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里,郑美黎又被隔壁的咳嗽声惊醒了,她烦躁地翻了个身,对何志宏说:她是不是感冒了啊,怎么老是咳嗽?

何志宏把被子往头上一拉:蒙着被子,就听不见了。

我睡觉警醒。郑美黎一把掀掉被子:她老这么咳,让人怎么睡?

那你去把她闷死吧,闷死她就不烦了,对了,闷死她之前,记得问问她银行卡密码是多少,别等她死了,提不出钱来。

闷你妈个头!郑美黎恨恨地下了床:不行,我去找药给她吃,别把爱爱给传染感冒了。

郑美黎一说爱爱,倒提醒了何志宏,他一个骨碌坐起来,拽住郑美黎:她不是让爱爱帮着她提过钱吗?你没问爱爱记不记得密码?

我早就问爱爱了,她提完钱还让爱爱帮着查余额了,上面一共不到3千块钱,密码的事我就连问都没问,钱肯定在另一张卡或是存折上。

何志宏一听就惊了,溜下床:不对,但凡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也没翻出存折来,拆迁款肯定在银行卡上。他从包里翻出一张没钱的废卡:你把她的卡换出来给我,我去银行查查,搞不好这老太婆瞒着我们把钱转走了。

郑美黎犹豫着,没接何志宏的卡:如果让她察觉出来怎么办?

你怕什么怕?她是瞎子,换了卡她也发现不了。何志宏把卡拍在郑美黎手里:你不是要给她送药吗,等把药送过去你就顺道说今天晚上忘了给她洗衣服了。

郑美黎挖了他一眼,拿着卡披上衣服去了客厅。

郑美黎从药箱里翻出一包感冒药,进了葛春秀的房间,顺手打开灯,换上温柔的声调:葛阿姨,您是不是感冒了?

葛春秀听见她进来了,摸索着坐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影响你睡觉了吧?

没事,您还是吃点药压压吧,感冒这东西,越拖越厉害。郑美黎把药倒进杯子里搅了一下,递给葛春秀。

葛春秀接过来喝了,把杯子递给她,歉意地说:我也不想咳,可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着,又要咳。郑美黎皱眉看着她,远远地往后避着:您想咳就咳吧,忍着多难受。

葛春秀想说什么还没说出来,一声咳嗽又喷薄而出,大口地喘着气说:人老了,就没个好样了。

谁还没个老的时候。郑美黎生怕自己被传染了感冒,特意站得远了一点,心里在琢磨着怎么把葛春秀的银行卡给换出来:葛阿姨,明天我带您去医院看看吧。

没等葛春秀说什么,郑美黎就走到衣橱旁:明天去医院,您换套衣服吧。说着就打开衣橱,拿出干净衣服放在床头,又拿起葛春秀的脏衣服往外走:我把您换下来的衣服放在洗衣机里啊。

郑美黎拿起脏衣服就往外走,葛春秀在身后说:美黎,你把我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

郑美黎已在客厅里了,边应着说好的边飞快地从掏口袋,葛春秀的口袋里就几片皱成一团的面纸再就是一个很小的拉链式缎绣钱包。郑美黎飞快把银行卡掏出来又把何志宏给她的废卡塞进去,才把钱包送回葛春秀卧室:要不是您说我还差点忘了呢,放床头柜上了啊。说着,就跟生怕细菌会沾上她似的,飞快跑了出去。

