢尽数射空,而他所造成的死伤让所有追击他的女真人惊恐的放慢了脚步。
渐渐地,他们所有人都停下了,朱高煦他们则是策马回到了亦失哈他们的驻马地。
拉拽缰绳,朱高煦绕了一个圈,回到了自己插枪的地方,将手中骑弓放入弓囊,拔出丈六铁枪。
“他没箭了,不要怕!”
秃查哈看到了朱高煦收弓的举动,不断鼓舞麾下人马。
在他和西阳哈的再次鼓舞下,女真人们也开始继续追击明军。
只是这次,朱高煦没有再跑,而是手腕一转,将丈六铁枪持平,蓄势待发。
“面突!”
“哔哔——”
当朱高煦喊出‘面突’的军令,等待许久的总旗官和百户官们纷纷吹响木哨,百余渤海精骑如猛虎扑兔般冲出。
“冲!”
见到明军准备面突,西阳哈也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催促大军发动冲锋。
同样的面突,哪怕女真人弓箭不行,但只有十分之一的箭矢面突成功,这支明军就得葬身于此。
“杀!”
喊杀声在大黑山东北的丘陵上响起,面对上千女真人的虎扑,百余渤海精骑未曾退让,而是张弓搭箭蓄势待发。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女真人已经开始面突放箭,但渤海精骑未曾松开弓弦,哪怕身中数箭乃至十数箭,他们都未曾松开。
他们在等,等朱高煦的哨声……
“哔——”
清脆而急促的哨声响起,瞬间百余破甲箭离弦而出,所有人也纷纷打马迂回。
两方在即将短兵相交时各向东西奔走,为的只是面突。
没有人来得及往后看,都在极力避免撞入敌军队伍之中被短兵带走。
这次短暂的攻击,只为审视双方骑射本领。
对于射箭,西阳哈等女真人有着天然的自信。
可是当他们在面突之后成功迂回撤退并准备二次面突的时候,丘陵草原之上的一幕让他们所有人都停住了想要再度面突的举动。
在那两军互相举弓面突射箭的草地上,数十近百的女真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而他们的对手,来自南边的汉人却只栽下马去十余人。
更恐怖的是,那栽下马去的十余人居然大多都还活着,尽管面部中箭,但他们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撑着身体站起来。
反观栽下马去的女真人,他们无一人动弹,尽数被那婴儿拳头大小的破甲箭凿穿了头颅。破甲箭加阵前面突,这套明军在二百年后才完善,随后被努尔哈赤学去对付明军的手段,如今却被朱高煦提前二百余年用上,而他使用的对象则是比晚明明军更加贫苦的关外女真人。
“撤!”
察觉事情不妙,西阳哈没有半点犹豫,他一马当先的往木兰达河的方向撤退。
西阳哈所部的所有女真人似乎早就适应了自家大汗的打法,因此在西阳哈撤退之后,他们纷纷跟随西阳哈的脚步开始了撤退。
期间也有人冲向了正在撤退的妇孺队伍,但他们根本带不走一个人。
“缓步追击,不要追太快!”
西阳哈那脚底抹油的技术和心态,便是朱高煦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是顿了数个呼吸后才下令缓步追击。
他们的马力不足,为了避免西阳哈是诈退,他们不能尽全力追击。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能凭借优秀的军马远远跟在西阳哈那一千余人的身后。
“亦失哈,带围困的兄弟拖住这群妇孺和步卒!”
追赶间,朱高煦对亦失哈下达军令,亦失哈虽然不放心朱高煦,但他知道这是军令,不得违抗。
“末将领命!”
带着自己麾下人马,亦失哈退出追击的队伍,与原本负责围困的其余九十余骑继续包围这数百步卒和近万妇孺。
眼看自己被抛弃,数百步卒还想拼死一搏,结阵朝着外围围困的渤海精骑杀去。
却不想渤海精骑根本不和他们交手,只是在距离他们百步的范畴进行围困。
虽说他们的围困的缝隙极大,但架不住他们有马,而被围困的数百部众和近万部众却只有耕牛和羊群。
亦失哈不用围困所有人,他只需要拖住就足够,因此他更担心前去追击的朱高煦。
他往朱高煦他们的方向看去,却见他们已经走远,身影模糊的几乎看不到。
“驾!驾!”
