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章交谈

一大早穆亚平顶着寒风,驱车前往阎锡山官邸。此时,阎锡山早已经接到通报,便早早的迎着寒风、站在门前等候。他知道穆亚平并不在意凡俗礼节,甚至有些厌恶,即便阎锡山认为有些卑躬屈漆也必须这样做,目前穆亚平在他的天平上,其分量是何等沉重,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因此,阎锡山认为对于穆亚平无论怎样巴结都不过分。况且对于阎锡山来说,能来家中做客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阎锡山今年五十一岁,作为一个政治家,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也是大有作为的年纪,现在他要抛去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真正的融入穆式体系不被边缘化,这是他今天和穆亚平交谈的真正目的。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被抛去的感觉。望着穆亚平乘坐的轿车缓缓停在面前,阎锡山居然有些激动,曾几何时产生这种感觉,或许是潜移默化的变化,或许是不知不觉中发生的,或许是穆亚平的能量在不断的喷发,早已融化了他内心深处那点可悲的自尊。就穆亚平的帏幄纵横、人格魅力而言,其俯首称臣早已不在话下。

自从阎锡山再次出山以来,大权旁落、军权皆失,试图挣扎反抗,可是穆亚平的能量几乎无所不在,几番较量毫无成果,反而起到相反的作用,阎锡山深切的感到他和穆亚平之间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乃是生存之根本。他看出来穆亚平没有政治野心,反而沉迷于军权和武备。既然在军事上无法和穆亚平争长短,何不背靠这棵大树好乘凉,在政治上、经济上异军突起大有作为那,因此阎锡山要利用这次机会,表达自己心迹的同时,争取彻底融入穆亚平的核心集团。

阎锡山知道穆亚平对贪墨深恶痛绝,而且一经发现无论是谁绝不手软,本着不触雷的原则他不在贪墨上动心思,穆亚平就是榜样受其影响,他在家乡定襄县筹建了的几座工厂,而且效益都不错。他没有按照传统的家族模式去经营,而是聘请专门的管理人才,几年来水涨船高收益颇丰。如此光明正大的赚取钱财,心安理得不说还能避免麻烦。

或许受到穆亚平的影响,,他独出心裁在家乡河边村搞起了现代农庄,试行一年来效果显著。当然他搞的农庄模式和桃花农庄在其本质、科学统筹、集约化方面相去甚远,但也不失一种进步。尤其让他自豪的是,一年来显著的经济效益已经在山西大地名声赫起,山西境内不少有实力地主纷纷前往河边村参观、取经,不少有实力的人政客也开始跃跃欲试。总之,新型农庄的萌芽开始在山西大地崭露头角,一发不可收拾。

“阎主席!天气如此寒冷你站在外面等候,令在下惶恐受之有愧呀!”穆亚平的态度一如既往,不应角色的转换生出丝毫轻视之意,这一点最让阎锡山佩服,也最让他害怕。或许穆亚平神态趾高气扬一些,或许让阎锡山受用一些。阎锡山笑说“穆老弟难得来敝府做客,为兄的哪敢慢待,你我兄弟一场理应如此。”阎锡山的开场白说的很到位,他就是要营造兄弟融洽的气氛,同时也彰显尊敬之意,以穆亚平的精明不可能不领会他的用意。双方彼此寒暄,说话间执手进入府内。

穆亚平随阎锡山走进府内一间小会客厅,看见会客厅内的情况,穆亚平很快猜出阎锡山的用意,今天二人之间的谈话不会有第三人在场。穆亚平打量会客厅的陈设,见屋地中央摆放一张古色古香的桌子,两把太师椅分落两旁。正面墙上的字画,龙飞凤舞的篆字他居然一个也不认识。会客厅唯一醒目的是北墙上的一张军用地图。看样子阎锡山闲暇之余也不忘研究全国各地的形势及军事方面的动态。

二人落座不久进来两名丫鬟,一名丫鬟手里拎着茶壶,一名丫鬟端着茶碗,很快两碗清茶摆放在二人面前。

阎锡山笑容满面说:“穆老弟,我让你品尝一下江南的大红袍,这不仅是当年的新茶还是极品。”穆亚平笑说:“大红袍虽然名贵,但是我喝惯了铁观音,我喜欢铁观音那股清香和淡雅。”“先别忙下结论,你品尝一下再说!”阎锡山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穆亚平端起茶碗轻轻地啄了一口,一股独特的清香沁入肺腑。他见阎锡山同样啄了一口便闭上眼睛独自享受笑说:“不错!不愧是极品香味很独特。不过阎主席今天请我来,不是谈论茶道吧!你我兄弟交往多年,有话不妨直说,你应该清楚我喜欢畅所欲言、开诚布公!”

阎锡山笑说:“穆老弟真是快人快语,倒显得为兄矫情了。实不相瞒,兄弟不仅旷世奇才,其光明磊落尤其令为兄佩服。今天我想和穆老弟好好地切磋一番,长久以来为兄内心有许多困惑的东西,请穆老弟指点迷津、点拨一二。”穆亚平嘴上谦让心中暗忖:精于算计的阎锡山何时转性了,莫非他在向自己示好?还是另有所图?穆亚平感觉有些意外。

阎锡山见穆亚平陷入沉默说“大凡一个政治家,一个自认为有抱负的政治家,都是有野心的,我也不例外。自从老弟入主山西以来,一开始我欣赏你的才华,到后来视你为对手,几个回合我就知道自己自不量力,现在我是甘拜下风。坦率说这种转变是极其痛苦的,今天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外人都说我阎某老谋深算,可是我在穆老弟面前是一丝不挂,我的一举一动穆老弟都了若指掌,在你面前还蹦跶什么那?”

