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七章 果酒

"感谢“云之彩水中月”童鞋的打赏。山"

三毛回来后,当天下午,老爹就带着他回了山顶庄园。夜五陪着那位虎将军喝酒到半夜,然后送他出的城门。云舒本想给他几百两银子作为报答,对方坚决不收,夜五一句话提点了她:“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官衔,不缺这几百两银子。”

云舒转念一想,他不要银子,这份人情算是欠下了,不过不表示表示总觉得不安心。正好军营里那么多将士,应该从没吃过自家的果子,不如送它几万斤果子去,免得为不好卖发愁。

云舒打定主意,当即就给家里送信,让老爹选五万斤福寿果,送往云州军营,如此,这事儿就算暂时告个段落了。三毛那臭小子,可不能再让他有下次,就算爹娘不管,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纵容他,这次回去,一定要给他多安排几个师傅,好好教导他。

三毛回来,云舒算是松了口气,这三天两夜她几乎没怎么睡觉,困得不行的她大吃一顿,便美美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午时,她伸个大大的懒腰,洗漱一番,吃饭的时候杜叔过来,云舒请他一起吃,杜叔没应,站在一旁垂手而立:“小姐,酒坊那边什么时候去开封啊?”

“哦,等一下,我吃完饭就去。”

“好,那我去准备准备。”杜十准备出门,走到门口又倒回来:“对了,小姐,那五百两银子,我已经从咱们七味斋的账户上支出去了。”

云舒停下:“五百两?什么五百两?”

“这个······就是···就是您答应给那个……城隍庙···酒馆那个……”杜十吞吞吐吐,似乎不知该怎么说好。云舒眨眼望着他想了会儿,恍然大悟道:“你说那个痞子头儿?”

“啊,对对,就是他。”

这倒让云舒有些意外·“不是说好了,事情办成了才给的吗?”

“已经成了,现在城里到处都传得沸沸扬扬。”

“啊?”云舒怔愣半晌,手上的筷子也掉了下去·等她反应过来,坐直身子道:“杜叔,你方才说让那痞子做的事儿已经成了?”

“是的,小姐。”

“申家已经被…被……?”

“申家祖宅昨晚遭了一场大火,我们今儿早上起来还能看到西门那边浓烟冲天,听说那大宅子被烧得七七八八,直到大上午还有火苗了。”

“真的烧了……可有人伤亡?”

“这个···只听说有几个受伤的·亡者目前还不清楚,要等官差核对完了才知道。”

云舒呆呆的坐了好一阵,杜十看她脸色不好,想了想道:“小姐,申家人作恶多端,只要不出人命官司,让他们受点儿教训也好;痞子那边,夜五兄弟已经派人跟着他们·相信不会出问题,小姐请放心。”

云舒闻言抬头:“夜五派人去了?为什么?”

“这个……夜五兄弟说只是为预防万一而已,万一他们被官府抓住或是被申家人抓住·说些不利于小姐的话来…···”

云舒低头沉默片刻,叹息一声道:“行,知道了,杜叔,你去忙吧,我吃完饭来找你。”

杜十走后,云舒一个人盯着满桌的菜色发呆,不知为什么,这事儿让她心里有些惴惴,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般?

午饭后·云舒跟杜十一起去酒坊那边,把酿酒的十几个师傅全部找来,把第一天酿制的几个酒坛搬出来,然后拿出酿酒日志,对应上面的编号开始开封。

首先开的第一坛是用福寿果酿制的,因为要做示范·这坛酒由杜十亲自动手,杜康打的下手,他一边制作一边讲解,而且每一个细节都万分小心。

都说万事开头难,开个好头当然重要,如果这坛真的成了,后面的即便不成,那也只是某方面没做好,下次小心些便是,如果不成,那就麻烦了。

两个师傅把第一坛酒抬到云舒面前,杜十上前检查一番,先对编号,然后检查酒坛周围有无破损,还有封口是否牢实等等。

为了不出纰漏,杜十检查后,又随便挑了两个人上来确认,等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杜十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小姐,第一坛酒还是请您来开封吧!”

云舒看他脸色发白、双手僵硬,明显是紧张所致,周围其他人也都紧张得屏住呼吸,齐刷刷的望向云舒;其实云舒自己也很紧张,这果酒的酿制已经开始有两年了,以往成不了没关系,果子可以卖,可今年情况不同,要是不成的话,家里几十万斤果子只有眼睁睁的看它烂掉。

云舒盯着酒坛仔细看了会儿,还凑过去仔细闻了闻,嗯,一股清新的果香弥散过来,里面还带着淡淡的酒味儿,这味道······应该问题不大吧?