丘陵草原上,西阳哈等千余人在狂飙撤退,根本没有节省马力的举动。
由于其中许多人乘骑的是挽马,所以在逃跑的路上不断有人掉队,但西阳哈置之不理。
在他看来,他身边最有价值的是乘骑战马的那三百甲骑,其它的一切都可以舍弃。
“今日明军仗着兵器犀利欺我,改日我一定要找回这个局面!”
咬牙切齿的西阳哈即便在撤退,也不忘去想怎么报复渤海军。
只是他的想法很难实现,因为前方已经出现了一条河流。
“木达兰河到了,渡河!”
西阳哈对身后的秃查哈与三百甲骑交代着,眼中已经没有了随他一起逃跑的其余马步兵。
不过似乎想到了身后紧跟的朱高煦,西阳哈还是在木兰花前勒马,对身后的马步兵下令:“结阵渡河,甲兵甲沉先渡河。”
担心马步兵挤兑甲兵,致使其不能顺利渡河,西阳哈准备留下马步兵。
只是在他刚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刹那之间他便觉得天旋地转,一头从马背上仰后栽倒。
“阿玛(大汗)!”
西阳哈只听到了四周人对自己喊叫,等他回过神来时,只觉得胸口疼痛无比,半边身子都是麻木的。
“杀!”
汉人的声音……
西阳哈努力偏过头去,只看到了己方的兵马在向与木达兰河相悖的方向冲杀。
与他的猜想一样,当看到木达兰河,朱高煦便下令全军冲锋,准备将仅剩的马力在这里彻底消耗。
冲锋的路上,通过前番西阳哈父子多次下发号令的举动,朱高煦已经锁定了西阳哈是谁。
正因如此,朱高煦毫不迟疑的从身旁精骑的箭壶之中取箭张弓,一箭射中了西阳哈。
面对朝着自己冲杀而来的三百女真甲骑和数百马步兵,朱高煦已然来不及取箭,干脆将骑弓挂好,持丈六铁枪埋头冲锋。
“殿下!”
双方面突之间,飞箭如蝗,渤海精骑似乎没想到自家殿下居然不是要面突,而是要冲锋。
错身之间,再护卫朱高煦已经来不及,朱高煦单骑冲入数百女真骑兵之中,瞬间被淹没。
“杀了那个明将!”
秃查哈举弓向朱高煦射出鸣镝,也不管射没射中,他翻身下马直奔西阳哈而去。
“阿玛!您怎么样!”
秃查哈跪在地上将西阳哈的抱起,此刻的他可以清楚看到自家阿玛胸前的甲胄严重变形,旁边的地上还散落着一支箭头有着婴儿拳头大小的破甲箭。
“疼……”
西阳哈面露痛苦,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中箭了。
他脑中闪过了前番在矮丘时与之交手的那名高大明将,不出意外自己这次是遭了他的道。
“我扶您上马渡河!”
秃查哈看着还有一口气的自家阿玛,不敢懈怠的立马将他搀扶起来,抱着趴在了自己的马背上。
牵着西阳哈的马和自己的马,秃查哈不顾身后正在厮杀的大军便要往木达兰河下去。
“额啊!”
惨叫声从身后传来,秃查哈没能忍住好奇,转头看去,却见前番被人海吞没的朱高煦突然在己方阵中左突右刺,所过之处兵卒栽落马背,无一人之合。
近千人是很多,但他们能出手并对付朱高煦的只有挡在他面前的四五人,外围的除了张弓搭箭,却再也没对付他的办法。
兵器自四方杀来,却被他持着丈六铁枪砸断挑飞,每招每式都朝着对方面门捅去,死伤落马被践踏者无数。
“放箭!”
眼看短兵无能,胆寒的女真人纷纷张弓搭箭,数十支箭矢从四周如飞蝗般命中朱高煦与赤驩,皆镶入明甲之中。
朱高煦一手拉马缰用臂甲护脸,一手持铁枪冲杀下,面对枪林箭雨,他安然无恙的从正面凿穿了挡在他面前的所有女真骑兵,成功突围。
此刻的他,人马皆中数十箭,一人一马从正面看来好似一个超大号的刺猬。
他没有折返再去冲杀,而是直奔正在渡河的西阳哈父子。
高头大马高速移动,瞧见这一幕的秃查哈急忙蹚水渡河。
不过丈许的木达兰河并不能阻碍他们父子,很快他们就蹒跚着渡河成功。
秃查哈翻身上马,匍匐在马背上,牵着自家阿玛趴着的马匹夺路而逃。
“去!”
