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与失去,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因为有洛雅在身边,何力心情很不错,他惬意地呷了一口酒,今天的境遇并不像他想象的糟糕,人的承受力真的是很有弹性,他从不曾想到,他可以这样坦然地面对失败。
“今天,我们不谈事业,不谈爱情,我只想把憋在心中好多年的话,说出来好不好?”何力酝酿了下,有些淡淡的说。
“可是,为什么对我?”洛雅也喝了一小白开水,虽然她们的关系一直不错,不过能感觉今天的他有些特别,好像有万年历史要挖掘出来。
“怎么不可以是你,谁让你是我小师妹,一直我最信任你,可每一次我总是慢半拍,对了,何晚晴她们要结婚了。”
目光炯炯地望向她,她瞬间发呆了:“你是说于海涛和你妹妹结婚吗?”
“嗯,应该快了,我也是最近听说。”他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洛雅,脸上看不出变化,或许他和于海涛对她来说只是过客,她真正爱的人只有凌爵风。
暗色的空间为何力的脸上渲染了凝重的色彩,眼神变得幽远而深邃。
“大师兄,你有什么心事吗?”洛雅看得出来,他今天的心情有些沉重。
“这座城市在我的记忆里,是灰色的。我曾经挖空心思,想找到一点点温暖的感觉,很可惜,没有。印象里,除了妈妈苍白的脸和疼爱的眼神,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仇视我。”
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就像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一样,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洛雅安静的眼神慢慢变得柔软,痛楚漫过,这个熟悉的男人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去呢?
一直以为他不过是踌躇满志的贵族子弟,带着大把的金钱,开疆拓域,不识人间愁滋味。眼前的他好陌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的童年,是在这里度过的吗?”不安,在慢慢加大,曾经在心里盘旋过的疑问浮上来,瞬间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维,她记得何力曾有模糊的说过,他的身世比较复杂,那时候时机不成熟,也不方便问他的身世。
没有回答,面前静静聆听的洛雅,眼中闪过的心疼与哀伤让他的胸口蓦地一阵揪痛,这样的眼神,像极了早逝的、唯一给过他温暖的妈妈……
“是的,我本身就是这个城市的人,外祖父一家向上追溯三代就已经在这里居住了,所以说,我应该算地道本地人。”
“大师兄以前你可不是这样说,原来告诉我说自己家里很穷,需要赚外快,然后我们一起去找兼职工作,那时候真好,一个人没有什么烦恼,虽然那时生活比较艰辛,却是好幸福,好幸福。”
洛雅至今记得两人去南孚电池做周末兼职的事,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做形象展示,当时正值夏天,两人却穿着厚厚的熊猫外衣,一天几十块钱,却让她觉得人生很有意义,因为那是自己用劳动换来的薪水。
何力叹息的说道:“是啊,那也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时候,那时候真好,我以为咱们可以一辈子快乐下去……”
洛雅微微颌首,将他面前的酒杯斟满,不再言语,继续专注地听下去。
“我的母亲美丽温柔,曾拥有众多的追求者,可是她偏偏喜欢上了一个有家的男人。那个男人不仅一表人才,还拥有显赫的家世和亿万身家。妈妈天真的以为,那个男人是真的爱她。就为这份所谓的爱,她不惜与保守的家庭决裂,怀着六个月的身孕,租住在一间小公寓里,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
落寞的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牵强的笑容,像是在为那段荒唐的岁月解嘲。
“后来,那个男人的老婆知道了一切,于是找到了我母亲,在用尽了一切办法后,仍然无法撼动我妈妈对那个男人的爱,于是转而胁迫男人,如果继续这段婚外情,她就会向外界公布这个丑闻,并且起诉男人离婚。”
