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可一定要为女儿做主……”陆静茹扑在苏氏怀里,哭诉着自己的遭遇。
“女儿落水一定是陆静嘉做的,不然怎么好端端的,怎么就只我一个人落了水?还……还被人看了去……定是那贱人不愿我得了楚公子青眼,才这样害我……”
时值夏日,女儿家的夏衫多为绢纱或者丝绸而成,她自然也不例外,这样的衣裳清凉是清凉,可这一碰水,可就什么都遮不住了。
看着哭成泪人的女儿,苏蕙淑心下又是心疼又是愤恨。
“陆静嘉那小贱人这般害你,娘绝对不会放过她,等你爹爹回了府,我这就让你爹爹惩罚她,茹儿你放心,娘定不会让你白受这委屈!”
这般好生安慰了一通,苏氏这才匆匆换好衣裳去了府门,等待着陆朝宗回府。
“老爷……”远远见着陆朝宗的身影,苏氏眼眶滑下两行清泪,柔柔弱弱地迎了上去。
“老爷您不知道今日茹儿受了多大的委屈,您一定要为茹儿做主啊……”
陆朝宗身高八尺有余,五官深邃,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虽然是武将,做不来文人的风雅之态,但骨子里却是严格遵守先贤的教诲,发乎情止乎礼,见苏氏还在府外就直接凑了过来,心中就是不喜,直接避开了她。
苏氏脸上神情一滞,却也知道陆朝宗的性情本就如此。
“发生了什么事?”
苏氏又哭了起来。
“其实也怪茹儿不好,也不知怎的惹恼了静嘉,静嘉记恨在心,竟然哄骗茹儿那丫头代她去赴约,不料却……”
她声音凄厉,似是在承受极大的委屈。
陆朝宗面色越发冷凝,“不料怎么了?说下去!”
“不料却被人推下了水中,虽然很快被救了上来,身体也并无大碍,可茹儿的名节却是毁了,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以后可怎么办啊……我苦命的茹儿……”
苏氏悲从心来,脸上表情越发哀戚和痛苦。
陆朝宗已是捏紧了拳头。
这可是天大的丑闻!
将军府的女儿家竟然当众落了水,这事传出去,不说陆静茹的名节毁了,就连将军府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放肆!来人,把三小姐四小姐一并请过来!”
“老爷,茹儿今日落水受了惊吓,现在还在睡着,怕是不好让她过来……”苏氏担心女儿一时口快说些什么惹恼陆朝宗,索性不让她过来。
陆朝宗也不在意,挥了挥手让小厮去了。
紫苏给陆静嘉理了理衣裳,“小姐,祥芝说大夫人早早就去了门口等老爷回来,现在老爷叫您过去,会不会有什么事?”
陆静嘉见她一脸的担忧,拍了拍她的手背。
“无碍,她也没有真凭实证,哪能光凭一张嘴就把事情推在我身上?没做就是没做,我问心无愧,你就放宽心,等着我回来好了。”
“紫鸢,你帮我准备一份栗粉糕,待我回来就要吃的。”
紫鸢清脆地答应一声,陆静嘉跟着小厮离开。
真没想到,她还没开始动作,这变故就发生了。
帖子之事本就是她无意,她只是不想再同楚宜修有什么关联,这才把机会给了陆静茹,却不成想她竟然落了水,甚至还被人看了去。
是因为她这一世做出了改变的缘故么?
或许,她以后做决定得更加谨慎才是。
一进门,看到陆朝宗的脸色,陆静嘉就知道他只怕正在气头上。
她是知道父亲这个人的,骨子里最是苛职守礼,也最注重名声官威,现在发生了这种事,他是真的气得不轻。
不过这不代表陆静嘉就会害怕。
“父亲。”陆静嘉恭敬地行了礼。
“今日之事,你可知错?”陆朝宗的声音中蕴藏着怒火。
陆静嘉惊讶地抬起头,“不知父亲说的是什么?女儿何时犯了错?”
苏氏这时也说话了:“静嘉,我知道茹儿性子急,有时候可能会惹你生气,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拿女儿家的名节开玩笑啊……”
她边说边用手帕擦拭泪水,一副伤心到极点的模样,让陆静嘉只觉好笑。
这是要倒打一耙?
“大夫人,”陆静嘉扬声,“静嘉不知道大夫人说的是什么事情?”
她直直盯着苏氏看,乌黑的眼眸中尽是冷意,不带丝毫情感,苏氏猛一下对上她的眼睛,心头就是一颤。
这样的眼神……
苏氏又哭了起来,哭得好不委屈。
“够了,别哭了,整天哭哭啼啼成何体统!”陆朝宗斥责了苏氏一声,堂中顿时安静下来。
“你三妹落水一事,同你有没有干系?”陆朝宗是习武之人,说话想来讲究个利索,从不拖拖拉拉。
他看向陆静嘉,一股迫人的气势逐渐散开。
“没有。”她斩钉截铁地否定,目光中没有任何犹疑,“如果父亲说的是三妹替我前去赴约一事,那父亲可以请三妹来问问,这事是她亲口答应的,并非女儿逼迫,再说了,女儿只是让三妹代我赔不是,未曾多说一句话,不知晓三妹缘何会出现在船上?还落了水。”
苏氏闻言差点咬到舌头,只觉陆静嘉实在狡猾,竟然将过错推到茹儿身上。
还不等她出声,陆静嘉继续说到:“不过这事三妹也算是替我受罪,女儿事后定会向三妹赔礼道歉,还请父亲责罚。”
语罢,她直接跪在地上,垂眸等待陆朝宗的决定。
许是陆朝宗相信了陆静嘉的话,也或许他分辨出了苏氏话语中的不可信之处,终归陆静嘉并没有受到多大惩罚,只被禁足一个月。
当晚,陆静茹在她的秋水阁摔碎了不少东西,就连苏氏的院子也不得安生。
这些自然是紫鸢打听来同她说的,彼时,陆静嘉正在书房整理书籍,闻言,唇角露出一抹淡笑。
“小姐这几日都闷在书房里,会不会觉得无趣?”
紫鸢瞥了一眼书桌,只看到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顿时觉得一阵眼花。
陆静嘉看得好笑,“是呀,无聊定然是有的,不若我来教你识字?”
看紫鸢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陆静嘉笑得开心。
这次禁足也不尽是坏事,总归让她有了一阵清净,能让她安下心来把上一世各个党派之争中的人名一一回忆记载下来。
前世她承诺过的,从不曾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