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静嘉闭门不出,琢磨了整整半个月,终于让她想出了一套完美的方案。
但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纵使门房阿贵已经带着信离开了,陆静嘉心下却仍然有些摇摆不定。
她所图谋的,要比上一世多得多,单凭她一己之力绝对是做不到的,她需要有人来帮助她。
所以她写了一封信,托人带给了远在江南的外祖父舅舅一家,希望他们能够赴京助自己一臂之力。
陆静嘉的外祖父杜茂行是当代大儒,现任岳麓书院的讲师,桃李满天下,不光是在江南一带颇有风评,在京城中也是颇有影响力的存在。
她从小跟随在外祖父身边学习,外祖父于她也是亦师亦友的存在,如果外祖父能够同意她的提议,她就有了一大助力。
陆静嘉颇受杜茂行疼爱,心中更是知晓只要是她的请求,外祖父向来都会应允。
利用亲人对自己的爱护,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是不是太过无耻了些?
“小姐近来心情不佳,可要出去散散心?”
紫苏看着陆静嘉凭窗而坐的身影,心疼的同时又有些焦急,不禁提议道。
陆静嘉一愣,转头看向紫苏,见她目含担忧地看着自己,一边的紫鸢也是如此,心下一暖。
这两个丫鬟从小跟着自己长大,最是了解自己,想必自己这些天来的变化她们二人都看在眼里,不然也不会如此。
“好呀,”她眉眼弯弯,笑了起来,“总是待在府里也着实无聊,不如去安国寺上香吧,我记得某个小馋猴可是爱极了那里的素斋。”
这馋猴,指得便是紫鸢了。
紫鸢第一次去安国寺的时候,接连吃了三大碗素斋饭,饭后更是打了一个时辰的嗝,因为这事紫鸢没少闹个大红脸。
果不其然,紫鸢闻言又是涨红了脸,陆静嘉同紫苏都笑了起来。
主仆三人正在谈笑,所以也未曾注意到门口一闪而过的青色衣摆。
荷香跪在苏氏身前,正一一说着些什么。
她是陆静嘉倚兰苑的丫鬟,也是苏氏安插在倚兰苑的眼线之一,不过她不得陆静嘉信任,平日里只做一些的粗使活计,向来探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次因为打扫走廊的二等丫鬟突然闹肚子,求了她帮忙替一下,没想到却让她听到了陆静嘉要去安国寺上香的消息,这不,就立刻赶来向苏氏汇报了。
“这件事你办的很好,翠竹,赏!”
翠竹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绣花荷包,递给了跪在地上的荷香。
荷香欣喜若狂地接了过来,兴高采烈得离开。
苏氏瞧着手上染得殷红的蔻丹,眼眸中闪着阴毒至极的冷芒。
陆静嘉啊陆静嘉,别怪我心狠手辣,谁让你和你那个娘一样,都喜欢挡了别人的路呢?
你娘没能活下去,你也别想活得长久!
上香这日,紫苏紫鸢二人特地为陆静嘉打扮了一番。
紫苏从衣柜中拿出一件桃粉色绣花半臂对襟襦裙,准备给陆静嘉换上。
陆静嘉也含笑应了。
虽然不是她平常爱穿的颜色,不过尝试一番也不无不可。
之后便是梳妆。
只见陆静嘉一头鸦发被挽成个精致的流云髻,上头插着一对缠着银丝的彩色琉璃蝴蝶簪,展翅欲飞的蝴蝶翅膀上垂落下两串流苏,稍有动作,便会跟随着晃动起来,煞是好看。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陆静嘉这才领着丫鬟上了马车。
掩在花丛后,一袭粉色衣衫陆静茹见陆静嘉和自己撞了色的衣裙先是一怒,继而又开心起来。
陆静嘉,这次定让你有去无回!
车夫一扬马鞭,马车平稳地向前驶去,渐渐消失了踪影,陆静茹这才收回了视线,向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马车上,紫鸢正在说着些府中的趣事,陆静嘉也很捧场,不时轻笑几声,脸色一扫前几天的郁郁寡欢,五官仿佛都鲜活了不少。
马车行过熙熙攘攘的西街,不时传来小贩各式各样的吆喝声,好不热闹。
陆静嘉掀开窗帘,正好看见了一个被父亲提到肩膀上坐着看马戏的小男孩。
小男孩手中那些一根红彤彤的冰糖葫芦,正在往嘴里塞,两颊撑得鼓鼓地,嘴上更是一圈红色的糖浆,看上去煞是喜人。
陆静嘉一下子笑了出来。
行驶地一向平稳地马车突然晃动了一下,陆静嘉身形一歪,手下掀起的窗帘也垂了下去。
“刘叔,发生什么事了?”
紫苏扶住陆静嘉,皱着眉问道。
“小姐……这马……不受我控制了!”刘叔语气中带着惊恐。
陆静嘉心下一紧,不等她说什么,马车又是一阵剧烈晃动,间或夹杂着路人的尖叫声。
“刘叔!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赶!让路人都离马车远一点!”
陆静嘉竭力稳住心神,沉声吩咐道。
索性西街上多是着平民百姓,见着带有标志的马车唯恐冲撞了贵人,向来都是绕道而行,一时间只是惹得人惊呼,却并无人受伤。
马车渐渐朝着人烟稀少的林道而去,但危险,远没有消失。
“紫鸢,紫苏,你们用这个包着头,寻那没有石头的地方跳下去,快点!”
陆静嘉掀起铺在马车上的兽皮坐垫,递给了紫鸢紫苏。
“还是小姐用吧,我皮糙肉厚的,这点高度摔不到的……”紫鸢面色发白,可还是硬扯出了一个笑容。
紫苏更是直接将兽皮扯了过来,直接往陆静嘉头上裹去,拒绝之意一目了然。
陆静嘉却板住脸色,词严厉色道:“这马车不甚牢固,现在更是三个人在上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散架,你们不赶快跳下去,是想让我死么?而且我有万全之法,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受伤,你们赶快跳下去,这是命令!若你们不听,日后也别跟在我身边服侍了!”
这话一出,紫鸢紫苏面色更加苍白,在陆静嘉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两人只能服从。
“快!跳!”陆静嘉瞄见一块没有碎石的土壤,一声令下,紫苏二人顿时跳了下去,并没有惊呼声传来,想来二人应该无碍。
陆静嘉心下稍安,看向刘叔道:“刘叔,这缰绳能砍断么?”
刘叔苦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