洛雅心里叹息不已,悲剧一定就这样发生了!男人一定为了保住名誉,狠心地舍弃了母子俩,他的故事和凌爵风多么的近似,两个互不相干的人,却有着同样的心酸。
“想必你已经猜出了结局,男人退缩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牺牲了我妈妈。我妈妈成了那个时候,人人唾骂的狐狸精,而幼小的、尚不懂事的我,也变成了野种……”
何力的眼里涌满了一种叫做‘恨’的情绪,那么极致的绝望,深深触动了洛雅的心,亮晶晶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雾气,此刻,她有一种冲动,想要把这个不幸的男人拥在怀里,安抚那颗伤痛的心。
何力对她温柔地笑笑:“这个故事很老套是吗?可它实实在在地发生在我的身上。虽然事隔多年,但每每想起,都让我无法控制内心的恨意,那种恨,无法用言语表达,食其肉、喝其血都不足以消解。”
“那后来呢?”洛雅唏嘘着,没想到何力帅气俊朗的外表下,居然隐藏着这样悲情的往事,这么说来他跟何晚晴并不是一个母亲所生难怪能感觉出来两人相处有些与众不同。
“那个男人给了我们一笔钱之后,就再也不见踪影,妈妈一病不起,住进医院。手里的钱很快花光了,妈妈只好出院,公寓已经住不起,妈妈带着我来到贫民区,在四面透风的房子里相依为命……”
洛雅惊异地发现,他的眼中升起一缕潮湿,使原本就耀眼的眸子更加烁烁发光。原来,他有这么多不了解的过去,他内心也曾有柔软的地方,只是,那个地方已为仇恨所覆盖。
“在艰难的岁月里,妈妈是我唯一的温暖,我也是妈妈活下去的唯一支柱。可是,在经过致命的打击之后,妈妈的身体已经垮掉了,她说,她不惧怕死亡,唯一让她放不下的就是我。于是,妈妈抱着一线希望,带着我找到了那个男人--我所谓的父亲的家,希望他念在我是他的亲生骨肉,能够收留我。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那个男人为了保全自己的家庭,狠心地将我们拒之门外,佣人们鄙夷的表情、那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冷漠的眼神,都已经刻进了我的仇恨里……”
说完这些话,何力像虚脱一样,闭紧了眼睛。洛雅看出来,他在极力隐忍着内心的巨大痛苦和愤恨。
洛雅招呼侍者,为他要了一杯温温的茶水。看着他,一饮而尽。
“我虽不能想象当时的情景,但是,我理解你的心情与感受。”
洛雅抚上他有些颤抖的手,缓缓的声音像是有安神静气的作用,他慢慢平静下来。
“谢谢你……用心听我的故事,那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是何晚晴的哥哥,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我们两相互不能容纳对方,一直都对立着,原本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敌人,没想到他16岁那年去飙车出车祸死了,许多年过去,我还能记得他,后悔没有当着他面叫一声哥哥。”虚弱地笑笑,看来这段经历是他心上的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只要触及,就会血流不止,令他大伤元气。
“你说人生多奇怪,仇人,亲人纠缠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到底该爱还是恨,哥哥出事后,我很愧疚,以前觉得他霸占了我的东西,后来觉得活着的我霸占了属于他的东西,这也是我毕业后不愿意回自己的家族企业的原因。”
“我冒昧地问一句,你现在跟家人关系还不错吧?”洛雅小心地问,心中的疑惑终于占了上风,让她想证实心中的猜测。
何力没有意外,已经归于平静的眼眸注视着洛雅:“是的,我跟哥哥长得很像,都像我们的爸爸,继母开始怨恨我,后来失子之痛渐渐让她把全部爱转移在我身上,何晚晴因此很不满。”
洛雅看着他的脸,慢慢的,幻化成凌爵风的轮廓,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没有必要进一步明确了。
可以想见,同样的血液、不同的人生,有着怎样的反差。何力今日的风光和事业,该付出多多少倍的努力里与牺牲来换取。
“是……那你应该没什么了,她们能接纳你是好事,对于何晚晴你也别放在心上,她毕竟是你妹妹。”洛雅艰难地开口,他的身世还真是复杂,其实他和凌爵风还有着莫大的相同,或许她们三都一样,有着特殊的童年。
“现在,他们怎样想我已经不在乎,只是,想着母亲的离开,恨还是很难抹平。”
目光随着声音的冷酷,也变得骇人。仇恨已经在他的心中生了根,如果放弃报复,他一定会疯的!
