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人来问,江月便极力的推荐自己桶里的大个,甚至提都不提陈小念那一桶里的东西。

此女心不正。

昨天二郎写下的这一句话让她掌心微微发烫。

之前看似是大叔不讲理,其实是江月使了心机。

这些事情陈小念在刚才就已经看清楚了,只是她没想到,江月竟还会做这样的小动作。

“念姐。”

跟前没了顾客,江月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旁边不远处的陈小念。

陈小念把烧饼递给她,江月谢了一声,大大咬了一口。

“念姐你尝了没有,他家的味道可是镇上最好吃的。”

陈小念点头,“嗯,是挺好吃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桶里的东西,明知故问:“我刚才走的时候桶里头的都还是大个的,怎么都变成小的了。”

江月吃着东西,声音有些含糊,“大个的已经被挑走了,这些小的不怎么好卖。念姐你看看该卖多少才合适,我怕价钱太低了不太好。”

虽然早知道答案,可陈小念还是失望至极。

“我就说这些海胆卖不掉,要不扔了吧?”

说着,江月就要动手。

陈小念把她喊住,“扔了做什么?卖不掉我们自己吃。剩下这些小的,卖不掉就带回去,我自有用处。”

见陈小念说话不是这么和气了,江月也就不敢再多言,赶紧吃了烧饼继续吆喝。

等陈小念把集市转了一圈,江月桶里的花螺也卖出去了。

江月笑道:“念姐,我没骗你吧,咱们泰海镇上根本没人吃这个,集市上也没有买的。还是这些花螺好卖,大家也都喜欢吃。”

说罢,她把今天赚了的文钱都拿出来。

“先前说那一两二十文钱是问你借的,今天卖的银子都在这里,我也没细分,都给你。余下的,我再慢慢还。”

说话间,江月眼眶通红,说的每个字都哽咽颤抖。

论谁看都不忍心。

陈小念盯着她递过来的银子,沉默片刻后接过来。

“好。”

这下反倒是让江月愣住了。

“怎么了?”

江月脸上挂着的笑有些牵强,“没什么,念姐,我们回去吧,明天一早再去赶海。”

两人走出集市,二郎一眼就看见了她们,赶着车先过来了。

见桶里还有些货没卖出去,二郎疑惑的看向陈小念。

“个头小的不好卖。”

陈小念话的短,二郎却听得出来。

都是过苦日子的人,再小的蚂蚱也是肉,算便宜一些总会有人买的。

反观江月手里头那只桶,里头的东西卖得精光,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二郎心知肚明。

马车缓缓往前,路过成衣铺子,江月满怀期待。

然而马车不停,江月满心的欢喜落了空,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把话咽下了肚子。

陈小念好像没看见,只顾着与二郎说话。

江月松开紧咬的下唇,指着前方说:“念姐,前面那家酒楼的饭菜很好吃,是我们镇上生意最好的酒楼。你们第一回来,一定要试试本地最好吃的菜。醋焖鳎米鱼、炒虾酱、醋焖蛎黄、清蒸开凌梭……”

江月极力推荐,又说了两道菜的典故,陈小念也想要尝尝,点头让二郎把马车赶过去。

到了酒楼,陈小念还没开口,江月已经先把刚才说的菜都点了一遍。伙计瞧着他们只有三个人,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点这么多,几位能吃的完吗?”

江月大手一挥,“没事儿,你尽管上来。”

二郎说不了话,只是冷然余光睨过去,吓得江月浑身一颤。

“我……我只是想让你们尝尝我们这里的特色,毕竟你们难得来一回……”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头几乎要听不见了。

伙计眼看着不对,小声问了一句,“ 几位客官,刚才点的这些还要不要了?”

“ 刚才我们点下的,一共多少银子?”

伙计算了算价钱,“三两四百八十文钱。”

二郎双手环抱胸前,眼底有讥讽。

陈小念好像没听清楚,“多少?”

伙计又说了一遍,看待他们的目光已经没了之前的热情多少带了些嫌弃。

“姑娘,咱们这可都是海鲜,价钱本来就不低,咱家的酒楼厨子请的都是最好的,做出来的味道也是顶好的,这么多菜才三两银子,一点也不贵。”

没等陈小念说话呢,伙计又不耐烦开口,“你们也看见了,我们酒楼生意好得不得了,一会来了人可没位置,你们要是不想吃,还是请走吧。”

说完这个,伙计已经开始抹起了桌子,好为下一桌客人做准备。

江月满面通红,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陈小念与二郎起身就走,一点也不拖沓。

伙计没好气,以为来了生意,没想到竟然连三两银子都没有,简直晦气。

刚才对江月有多热情现在就有多凶恶,江月嘤嘤跑出来,陈小念跟二郎已经上了马车,要走了。

她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念姐,你们要去哪里?”

二郎看都没看她一眼,陈小念态度冷淡,“回客栈。”

江月面上显出尴尬,“那……那我走过去吧。”

话音刚落,二郎已经抓着缰绳,驾车往前走了。

江月没想到他竟然会真的把自己扔下,一时间更是不知所措。

“二郎!”

陈小念总还是有些不忍心,喊停了二郎。

马车停下,江月又跑过来,“念姐,你喊我?”

陈小念皱了下眉,“上来吧。”

江月上了马车,一路上都低着头,更是一声没吭过。

到了客栈,陈小念找到伙计,说了两句,又给了银子,最后才提着剩下那半桶海货进了后厨。

片刻后再出来,她手里端着两个碟子,上面放着的正是切开的海胆。

两个蒸了蛋,三个炒饭。

“好香啊!”

江月吞咽一口,“这东西当真能吃?”

“怎么不能吃。”

陈小念把其中一份递给她,“尝尝。”

罢了,又把另外的一份端给二郎。

“尝尝。”

虽然外头的黑刺已经被剪掉,但模样比起其他的摆盘,确实算不得好看。

但二郎知道,小媳妇儿做的东西,是全天下最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