郑美黎回到卧室,把银行卡拍在何志宏手里:明天我带她去医院看看。

你可真孝顺。何志宏把银行卡塞进钱包里,嘲讽了郑美黎一句。

2

第二天,郑美黎带葛春秀去了医院,医生询问了症状,给葛春秀做了分泌物化验和胸透,让郑美黎下午来拿结果,然后,给葛春秀开了点药。

从医生的表情上看,郑美黎觉得问题有点严重,不像是感冒那么简单,她想详细地问问医生,可医生看了一眼旁边的葛春秀,说等下午拿了结果再说。

郑美黎就觉得更不妙了,碍于葛春秀在眼前,也没法刨根问底,只好带她回家,她本以为葛春秀会在路上跟她讨论自己的病情,却没有。她抿着嘴巴,靠在出租车靠背上,偶尔忍不住咳嗽一下,她咳嗽的时候显得表情略微夸张,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何志宏在送爱爱上学的路上已经问出了葛春秀银行卡的密码,他默念着这串数字,觉得有点熟悉,仔细想了一下,居然是郑美黎的出生年月日。

何志宏揣着一肚子难解的疑云去银行查葛春秀银行卡的入帐和支出明细,这一查他几乎就要崩溃了。

拆迁款确实曾经在这张卡上,可现在,这些钱全部不见了。

何志宏怒气冲冲地打电话让郑美黎过来,郑美黎一听何志宏的声音就猜到了结果,对葛春秀就没好声气了,把她撇在家里就匆匆去找何志宏。

一见着她,何志宏就把银行卡往她眼前一摔:咱白对她好了一场,老太婆把钱都转走了!

郑美黎捡起银行卡:她转到哪儿去了?

拆迁款一共是150万刚出头,我看了一下,买我们住的这套房子,她转出去75万,还剩下75万,她提了一次款、转了两次帐就没了。

郑美黎当即就要蹦起来:她转到谁帐上去了?

这还用问?何志宏恨恨地点上烟:肯定是给你哥了,我想想啊……她转走25万没多久,你嫂子就开了店,她第二次是提了15万的款,接着又转了一次帐,把剩下的钱全转走了。

何志宏瞥着郑美黎老半天:这算他妈的什么事啊?我们虽然住在她买的房子里,可房子产权还是她的,等她一闭眼,说把这房子给谁就给谁,剩下的钱又给你哥了,我们这不是里里外外赚个白忙活吗?

郑美黎努着一肚子气就要冲回家质问葛春秀,被何志宏一把拽住了:你干什么?

我问问她,凭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你痴了还是傻了?现在不是惹她的时候。何志宏一把拽住她:她身体没事吧?

死了才好。郑美黎没好气地说。

别说气话。

医生让我下午去拿结果,我看不是感冒那么简单。郑美黎越想越生气,都恨不能指着葛春秀的鼻子把她痛斥一顿:这事不能这么就算完了,我去找我哥问个明白。

行了吧,我也是猜的,我们又没证据证明她确实把钱转给你哥了,就算她转了,我们也没办法,钱是她的,她自己说了算。

那我就把她赶出去,我不能让这个吃里扒外的老太婆住在我家。

美黎!你忘了?咱住的房子还在她名下呢!何志宏挠了挠头:我先去上班了,等我想出办法再告诉你。

郑美黎揣着一肚子气回家,歪头看了葛春秀一眼,她坐在**,脸冲着窗户的方向,好像在安逸地享受着阳光,只是不时压抑地咳嗽一下。

郑美黎望着她的背影,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嗓子眼里堵满了刻薄话,只是看在房子还在她名下的份上,就竭力地忍着不让它们喷薄而出。都中午了,她也没给葛春秀做饭,拎起包,连声招呼也没打,就出去了。

听见门响,葛春秀知道她出去了,就摸索着倒了杯水,快一个月了,她总觉得胸口闷得慌,忍不住想咳嗽,却咳不上痰,如果只是简单的感冒,医生就不会化验她的分泌物,也更不会让她做胸透。

她隐隐地感觉到了不安,却不想问医生,更不想问郑美黎,这种不问,不是害怕猜测被证实,而是不想让医生和郑美黎为难,回想自己的这一生,能跟郑美黎共同生活这么久,她心满意足了,不想再给她增加额外的麻烦。

3

拖到下午快下班时,郑美黎才去医院拿葛春秀的CT结果。

果然是癌症,肺癌。

虽然郑美黎早有预料,可这个结果,还是把她吓了一跳,就在医院门口给何志宏打了个电话。

何志宏琢磨了一会,叮嘱道:你现在谁都别说,你哥哥嫂子也别告诉。

我知道,我都好长时间没跟他们联系了。

晚上,何志宏跟郑美黎说:有两个办法,要么是葛春秀自己掏钱住院治疗,要么是把她送到你哥家。

郑美黎说:告诉她病情啊?