“你知道吗,我妈妈临死时,对我说了一句话,不要让仇恨迷失了自己的心,不要报仇!因为,她已经感觉到,我年幼的心已经被恨湮灭了。”
“你妈妈,是个好人!只是爱错了人……”洛雅心痛地说,女人,如果爱错了,一生也许都会陷入万劫不复。
“可是,我如何能够听她,想想妈妈短暂的灰色人生,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眼中,是嗜血的狰狞,可洛雅却在那背后,发现了痛彻心扉的折磨。
“活在仇恨里,一定会特别痛!如果你把我当朋友,可否听我一句,放下仇恨,你会得到新生!况且,你妈妈在天之灵看到你痛苦,也会一样痛苦的。”
空气变得凝固起来,他们都不再说话。今天,命运带给他们的同样是一份苦难,就因为同样的命运,让彼此的距离拉近,开始互相理解、互相安慰,衷心希望对方走出心灵的迷茫。
但是,有的事,说说容易,旁观者清,放到自己身上,就成了一团乱麻。
临别时,何力满含深意地笑笑:“提防霍诗阳……”
夜,已经深了。这座霓虹璀璨的城市,犹如一颗明珠,散发着夺目的光晕。可是繁华的背后,又有多少悲欢离合在上演!
洛雅将车窗户打开,让冷风无所顾忌地吹进来,今天,太过震惊,本来是自己痛苦的要死掉,最后却变成了为别人流泪伤神,人生真是充满了戏剧性。
在何力的痛苦中,她的痛苦似乎在一分一分减轻,现在的她,已经出乎意料的平静。
家已近在咫尺,她犹疑地止步。还没想好如何面对所有的人,几次三番的折磨,已经动摇了曾经坚定的心。
此刻,她真切地体会到,爱情里,如果只有一个人坚守是远远不够的,她的力量太小,无法阻止他离去的脚步。
可是她又感到困惑,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可为什么做出让她痛心的事?难道人真的可以这样两面性?
罢了,既然想不出就不去想了!在院子里徘徊了许久,深吸气,迈进了大门。
客厅里,灯火通明。丁管家、凌爵风都在。
凌爵风手里拿着电话,不停地拨着。眉头纠结,看得出,此时的他,心情已经乱到极点。
门口突然出现的人儿引来了所有的视线。
丁管家一声惊呼:“洛雅!你这孩子终于回来了,让我们好担心!”
“丁姨,我没事,让您费心了。”洛雅眼神躲闪,声音力透着隐隐的哀伤与疲倦。
“没事就好,少爷已经找你一个下午了。”凌爵风对丁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站起来一起上楼去了。
洛雅低着头站在那里,默不作声,心中既委屈又失落。
凌爵风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里,是失而复得的欣喜,可是洛雅低着头,没有看见,只是觉得一股压力扑面而至。
“失踪了一下午,你干嘛去了?给你打电话也不耐烦的样子,到底又怎么了?”本来已经放下心的他,想起她就这样置他的担心于不顾,顿时气上心来。
“没干什么,我心情不好,散散心。”洛雅扬眉淡淡地讲,明明是他错在先,可是偏偏还很有理的样子。
“心情再不好,也不应该不接电话。我一直在惦记你,你不会不知道。”这个小妮子越来越奇怪了,“今天是我们值得庆祝的日子,所有人都在,唯独缺你。”
洛雅冷冷接口:“不要跟我提这个,我不想听。我累了,回房休息了。“说着径直越过他,毫不迟疑地上楼了。
在卧室里,她直挺挺地躺在大**,让大脑呈现真空状态。
凌爵风随后推门而入,高大身躯的靠在墙壁上,目光炯炯地望向她:“你又为什么发脾气?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如果她不兴冲冲地去见他,所有的不快都不会发生。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说清楚点。”凌爵风完全不解,今早分别时还好好的,现在有事什么状况,他一头雾水。
“你的事我不想再说,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你依然还是我行我素!”洛雅坐起来,语气低落,伤心难掩。
凌爵风在她身边坐下,轻抚她的肩:“又耍小孩子脾气了,怪我没有给你电话?我今天忙死了。”
洛雅下意识躲开,这个怀抱,已经让她心有余悸,恐怕还残留着别人的余味吧!
