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揉了揉自己白皙的额头:“奶娘,你这样子是做什么?我又怎么了?”
翠娘轻轻扶了扶自己的胸口,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她算是看着林岚长大的,知道林岚此人自小没有接触过男女情爱,在情感上一片空白,宛如稚子。
而齐文羽此人,可是在京中“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风流人物,也就是之前对乔若和赵瑛不假辞色,让翠娘一时放松了警惕。
翠娘看着林岚犹在怔愣的神色,满脸无奈地说:“如今天都快黑完了,姑爷还没到家……姑娘,你可曾记得姑爷在哪个地方下的轿子?”
她并没有明说自己的猜测,一来是害怕自己猜错了,让这才成亲后日渐亲密的小夫妻俩离心,二来也是因为她内心还是有着一丝期盼的,万一齐文羽此人是真的成亲之后就改了性子,一心一意对自家姑娘好呢?
林岚“哎哟”一声,总算明白了奶娘的心思。
“他在金平坊附近下的轿。”
金平坊是京中有名的花街,不知有多少纨绔子弟,达官贵人在此一掷千金,是京中最繁华的不夜城。
翠娘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怕伤了林岚的心。
林岚大大方方地摆摆手:“好啦,奶娘,我一回京城后各位姐姐就带我逛了一圈京中各地,我知道金平坊是什么地方。”
翠娘是真的弄不懂一直看着长大的小姐了:“姑娘,你怎能让姑爷去那些地方?”
“姑爷是姑娘你自己亲自去金銮殿上求回来赐婚的,如今姑爷又去了那种腌臜地方,难道姑娘你就由着他去吗?”
林岚回望着翠娘:“奶娘,你有所不知……”
她本来想对翠娘实话实说,她和齐文羽之间并无感情,她在皇帝面前说自己想要嫁给齐文羽,也只是因为自己想以嫁人的方式放松皇帝的警惕心。
可是看着翠娘为她着急无奈的神态,她又说不出口了。
这位奶娘一直都想要她寻找到一位如意郎君,在知道自己要请求皇帝赐婚后,奶娘整天都乐呵呵的,为她终于有了归宿而开心。
这个时候,她不忍心说自己和齐文羽的婚姻只是一场儿戏。
再有,她知道魏灵帝一直都对她有着极深的戒心,如果她将自己嫁给齐文羽的真相向翠娘透露,万一翠娘一时不注意透露给了其他人……
那后果也是她承担不起的。
这样百转千回的思绪,在旁人看来,也不过瞬息间的时光。
转瞬间,林岚就拉着奶娘的手,懵懂地问道:“奶娘,他去那些地方,又怎么了?”
翠娘看林岚这样不谙世事的模样,心中无比疼惜:“他和你成了亲,本来不该去那些地方的!你啊,作为妻子的,需要时时看顾他才好。”
翠娘苦口婆心地教导道:“男人嘛,就像放风筝一样,紧了也不好,可也不能给他太多自由了。”
林岚连连点头,欲言又止地看着翠娘:“天都黑了,他还在那儿……那我该怎么办?”
翠娘长长叹了一口气,心疼地拍了拍林岚的肩:“姑爷看起来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再等等看吧。”
她虽然说不确定,但是翠娘自己心理确实笃定的,齐文羽一向都是风流的,此时天黑了也未回家,定然是去了那些烟花之地。
只是她害怕林岚伤心,没有说穿罢了。
与翠娘说完话后,林岚就睡下了。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翠娘的话的影响,林岚总是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没奈何,她悄悄换上一身黑色的男装,离开了府,来到了金平坊街口。
看着挂着红色灯笼,美轮美奂的各色阁楼,林岚忽然一拍脑门。
她就这样一个人出来了,但是却不知道到底齐文羽会在那一个楼里。
此时华灯初盛,秦楼楚馆已经开始招揽生意了。林岚面容没有可以作伪装,但是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面,并看不出来女气,只让人觉得这是一个俊秀的,偏矮的公子。
“官人,这边来呀。”有女子倚着门,摇晃着帕子招揽着林岚。
林岚自小混迹在男人堆里,所见的女子很少有这样娇媚柔美的,一见到这样大胆的女子,脸忽然红了,吞吞吐吐的,让人更像逗逗她。
不一会儿,林岚的身边就围着不少穿着清凉的美貌女子。
“小公子是第一次来吧?难怪如此害羞呢。”
“小公子喜欢哪一款的啊?我们倚红楼里都有,来我们倚红楼吧。”
“小公子……”
林岚被这些女人轻轻地拉扯着,四周被甜腻的香脂气味包围,直让林岚觉得甜腻无比。
美貌女子们见林岚和那些看着人美貌就动手动脚的恩客不同,更是好奇:“小公子怎么不说话呀?莫不是个哑巴?”
说着,又凑近了对林岚摸摸蹭蹭。
“你们离远一点。”林岚忽然弯下腰,用手拦着众人。
各位美人们疑惑不已:“怎么了?我们就这么可怕吗?”
“呕……”林岚今日本就骑了许多的马,现在又被人密不透风地围着,鼻间甜腻的香气让她很不适应,一下子竟然吐了出来。
美貌女子们脸一下子由红变绿再变白,如同打翻了染料。她们虽然说不上绝顶美艳,但是绝对和丑沾不上关系吧,怎么会有人看见她们居然吐了?
又是尴尬又是气恼,林岚身边的的人一时之间都散了个干净。
“喂,你没事吧?”林岚听到有人轻轻在叫自己,她以为还是那群女子,连忙躲开:“没事没事,我先走一步了哈。”
却被人重重拍了下肩,这绝不是女子能有的力道。
林岚抬眼,只看到自己以前的几位亲近的属下。
“将军,真的是你?”小六子瞪大了眼,满是惊喜。
“是你们。”林岚也有些惊喜,她需要避嫌,因此许久都没有见这一群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了。
“可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碰见将军。”小六子笑嘻嘻地挠挠头。
“哎,等等。”林岚忽然抱着手臂沉思,“你们也是背着夫人出来和人厮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