你傻什么?就说她感冒引起了肺炎,需要住院治疗,我们有心送她进医院,可手里没钱,这样一来,就能试探出来她是不是把钱转给你哥了,如果没转给你哥,她就是换了一个存折,你就顺道把她的存折要出来,以提钱让她住院的名义把密码也套出来。

如果她说没钱呢?

那钱肯定就是转到你哥那儿去了,你就跟你哥说最近要出差,没时间照顾葛春秀了,把她送到你哥那儿去。

她要是一生气,把这房子收回去怎么办?

老婆,你的脑子怎么就不知道拐弯呢?就算把她送到你哥那儿,也用不着跟她撕破脸,等过一阵,你就说出差回来了,抽空多去哄哄她,就说你最近有点忙,暂时不能接她回来,只要哄得老太太不起疑心就行了,她十有八九会把房子留给我们的。

郑美黎点点头,也只有这么办了,葛春秀身上没钱了,绝症还要治,癌症这东西,真要豁上了跟它较劲的话,花个十万二十万是少的,砸进去百八十万人照样没了的例子也不少见,一想到这里,郑美黎原本还有些不忍的心,就硬了起来,如果剩下的钱真的已经落到了哥哥的手里,那,就让他们花钱给她治吧。

何志宏说:跟你哥哥嫂子千万别漏葛老太得了绝症这事,要不然,他们不会让你顺利地把葛老太送回去,再跟葛老太眼前拿这事挑我们的不是,葛老太肯定生气,到时候她留一遗嘱把房子交给你哥,我们可就惨了。

郑美黎说就这么办,趁晚上洗澡的时候悄悄把葛春秀的银行卡给换了回去。第二天早晨才跟她说去医院拿结果了,医生说是感冒引起的肺炎,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她有心送葛春秀去住院,可是手头的钱不凑手。然后小心翼翼地说:葛阿姨,住院押金一交就是好几千,我手头没钱,可我没钱也不能耽误了给您治病啊,我和志宏商量来着,您是不是拿出点拆迁款交住院押金?

葛春秀摇摇头说:不就是感冒嘛,在家吃点药就行了,不去医院费钱了。

郑美黎跟何志宏交换了一下眼色,郑美黎就接着说:葛阿姨,其实我要把您送到医院去是有原因的,明天天我要出差,您又感冒了,没人照顾怎么成?

正在吃饭的爱爱听见了,就回头对郑美黎说:妈,你出差了我照顾葛奶奶。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郑美黎瞪了爱爱一眼。

爱爱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冲郑美黎嚷嚷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喜欢葛奶奶,我可以照顾她。说着,爱爱就哭了:放了学就我自己在家,我害怕,有葛奶奶陪着就不怕了。

何志宏一把拉起爱爱,拉着她往卧室里去:赶快收拾一下上学去。

爱爱生气地把筷子一扔,回卧室背上书包噘着嘴往外走:我知道你们讨厌葛奶奶,怕葛奶奶拖累你们,因为葛奶奶病得很严重……

何志宏一听就急了,捂上她的嘴就往门外拉:小姑奶奶,再不走就迟到了。

郑美黎唯恐葛春秀多想,连忙说:葛阿姨,小孩子的疯话,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在爱爱眼里,需要打针住院的病,就是吓死人的大病,这孩子从小就爱感冒,给感冒怕了。