凌爵风的手停在半空,他的眉头不觉轻皱起来,这个丫头越来越不柔顺了。
洛雅心痛的看着他,他所有的情绪都被收纳进她的眼中,他的不悦,让她忽然有了勇气。
“凌爵风,你的话究竟有几分是真的?”如果爱她,为什么还要招惹霍诗阳?如果还爱着霍诗阳,为什么要欺骗她?
凌爵风的眸色渐渐幽暗,眉头已经拧在一起:“这话什么意思?”
“在你成功或者失意的时候,你有哪一次想到了我?可我还天真的以为你需要我,于是迫不及待地跑向你,才发现,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美丽忧伤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绝望极了……
“你去过公司?”凌爵风诧异的表情在她看来,讽刺极了,不只是惊异,一向镇定的俊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心慌。
“是!如果我没去,至今都不知道,我原来就是活在谎言中还沾沾自喜的小丑!或许,我应该感谢你,今天你终于让我从愚蠢的梦中醒了……”
一滴、两滴……更多的泪水从她的眼中涌出,瞬间,布满脸颊。
何秘书的尖刻的话,她说不出口,他真的是变了?她的出现会妨碍他?
“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跟霍诗阳真的没什么……”
他急急地解释,但是,她还会信吗?
做了这么久的傻瓜,是时候该变聪明一点了!
他的解释,苍白而无说服力,他自己也知道,这一次,真的是百口莫辩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切都是假象而已。
洛雅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尽量使自己平静:“我已经听够了你的解释,不想再听了。”
“那你说,怎样你才会相信?”凌爵风有些抓狂,只要她能够相信,让他做什么都行。
“让霍诗阳离开你的生活,从此成为路人!”大眼无惧地盯着凌爵风,只要他答应,那么,她就再信他一次。
“洛雅,你不这样咄咄逼人好吗?假如我真的骗你,即使让她离开又能改变什么?”凌爵风点燃一根烟,轻按眉心,看得出他心里烦乱已极。
“至少我会看到你的决心。”这一次,她不会再妥协。
沉默片刻,凌爵风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她往来?这一切……真的与情爱无关,这一次竞标成功她和张晋夫帮了很大的忙,没有她们也就没有今天。”
洛雅静静地看着他,不说一句话,她想听听他到底要怎样说。
“虽然我和他不再是恋人关系,可凌霍两家本来就有生意上的往来,再加上这次她出手相助,凌氏才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我给你说过,只爱你一个人,就真的只有你,有些东西并不是非黑即白,现在的她也不是过去的她,很通情达理,再也没有什么要求,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让我完全不搭理她,真的有些困难……”
凌爵风难过地闭上眼睛,他只想拥有一份正常的男女友谊都不可以吗?为什么她就不能理解他的苦衷呢!
“难道因为她的帮助,你就要热情回馈,如果这样情愿标书不是我们,我接受不了你心里还有别人,如果这样,不如我退出成全你们好了。”
“洛雅你别总是这样无理取闹,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推心置腹的说话,非要搞得这么紧张,怎么说她也是真的爱我,让我绝情绝义的确有些困难。”
“你忘了自己说只爱我一个,为什么要和她纠缠不清?”洛有紧紧咬住嘴唇,有些痛苦的质问。
“你是不是不论怎么都不相信我?我跟她只是过去,我的心从来没有被她占据过,如果说我狠不下心那也是因为她对我情深意重。”
洛雅身体瑟瑟着,原来,他们有如此情深意重,在这样的刻骨铭心里,她又算什么呢!