她挽起袖子,仲手去揭封泥,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手,云舒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的手似乎还有些微微发抖。她深吸一口气,把手收回来套在袖子里捏紧张开、捏紧张开,以此缓解情绪,等平复些了再慢慢伸向封泥。

如此反复几次,最后她一咬牙,拉着封口那专供开启封泥的布头儿一扯,咚一声脆响,封泥像开酒瓶盖儿一般被弹出来,紧接着一股浓郁的果香扑面而来。

十几颗脑袋不由的往前凑,云舒也凑近酒坛口,那果香愈加浓烈,其间还夹杂着一股提神的酒香。云舒深深的吸上一口,闭眼仔细体味一番,很好,就是这个味儿,气味儿正了,这酒就成了一半,她悬着的心稍微踏实了些。

再看里面,酒坛内上层**清彻透明,中层往下是黄色的果酱沉淀,看来这坛酒还没完全沉淀好,发酵时间须得更久一些。

杜十观察会儿道:“这酒要是能再放一两个月就更好了,不过现在尝味儿问题不大,待会儿取的时候只取上层清水,千万不要把下面的果酱搅起来了。”

小双子凑过脑袋来深深的吸上一口:“好香啊,杜叔·成了,恭喜恭喜啊!

其他师傅纷纷面露喜色,拱手向云舒和杜十道喜,杜十道:“不急还没入口品尝过,说成了还早了些。”

“气味儿这么好,入口肯定也差不多……”

杜十却一本正经道:“那不一定,小双子,取竹筒和酒碗来。

小双子顿了顿,应一声跑开,没一会儿他抱了一大叠酒碗过来“云舒姐,杜叔,咱们辛苦这么久,好不容易成了,这酒见者有份儿,给咱们每人都来一碗吧?”

杜十瞪着小双子道:“没规矩,小姐都还没尝,哪有你的份儿?”

云舒笑道:“没关系一人一碗也好,大家都比我内行,都来尝尝看味道到底如何?第一坛肯定不可能十全十美,有什么建议提出来,咱们早日改进,直到把我们的果酒酿成老少皆宜、传遍天下的好酒。小双子,来,一人打一碗。”

“哎,好嘞!”小双子拿了竹筒就要伸进去,却被杜十一下子拍开:“毛手毛脚的,别把酒搅浑了,我来。”

杜十接了竹筒轻轻的一点儿一点儿伸进去,慢慢将竹筒浸入上层清液,缓缓移动打出半竹筒来,小双子赶紧笑嘻嘻的递上碗去。随着清液倒入中,那果香酒香更浓,引得众人直吞口水小双子也抿抿嘴咕咚一声,杜十瞪他道:“给小姐。”

小双子咧嘴一笑:“知道、知道了!”

“说话小声些,脸转开,别把唾沫星子溅酒坛里了。”

小双子吐吐舌头,转而小心翼翼的将酒碗送到云舒手上,小声道:“杜叔一进酒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看谁都不顺眼,谁要碰一下他的酒坛子,肯定要被臭骂好多天……”

“小双子,碗来。”杜十语气里明显带有警告之意,小双子赶紧配合的把碗递过去。杜十全神贯注的盯着酒坛,手里的竹筒更是小心翼翼,如此一连打了十几碗酒,直到人手一碗,小双子道:“杜叔,够了,就差您的了。”

杜叔没说话,小心翼翼的再打出一竹筒酒,然后将竹筒放一边,快速封好酒坛。待做好这一切,他才直起身子揉揉腰,环顾一周,见大家都端着酒没动,云舒的酒碗也没动,“小姐,您先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云舒点头,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碗,那酒液真是清彻异常,要不是酒液表面有些微微波动,说这碗里没有东西都有人信,这跟自己印象中那种橙红橙红的果酒颜色完全不同,为什么会这样了?不知味道会有什么区别?

云舒凑到嘴边轻轻押上一口,好香,非常浓郁的果香混杂着淡淡的酒香。含在嘴里细细品味,清凉提神的果香向全身弥散,甜味适中,酒味儿却不重,酒精度应该很低,这种程度一般人应该都能喝,只是…这甜味儿中夹杂的淡淡的苦涩味儿和酸味儿·`····有点煞风景。

云舒微微点头:“总的还不错,微有瑕疵,大家都尝尝,说说自己的意见。杜叔,你也尝尝吧!”