葛春秀笑笑说:我知道。

郑美黎就有点急了,忍着不快说:您生病了,攥着大把的钱不住院,在家干挨着算怎么回事?让不了解情况的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不给您治病呢。

郑美黎费了半天口舌,葛春秀依然不肯住院,对钱的事也只字不提。

其实,葛春秀已经大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眼睛失明了,她的耳朵特别灵敏,昨天晚上,郑美黎两口子在隔壁嘀嘀咕咕了半夜,大体的意思,她已经听明白了。

这62年来的光阴,她已经耳闻目睹了不少的癌症患者,一个家庭中一旦有人患上了绝症,简直就是灾难,明知是绝症,还要倾尽全力去治疗,为的就是良心的安宁,可是,治疗的结果往往是人财两空,尤其是肺癌。

她已经想好了,配合郑美黎夫妻的表演,装做对自己的病不知情,就算是他们直面对她捅破了,她也不会接受治疗。和郑美黎一起生活了这几个月,她已是终生无憾了,不想在人生最后的时刻成为郑美黎或是任何人的累赘。

按照早先跟何志宏商量好的计划,郑美黎若无其事地帮葛春秀收拾了一下东西,说:葛阿姨,我要出差,您又不愿意住院,留您自己在家里我也不放心,我还是把您送到我哥家住几天吧。

葛春秀心里一阵阵的悲凉,她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点点头说:好。

4

郑美黎知道哥哥嫂子不在家,就直接把葛春秀送到了店里,把借口说了一遍,马青梅虽然觉得她突然把葛春秀送过来有点奇怪,但还是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因为家里没人,怕眼睛看不见的葛春秀自己在家不方便,就让她在店里呆着,等晚上一起回家。

葛春秀坐在门口的阳光里,听着马青梅和郑家浩欢快地招呼着客人,嘴角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马青梅也发现了葛春秀老是咳嗽,就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葛春秀说是老毛病了,每年冬天都这样,等天气转暖就好了。

马青梅说这怎么行?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葛春秀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决不去医院。

马青梅没辙,只好让郑家浩到附近的药店给她买了点止咳嗽的药,先送葛春秀回家,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夜里,葛春秀咳嗽得更厉害了,马青梅有点不安,捅了捅郑家浩:家浩,我怎么听葛阿姨咳嗽的声音不太对。

郑家浩嗯了一声,说明天带她去医院看看。

第二天一早,马青梅跟葛春秀商量去医院,她依然坚持是老毛病了用不着去医院。马青梅说就算是老毛病了也得看医生,有多少老毛病因为不看医生都拖成了大毛病。

葛春秀被马青梅逼得没辙了,只好说前天郑美黎带她看过医生了,是感冒引起的轻微肺炎,在家吃点药就行了。

马青梅拿她没办法,想带着她去店里,又怕本就感冒了的葛春秀在路上被风扑了,会加重感冒,就让郑家浩留在家里陪着她,自己去店里。

趁早晨店里顾客少的空档,马青梅去给顾客送预定的搭扣,在公交车上突然看见郑美黎背着包正匆匆地往车站跑,就皱了一下眉头,她不是出差了么?

就她对郑美黎的了解,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把好容易抢到手的葛春秀送回来,因为在她眼里,葛春秀是个腰缠万惯的巨大宝囊。

马青梅捱到下午4点,估计爱爱已经放学了,就给郑美黎家打了个电话,想从爱爱嘴里套点实话。

爱爱一听是马青梅,就哭了,问妈妈是不是把葛奶奶送到她家去了。

马青梅说是呀,你是不是很喜欢葛奶奶?

爱爱哭着嗯了一声,说:舅妈,你对葛奶奶好一点,葛奶奶病了。

马青梅就惊了一跳:爱爱乖,跟舅妈说,葛奶奶到底得了什么病?