身披重甲的赤驩无法越过木达兰河,但朱高煦整个人站在了马镫上,一手拉拽缰绳,一手持铁枪,身体在刹那间弯得像一张铁胎大弓般,手中长枪被瞬间投射而出。
“嘣!”
七八丈的距离被一瞬间越过,十五斤大枪在一瞬间将驮着西阳哈的战马穿脖而过,战马瞬间毙命,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阿玛!”
秃查哈惊恐大喊,可身体却诚实的抖动马缰,乘骑战马往远处逃亡。
朱高煦翻身下马,拉着赤驩渡过木达兰河,走到那具马尸身前将铁枪拔出低头看着半个身体被马尸压住的西阳哈。
此刻的他已然是进气少,出气多,哪怕朱高煦不动手,估计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将铁枪插在一旁,朱高煦拔出腰间铁锏将卡在甲胄之中的箭矢箭杆纷纷砸断,随后将铁锏插入腰间束带之中。
“呜呜呜——”
木达兰河对岸,更为沉闷的号角声与马蹄声在远方响起,诸多渤海旌旗之中出现的一面‘傅’字旌旗。
苦等许久的傅让终于出现,他与数百马步兵冲杀向正在与百余渤海旌旗交战的女真甲兵。
“降者不杀!”
张纯与亦失哈谨记朱高煦的话,纷纷用女真语朝着还在负隅顽抗的女真甲兵发出提醒。
“西阳哈已被俘!”
隔着木达兰河,朱高煦朝着对岸的傅让等人大吼。
听到朱高煦的话,张纯激动的策马往朱高煦这边赶来,亦失哈则是连忙转达其中意思,用女真语高呼:“西阳哈已经死了,投降不杀!”
听到西阳哈被俘的女真人瞬间丧失了抵抗的力气,在面面相觑,确认过己方已经被明军包围后,他们很干脆的丢下了手中兵器。
其中也有人试图反抗,却被赶来的傅让挥出长枪,穿颈而过。
“把兵器收起来,让他们脱甲。”
刺死一名试图反抗的女真人,傅让调转马头勒马阵前,挡在了近千女真人与渤海精骑中间。
他不懂女真人,因此对亦失哈交代着,亦失哈也如此转达。
“收起兵器,脱甲投降,我们不杀投降的人!”
亦失哈将傅让的话转达,这仅存的数百女真人面面相觑,看了看甲胄俱全的四百余明军,最后只能在便他们的监督下相互脱甲。
这时,张纯也激动的渡过木达兰河,连滚带爬的来到了朱高煦面前,双眼死死的盯着被马尸压着半边身体的西阳哈。
这个吉林城多年的大敌,自己的杀父仇人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张纯激动地双手发抖,他日夜梦到自己手刃西阳哈的场景,但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他在梦里想过千百种杀他的办法,但当他真正见到西阳哈的时候,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时,站在他身旁的朱高煦拔出了他腰间的长刀,并递到了他的手上:
“首级我要拿去都督府给吉林城报功,割首级这种事情就由你来吧。”
“殿下……”张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深呼一口气,本想上前动手,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转身对朱高煦作揖:
“殿下,生擒的功劳,比斩首的功劳更大,末将虽仇恨此贼,但比起吉林城众兄弟的功劳,个人恩怨又算得了什么,还是请殿下生擒此人送往南京城,请陛下将此贼处死吧。”
十四岁的张纯能在朱高煦面前说出这话,这让朱高煦很意外。
不过面对他的话,朱高煦还是伸出手搭在他肩上:“他这模样,活不到南京了,动手吧。”
朱高煦这话不假,中了他一箭,还被战马压了半天,西阳哈若是还能活下来,那倒是可以称之为奇迹了。
“那末将动手了……”
见自家殿下都这么说,张纯也不再推脱,缓步上前,看着满脸血垢的西阳哈挥刀斩下。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