穆亚平笑说:“阎主席过谦了,你把我说的太神奇了。在下或许运气好,或许有贵人相助,或许有哪嘛点小小的天赋,不足挂齿,常言说:心底无私天地宽吗!阎主席在山西经营多年,在山西的经济乃至军政方面功不可没,我无非是在阎主席的基础上画龙点睛罢了,阎主席言重了在下惭愧!”穆亚平清楚的知道了阎锡山的良苦用心,他是完全在向自己缴械,内心不由得大喜。

阎锡山笑说:“穆老弟,活生生的现实摆在面前足以说明一切,我敢断言日后穆老弟的前途不可限量,毕将功成名就。好了我们现在换一个话题,下面我们就日后山西经济发展的举措及意识形态方面等令我困惑的地方,希望穆老弟不吝赐教。”穆亚平说:“阎主席,赐教谈不上,我们可以共同探讨,请你直言不讳。”阎锡山说:“前几天我送给你一份山西未来经济发展大纲,希望得到你的首肯,可是没有想到你全盘否定了,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穆亚平表情变得严肃说:“阎主席,这份经济发展大纲,无论是内容严谨细致、还是科学务实的态度都无可挑剔,我说的不切实际和这份大纲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我的着眼点主要是考虑政治军事和我们所面临的外部环境等。简言之,假如我们处在一个和平的环境,这份经济发展大纲无疑是经典之作,但是一切良好的愿望必须服从严酷的现实,来合理的的制定我们的计划。”

阎锡山问:“你指哪一方面?”穆亚平分析说:“资本膨胀到一定程度必然要扩张,它分两种形式,一种是经济渗透、控制,一种是**裸武力掠夺。目前日本军国主义吞并了东三省就是后一种,然而它扩张的脚步并没有停止,因此下一步发动全面侵华战争是必然的结果。至于它什么时候发动进攻,主动权在对方,但是我们不能做待宰的羔羊,奋起反抗也是必然的。”

阎锡山问:“日本是一个弹丸小国,资源和人口都会限制它发动大规模的战争。若是爆发局部战争到可信,难到日本人真有这么大的胃口?”慕亚平说:“假如国内局势平稳,万众一心,或许日本人不敢铤而走险。可是你看看华夏大地内战不断、百孔千疮、一片散沙,千载难逢的机会日本人绝不会放过。况且现代是热兵器时代,相对古代战争,仅凭人数众多已经不具备优势。”

阎锡山说:“即便如此,我们国土如此辽阔,日本人若想如愿以偿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穆亚平说:“日本人未必占领你每一寸土地,他攻占军事要点工业重镇,让你失去抵抗能力足矣,现代战争打的是后勤,是强大的补给能力。就山西现在的经济规模日军势在必得,一旦日军占领了山西,整个西北也就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我在五原地区布局就是基于这方面的的考虑。”阎锡山恍然大悟说:“你否定这份经济发展大纲,原来是考虑日后的战争?”

穆亚平接说:“不错,山西今后的发展主要是围绕战争做准备,要把有限的资源、有限的资金、用到最需要的地方,用我们最大的能量统筹战时经济。你我的能力都有限,但是在山西这块热土我们可以大有作为。我可以给你透露一个消息,目前甘、青二省已经控制在我的手里,日后作为我们的大后方,我有信心在山西和日军打一场旷日持久的防御作战,这就是我否定你那份经济发展大纲的理由。”阎锡山点点头说:“未雨绸缪,非穆老弟莫属,下一步我会从新拟定一份经济发展大纲,全力以赴做好战争准备。”

穆亚平又说:“未来战争的残酷性也许难以想象,但即使付出巨大的牺牲和巨大的代价,我也绝不会向日本人屈服,我会始终不渝的坚持到底,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在所不惜。”阎锡山望着穆亚平那张坚毅的面孔,内心忽然有了某种自信。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吃饭时间,阎锡山拿出珍藏的杏花村酒,热情款待。席间,谈话相对轻松起来,阎锡山抓住时机问:“穆老弟,你对家和万事兴怎么看?”穆亚平笑说:“和气生财、和为贵、和平相处,延伸下去就是和谐。目前民族存亡之际,我们要抛去所有的偏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一致对外,人心齐泰山移!”

阎锡山点点头接着又抛出另外一个问题说:“穆老弟,你对国民党、**怎么看?”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穆亚平沉吟一下说:“国民党也好、**也罢,且不说谁是正统谁是旁门左道,唯一衡量的标准是:得民心者得天下,谁能在中国这块土壤上生根、开花、结果,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还是让历史来验证吧!”阎锡山若有所思。

事后穆亚平猜想,阎锡山的转变,是内力和外力叠加的结果,也许是必然的,否则只能是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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