爱爱说葛奶奶晚上老咳嗽,听爸爸妈妈说,葛奶奶把钱都给了舅舅和舅妈,所以,他们就不想要葛奶奶了。

马青梅就晕得不成,又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说大人的是非,就对爱爱说她会好好照顾葛奶奶的,如果她想葛奶奶了,就到家里看她。

马青梅挂断电话,就是琢磨不透郑美黎夫妻为什么要一口咬定葛春秀把钱都给她和郑家浩了,就给郑美黎打了个电话。

郑美黎一听是马青梅的声音,就说:我在外地呢,有事等我回去再说。

马青梅平静地问:你在哪儿?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在济南!说着,郑美黎就挂断了手机。

马青梅又给她打了一遍电话。

我不是跟你说等我回去再说吗?你有完没完?

你什么时候去济南的?马青梅不动声色。

我坐今天一早的齐鲁号走的。

今天早晨都快九点了,我还在公交车上看见你了呢,美黎,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把葛阿姨送到我这儿来,你下班后到我店里来一趟。

凭什么你让我去,我就去?郑美黎啪地就挂断了电话。

马青梅知道郑美黎根本不会来,等收店以后,给郑家浩打了个电话,让他先去买菜做饭,她晚点回家,也没告诉他自己要去郑美黎家。

5

马青梅估计郑美黎还没到家,也不想让爱爱看见自己和她妈妈争执,就在楼下等她。

大约等了半个多小时,郑美黎拎着几包青菜慢腾腾地回来了,远远看见马青梅站在楼下,郑美黎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对,马青梅是个倔人,除非她想永远不回这个家,否则,马青梅就不会算完。

郑美黎转身,走到马青梅跟前:来捉我现形?

我捉你什么现形?听说你带葛阿姨去看过病了,我就是想问问葛阿姨的咳嗽到底是怎么回事。马青梅不想跟郑美黎吵架,就想把事弄明白。

感冒引起的肺炎,你把老太太的钱都挖过去了,你给她治吧。说着,郑美黎就想往家走,马青梅一步走到她前面,拦住了:你就因为这才把葛阿姨推出来的?

郑美黎用嗤之以鼻的表情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马青梅:嗬,原本我也就是瞎猜,没成想你还不打自招了啊。

我是用了葛阿姨一部分钱,但不是我从葛阿姨手里挖的,是她好心借给我的,我会还给她的,你懒得照顾葛阿姨就直接说,用不着拿这当借口。说完,马青梅转身就走。

郑美黎气得要命,气咻咻地赶过来:马青梅!你少跟我装高尚扮清高,你不是从老太太手里挖过去的也是哭穷骗过去的,你可真有本事啊你,把老太太骗得毛干爪净的,一分钱都没了。

我借了葛阿姨多少钱我有数,你自己去问问她吧,是不是我把她的钱都骗光了。

郑美黎盯着马青梅看了一会,好像突然明白了马青梅的用心似的:我不会上你的当的,我就是不去问。

郑美黎,你说清楚点,我打算让你上什么当了?

切,我住的这套房子还在葛老太名下呢,你想让我去问葛老太,借机向葛老太证明,我照顾她,其实是冲着她的钱去的,这么一来,葛老太就会生气,她一生气,你再甜言蜜语一顿,她就把这套房子收回去送给你,马青梅,你也太贪太狠点了,就许你吃肉,我们连口汤都捞不着喝一口?我再傻也不会上你的当!你要是敢在葛老太眼前胡说八道,我就告诉葛老太,你为了把她名下的财产谋到手,不择手段地搬弄是非!

马青梅虽然气不过郑美黎满嘴地跑火车,不过还是很吃惊房子的事她已经知道了:房子的事,你听谁说的?

你管不着。

马青梅气鼓鼓地回了家,把郑美黎说的话告诉了郑家浩,郑家浩知道马青梅心里憋屈得慌,就安慰她说:她愿意怎么说就随她怎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