杜十点头,端着碗转来转去的观察片刻,然后凑到嘴边轻轻押上一口仔细品味,半晌后他皱起眉头又喝了一口,如此连喝三口,摇头叹道:“唉,酸味儿还是没去掉,苦涩味儿更重了······”他抬头环顾一周,“大家怎么看?”

小双子咕咚喝了一口,扎巴扎巴嘴,眨眨眼道:“好喝,又甜又香,比糖水好喝多了!”

杜十往他脑门儿上敲了一下:“臭小子,要是糖水都不如,小姐何必花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来酿这碗酒?”

小双子吐吐舌头,嘻嘻笑道:“云舒姐,这酒好喝,比酒馆里的酒香多了!”说着他抱着碗咕咚咕咚喝个底儿朝天。

他的意见基本可以完全忽视,云舒和杜十看向其他人,这些人都是多年酿酒的老手,只是轻轻押了一口,就有人皱眉,有人议论。云舒道:“有建议大家说出来吧,果酒酿成之日,必定也有你们一份好处。”

这些人原本有些犹豫,直到一人带头道:“小姐杜师傅,小的觉得这酒甜了些,把酒香味儿都压了下去,给女人和小孩儿喝差不多经常泡酒馆那些老酒鬼肯定不会喜欢这种酒的。”

另一人点头道:“是啊,酒精度太低,喝个几十坛都不会醉,经常喝酒的人会觉得这酒没意思,还有,酒精度太低的话不容易保存,稍微漏点儿气就要坏。”

“我觉得甜味儿倒不是问题以前在京城时尝过北疆运来的紫酒,据说那也是用果子酿的,入口甘甜,老少皆宜,在京城卖得极好,价钱也高;不过这酒精度确实低了点儿,我觉得不妨选种物美价廉的高粱酒勾兑勾兑,如此酒精度高了又有果香。”

“不好吧?勾兑酒这名字一说出去就降了几个品级,何况有些酒没勾兑前各有各的特色,可一勾兑后那味道根本不能入口。”

大家对是否要勾兑这个为争执不下云舒虽然不在行,不过这酒的酒精度确实太低了,感觉跟味道跟现代的饮料相当,含酒量兴许就啤酒那样,不勾兑的话推出来男人多半不会喜欢,如此这酒就失去了主要市场,太可惜了。

所以她觉得如过能在勾兑的同时不影响味道的前提下,当然能勾兑更好,如此还能综合众人口味儿和存储条件来调节酒精度,尽量让受众人群扩到最大。

云舒把自己的意见说出来大家静默片刻,杜十道:“小姐说得对,有些酒原本不怎样,勾兑一下兴许更好。那是否勾兑这事儿咱们就暂时定在这里,只要找到适合勾兑的原酒,到时候再统一用量。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把这果酒本身的酸味儿和苦涩味儿去掉?果酒本身没酿好后面不管怎样处理都不可能更好,大家说了?”

大家互相对望,纷纷点头,又开始各自出谋划策,就那些异味儿的来源来说,苦涩味儿来自果子的籽儿,这个相对好办,只要处理材料的时候把籽儿选干净,就能把那苦涩味儿尽量降低去处。

至于酸味儿,这个比较麻烦,因为这是果子本身自带的,有些果子熟透了酸味儿会淡去,但有些果子品种不好,即便熟烂了那酸味儿依然很浓,这个要完全消除不可能,只能尽量想办法将之降到最低。

至于办法,大家商量来商量去一直没有结果,云舒大概算了下时间,照以往的经验,这果子的存放温度一般在十度左右,太高或太低果子都会烂得很快,所幸今年冬天不算太冷,只要给存储室保温一下,应该能存到过年前后。

所以,他们只有一个月时间找降低酸味儿的办法了。于是,云舒道:“我给你们一个月时间,你们务必在这一个月内找到降低酸味儿的方法,完成任务的人我用一千两银子买你的配方,并答应你三个条件,只要不违道德人伦律法,在我能力范围内一定办到。”

大家闻言先是惊讶,继而议论纷纷,其中一人道:“小姐,任何条件都可以吗?”

“只要不违人伦道德律法,我能力所及范围内。”

“小姐,我想把我娘子、爹娘孩子接过来也行吗?”