凌爵风有些受伤的看着不再温顺、不再柔软甚至不再善良的洛雅,也许,都是自己的错,让本来美好的人儿变得不再晶莹透明。
“难道说,我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意外而已?”洛雅苦笑着,她忽然对自己的存在痛恨起来,如果没有她,一切岂不是很圆满?
凌爵风揽住有些摇晃的她,带着破碎笑容的她,让他如此的疼惜,在复杂的意识世界里,他清晰无比地辨别出了,疼惜与疼惜,迥然不同的意义和感受。
“你的出现确实在意料之外,但是我却为了这个意外,变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他在她耳边叹息着,依旧沉痛的声音了充满的欲罢不能的爱意,“多希望能够少爱你一点,你也不会如此痛苦了!”
洛雅轻轻抽泣起来:“得不到你的爱,我才痛苦,你是什么逻辑啊!”
“既然我们都渴望彼此的爱,为什么还要闹别扭呢。如果大把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我们岂不是错过太多?我们应该好好一起,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已经恢复正常的他‘循循善诱’,而单纯的她已经早把心里的气搁在一边了!看来,在爱情里,总会有一个人要被牵鼻子走,他们之间,这个人注定是她。
“你和她业务上的事情我不反对,毕竟她为了你付出那么多……但是我不能忍受你用超越朋友的态度去关心她。既然你选择我做你的伴侣,那么你就必须做到专一。”洛雅无可奈何的妥协,她知道他的脾气,顺着她们才可以和平相处。
她也聪明的开始对他约法三章。“我不是要限制你接触异性,但凡事总有个尺度。你知道什么对感情的杀伤力最大吗?就是婚外感情。”
“老婆,我知道了!以后再不会了!不论在哪里我都带上你,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凌爵风信誓旦旦,洛雅内心依然忧愁,经历的挫折越多,向前迈进的步子越胆怯,她害怕极了。
“你爱她吗?我指的是当初……“洛雅有些艰难地问,这样的问题对他或是对她,也许都是心头的一道伤。
“当初谈不上爱,以前我对女人有偏见,你也知道我给你说过我家里的事情,妈妈让我对所有女人都有种偏见,从骨子里有种淡漠疏离,我对诗阳大概只是一种习惯!”
洛雅点头,想当年他也只是一个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而且他的过去,她没有权利去过问,只要她们以后可以好好在一起就好。
“可是,你要对她好,也可以用别的方法。”而不是以身相许,这句话她无法说出口,毕竟霍诗阳有恩于他。
他抚了抚她的秀发,目光深幽,旧事重提,无疑让他心怀沉重:“我希望老婆可以是聪明理智的。”
“可是,爱情是自私和排她不是吗?”洛雅有些沮丧、有些……嫉妒。
“我曾经也以为自己会孤独一生,我对任何的女人做到无视。直到遇见了你,我的生活全部乱了,不再自信笃定,不再冷静把握,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永远清醒的我。”
叹了一口气,他好像在对自己失望:“你成功的瓦解了一个男人的意志。”
他的话像是自嘲,又像是恭维,想来任何一个女人听了,心,都会不由自主的飞扬,她也不例外。
“可是,这样复杂的感情,我已经应付不来了。”她虚弱地望向他,不知道,她还能够坚持多久。
“你不需要费神地应付,只要你相信我,一切都变得简单。”他轻轻将她拉入怀中,此时此刻,面对面,他仍被思念折磨得异常难受,这样的肌肤相亲,感觉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洛雅疲倦地闭上眼睛,这个温暖的怀抱,无法给她安心的感觉,她总是在猜忌中沉浮,在忽喜忽悲的情绪里游**着,好像永远也靠不了岸。
即使她相信他说的话,她也无法保证,今后在他对霍诗阳付出关心的时候,会是怎样矛盾的心情,何况,直觉告诉她,霍诗阳的意图远没那么单纯。