“小姐,我想要一座大宅子,还几个美娘子。”

“小姐,我想要……”

这些人果然不客气,几乎是两眼放光的盯着云舒,杜十站出来,沉声道:“你们不要得寸进尺。小姐说了,完成任务的人才有赏,我要是你们,宁愿多花点儿时间想办法,也比在这儿空想以后的强。”

云舒道:“对,名额只有一个,如果别人先你们想出去,这机会就没了。”

众人闻言立刻住了口,个个都是摩拳擦掌的样子。云舒和杜十小声商量片刻,杜十把小双子叫来,让他把第一坛酒的结果、建议、解决办法都记在酿酒日志上,然后再开第二坛。这坛是用黄金果酿的,照样用先前的办法,开封后每人一碗,品尝后给出意见,小双子将其记录在案。

黄金果的味道本就比其他果子好些,酿出来的酒也要好些,苦涩味儿很淡,酸味儿也轻了许多,可惜今年的黄金果全都卖光了·这坛只能作个比较参照。云舒心想,等年后有空了,得把那些果子酸涩品种不好的树苗锯掉,嫁接成品种好的黄金果。

第三坛是多子果·原本以为这坛味道会很差,结果却意外得让人惊喜,这坛子酒的酸味儿居然是最淡的,酒香也是最重的,酒精浓度明显比其他的高,唯独苦涩味儿太重。没办法,这多子果本来就籽儿多·稍不注意漏几粒籽儿进来肯定会苦。

不过苦涩味儿很好解决,下次把籽儿选干净就是,如果果酒只有这点儿酸味儿的话,这酒基本可以上市了。云舒思虑片刻,决定把这坛酒取出来送到七味斋去试卖,看看大家反响如何?如果还可以的话,那么家里的几十万斤多子果就有了去处。

接着,大家把第二天和第三天酿的酒都搬出来开了·有两坛不知是没封好还是搬运过程中出了纰漏,那封口稍稍有点儿漏气。封泥一开,那沉闷熏人的酸臭味儿扑面而来·让人避之不及,而酿这两坛酒的师傅也被杜十骂得狗血淋头。

如此也好,当是给他们个教训,这东西可不能出纰漏,否则前面那么多工作就白做了。其他的酒嘛,问题跟前面的差不多,不过还有个问题,就是越往后即发酵时间越短的酒,那香味儿就越淡,甚至有的酒液还有点儿浑浊·没沉淀干净的样子。

所以后面的酒坛云舒决定暂时不开了,反正问题基本都找到了,只要解决了这些应该就差不多了。剩下的等一两个月后彻底沉淀干净了再说,何况是否勾兑、如何勾兑的问题还没解决了,暂时先解决酸味问题再说。

酒坛开封完,已是傍晚时分·云舒和杜十小双子一起从酒坊出来,小双子怀里还抱了个小坛子,笑嘻嘻道:“云舒姐,这酒真好喝,倒了真可惜,以后这种酒全归我好不好?”

那是福寿果酿制的酸涩苦味儿比较重的一坛子酒,本是要报废的,全被他收了去,装了好几坛,杜十瞪他道:“臭小子,馋得像没吃饱一样,七味斋的伙食何时亏待过你?”

小双子嘻嘻道:“杜叔,七味斋的东西好吃,酒不好喝啊,好烈的,一口就能把我熏倒了,还是这东西好,酸酸甜甜的比糖水好喝多了!”

“臭小子,这哪是糖水能比的?……”

他们一路说笑着往七味斋去,看这二人相处,像是亲叔侄般,想起初见小双子时那枯瘦的模样、愤恨的眼神,再看现在这个年轻阳光活力四射的小少年,两者完全不能同日而语。如今这小少爷已经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果然好人是有好报的,云舒美美的想。

可她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等他们快到七味斋时,见七味斋大门口围了好大一圈人,大家垫着脚尖往里张望,里面还时不时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还有小二的痛呼声!几人停下来对望一眼,继而赶紧拨开人群往大门方向挤去。

等他们进到里面,见十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正在七味斋大堂里一通乱砸,才修好没多久的桌椅凳子早已面目全非,唯有大门正对的前方还有张桌子完好,桌旁坐着男女老少十来个人。那最老的一个不是申大夫人是谁?

云舒心下一沉,跨进门去,大喊一声:“住手!”

那些家丁纷纷停下,退到申大夫人身边站定。那一桌子的人齐刷刷的瞪着云舒,申大夫人冷哼一声:“水小姐,你总算舍得回来了!”

云舒淡淡道:“申大夫人,你这是第二次砸我酒楼了吧?这次有个什么说法?”

申大夫人还没开口,她旁边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突然跳起来指着云舒大骂:“坏人,你个坏女人,你找人烧我家房子,我们来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