白天,凌爵风上班走了后,洛雅主动回了凌家一趟,结婚那么久虽然她们的关系没有大的改变,她还是想处理好跟她们的关系,下午陪大妈逛街。在明亮宽敞的商场,悠闲地边走边看。
凌建业的态度依然还是不冷不热,相对而言大妈态度就温和多了。
两人走走停停,大妈显得特别宽厚,这也让洛雅特别欣慰,不管怎么说大妈对凌爵风还是不错。
“洛雅,最近风儿的工作比较忙,如果有时间,你们二人出去散散心吧。年轻人不要总是闷在家里。”敏感的察觉到小夫妻可能出了问题,虽然凌爵风不是她儿子,但毕竟自己曾有愧于他,何况现在大女婿是总裁,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快过年了,家里有好多事情,我们走不开啊。再说,大过年的,不能把你和爸爸扔在家里不管啊。”大妈的良苦用心她全然明白,她仿佛知道她们最近关系有些紧张。
“咳,不用担心我们,你们有你们的生活,我们有我们的乐趣。我和你爸爸都商量好了,我们也可以去度假,再说还有你三个姐姐相伴。”
“大妈,现在我的身体也不方便,只有等孩子出生后再说了。”
“洛雅,风儿我了解,从小到大,没有什么能够左右得了他,他对你是真心的,而你也是因为爱才嫁给他,不要顾虑太多。有时一念之差,就会带来截然不同的结果。”
随着语气的低沉,洛雅没有忽略大妈眼中的一抹伤痛。她的心不由一动,思绪又陷在另一个漩涡中,深深地伤神了。
“大妈,你有过铭刻一生的痛吗?”洛雅难耐不住好奇心,小心地问出口。
“谁都有过做错事,如果所犯的错尚能改过,那也不失为一种幸运,如果无可挽回,那就是纠结一生的痛了。”
她的眼里明显的写着悔恨两个字,那深埋记忆的往事就像无法摆脱的梦魇,纠缠了一生。午夜梦回时,泪湿枕巾,悔恨难当。
当初的事,即使错不在她,但她仍然被良心折磨了这么多年,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她一定会做出相反的决定,可是一切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洛雅扶着大妈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一贯雍容的大妈现出一丝苍老的神态,她看着,不禁一阵难过。
“珍惜眼前的,宽容地对待伤害你的,这样,你的人生才没有遗憾,而爱你的人会更加的爱你。”
她几十年的人生教训告诉她,只有宽容的女人,才能赢得男人永久的爱。
“可是,有几个女人能够做到呢?”洛雅喃喃出声,道理她都懂,但是做起来好难。
“洛雅,真的是你?”一个浑厚的男声传来,洛雅回头,眼前出现的人让她一惊!
何力在一群西服革履的精英人士簇拥下,缓缓走来。眼尖的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边休息的洛雅,还有……旁边那个妇人,不用猜也能知道,大概是凌爵风的继母。
“何力……”洛雅不知所措,真没想到她们会在这里遇上。
何力踱步到大妈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夹杂着一抹嘲弄。
洛雅下意识地挡在了大妈面前,她不确定他会做出什么,他对大妈好像有些不礼貌,担心大妈会有闪失。
大妈的呼吸变得非常困难,脸色越来越苍白,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妈……你怎么了!”洛雅看着逐渐下滑瘫软的大妈,惊恐地大叫,伸出手去扶她,但是却阻止不了她的晕厥。
何力被眼前的景象惊住,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番场景,他不过是多看了她几眼,竟然将她吓晕了,难道他真都有这么可怕?
“快来帮忙啊!”洛雅对着定定地站着的何力喊道,后者只是在那里发呆。
而他身后的一群人已经在小声议论,没有总裁的发话,他们不能擅自做主。
洛雅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大妈,气急败坏地对何力吼道:“你是怎么会事?她有得罪你吗?你真的能眼看着她死吗!现在她只是个需要救助的病人而已,我不相信你可以冷酷无情到这个地步!”
一语惊醒了还在发愣的他,转身吩咐手下,很快大妈抬到汽车上,飞速驶向就近的医院。
洛雅不时焦急地查看着大妈的情况,随着大妈脉象持续微弱,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开车的何力阴沉着脸,今天的情况太过复杂,没想到会碰到她们他有些措手不及,无论如何没想到,会遇上这一幕。
没几分钟的功夫,车子就抵达了最近的医院,以最快的速度,大妈被推进了急救室。
轻嘘一口气,洛雅有些虚脱地坐在了椅子上,抬眼看向何力,后者的眼神复杂而阴霾重重。
“谢谢!”洛雅轻声开口,她此时心中已经确定,他终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骨子里,他仍不失为一个善良的人,只是,习惯用淡漠疏离伪装自己。
“不用谢我!我……不是心甘情愿救她的!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不管她。”何力颇有些无奈,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洛雅了然地笑了一下,这点,他和凌爵风还真是像极了,明明是一个善良的人,却要故意嘴硬。
不久,凌爵风与凌建业相继赶来。
匆匆而来的凌爵风惊诧地看到洛雅身边的何力,眼眸中的焦急被高度戒备所替代。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客气地上前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敌意,他不喜欢何力,这个人却总是闯入他的生活,有他的地方他就不安。
洛雅拉住他,急忙解释:“不要乱发飙,我和大妈在逛街,大妈忽然晕倒,多亏了何力及时出手相救,不然就麻烦大了。”
凌建业一门心思都在急救室了,本来没有注意到何力,在凌爵风极不友善的开口后,他将头转向了何力,有些迟疑的点头:“谢谢这位先生救了我太太,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说着递了一张自己的名片给何力。
凌爵风将目光停留在洛雅的脸上,像是希望看出些什么:“无缘无故的,大妈为什么会晕倒?她身体不是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洛雅将凌爵风推到一边,并示意他小声:“大妈有高血压,你是知道的,真的与他无关。”
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洛雅与凌爵风父子连忙迎上走出来的医生。
“病人因为情绪不稳定,导致了血压骤升,心跳加快,引起了脑部暂时性休克,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家属可以进去探视,但是不要喧哗,要保证病人的绝对安静。”
医生嘱咐过后就离开了。凌爵风和凌建业先后步入病房。
洛雅看到转身欲走的何力,轻轻地叫住了他:“何力,真的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从来没人说我是好人,况且我也不屑于做什么好人,今天只是一个意外,。”何力无所谓地耸耸肩,今天的意外之举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如果没有洛雅,他不会如此的心软。
“即使是这样,我仍然要感谢你,你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何力,大师兄真的谢谢你。”洛雅发自内心地一笑,每次在她最糟糕的时候他都会及时出现。
凌爵风推门而出,冷冷的目光里有着说不清的疑惑:“你,进来一下。”强硬的语气蕴含着诸多的不耐与漠视。
何力依旧靠在墙壁上,同样冷漠的眼神回视着他,即不说话,也没有走的意思。
洛雅担心地望着凌爵风,这又是怎么回事?
凌爵风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大妈已经醒了,她让我叫你进去。”
洛雅随后走人病房,已经醒来的大妈半躺在**,脸色依旧苍白,呈现着病态。
何力和凌爵风对视了一会儿,有些冷冷的说:“应该恭喜凌先生心想事成了。”
“我应该说谢谢你还是说请你离我远点儿?”凌爵风也不客气的回敬对方。
两个男人说话都特别简短,却字字句句争锋相对。
“不用你说,我就知道远一点,你以为我愿意出现在这里,如果不是看在洛雅的情面上,我才懒得管这些闲事。”
凌爵风冷冷地说道:“咱们应该算是两清,在你一次次地算计凌氏,几次将凌氏推到绝境,你不觉得我们已经偿还的差不多了吗!”
洛雅惊讶地看着凌爵风,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一段时间以来,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洛雅的出现让凌爵风有些不耐烦:“你怎么出来了?不在里面陪大妈说几句话?你出来干什么?”
何力一把拉过洛雅,有些不高兴的说:“凌先生她是你太太还是你家的佣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说话。”
凌爵风一把将洛雅重重的拉在自己身边,没好气道:“她是我太太,怎么说话不需要你教,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两人针锋相对,剑拔弩张,谁也不肯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