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落了裙子,苏青珞顿时心中一慌。

——她扔掉的那条裙子,真的忘了拿回来。

倘若真被有心人捡去,还不知道会怎样做文章。

玉竹气道:“外头那些人究竟是谁在胡说八道,污蔑我们家小姐。”

紫鸢却有些紧张地看着苏青珞,脑海中再度闪过那日陆衡之慢条斯理系腰带的场景,在想这传言里的人会不会是……陆衡之。

苏青珞将手里账目放下,紧紧攥住手——在圣安寺害她那人又出现了。

她想了想,低声吩咐紫鸢:“你去一趟前院找宋闻,就说我想跟陆大人见一面。”

紫鸢呆了一瞬:“现、现在吗?”

这个节骨眼上,还要跟衡三爷见面,她家姑娘怎么越来越大胆了?

苏青珞推她一把:“快去。”

现在除了陆衡之,她无人可求。

裙子的事,她得尽快拜托陆衡之。

紫鸢点头,连忙去了。

这流言自然也惊动了老太太,老太太特意传了她和钱氏过去问话,她自是坚决否认。

钱氏虽然心里怀疑那人可能是陆衡之,但这时哪敢说出来,也保证绝无此事。

老太太方才放心下来,派人去查究竟是谁在散播谣言,又开始发愁苏青珞的亲事,但也只能暂且先搁下。

出了老太太屋子,钱氏拉着苏青珞的手道:“我最近想绣个荷包,青珞你最会画花样子了,替我画几个。”

苏青珞看她神色带着暗示,以为她要说圣安寺的事,便跟着去了。

不想一进门,陆衡之便等在屋里。

苏青珞吓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声。

他似是刚下朝,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换,仍旧穿着那身蓝色蟒袍,腰系玉带,矜贵而清冷。

他朝钱氏行了个礼,淡声道:“还请母亲在外间稍候片刻,我有话跟苏姑娘单独说。”

不容置疑的语气。

钱氏哪敢多问,忙出去了。

陆衡之看着仍有几分惊魂未定的苏青珞,不觉笑了:“不是你要见我?”

“是。”苏青珞轻声,“但没想到你会在这儿……”

“在后花园我倒是不介意。”陆衡之平声,“但替你退了亲事之后,盯着你的人多了些。”

苏青珞颔首,觉得钱氏这儿的确是个很合适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跟钱氏说的,钱氏竟然什么都不问。

陆衡之看着她道:“流言的事是我失察,我很快便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苏青珞抿唇:“我并不担心这个,而是……”

“在我这儿,你什么都可以直说。”陆衡之的声音里,有种格外宽容的语气。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苏青珞还是说:“不知大人还记不记得,我曾说过,那日在圣安寺我不得已解了裙子,从窗户扔出去,若是那裙子被那人捡了去……”

说与她**时所得,那她这辈子就毁了。

如今传出这样的流言,也许那人就蛰伏在暗处,等一个机会上门。

她话没说完,但相信陆衡之能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她有些不安地看着陆衡之,一颗心悬在半空。

陆衡之垂眸看她,肯定的语气:“他不会。”

“为什么?”

“因为裙子在我这儿。”

他声音无波无澜,却不啻一声惊雷在苏青珞头顶炸开。

“在……你那儿?”

陆衡之淡淡嗯一声,“你说完当日我便命暗卫取了回来。”

苏青珞一颗心简直要跳出来,她绞着手上的帕子,脸颊烫得要命:“那、那你怎么不还给我?”

那可是她的裙子,他怎么可以留下她那么私密的东西?

他难道真的对她存了什么心思?

屋内静得仿佛能听见她的心跳声。

陆衡之往她身前迈了一步,出声:“你觉得呢?”

声音就在她头顶,犹如清冽的泉水缓缓流淌,却又仿佛带着几分**。

苏青珞呼吸都慢了,手紧紧捏住帕子,一动未动。

这话简直是很明显的暗示了,但他分明说过他对她并无男女私情。

还是说,现在他对她不一样了……

脑海中仿佛有无数想法在挣扎,短时间内却挣扎不出一个结果。

迎着碧纱窗里透出的光,她耳根都是红的,肩膀也在发颤,好似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就叫她招架不住。

陆衡之有些不忍心这么欺负她,便出声道:“裙子是物证,等京兆府尹查清楚这件事,自会还回来。”

“原来……如此。”

差点又自作多情了。

但仍旧架不住心里有几分失落。

她俯身行礼:“多谢大人。”

一抬头,却看见陆衡之一双漆黑的眼就那么看着她,好似在问她要怎么谢。

苏青珞下意识道:“香囊很快就绣好了,大概还要半个多月。”

怕他觉得久,她补上一句,“我想绣好一点。”

陆衡之慢条斯理道:“嗯,倒是不急。”

屋内一时又安静下来。

这分外的安静让苏青珞十分不习惯,毕竟男人身上的存在感太强,而且跟他共处一室太久也不合规矩。

她低声道:“那大人,青珞先行告退。”

然后就听陆衡之慢慢道:“三哥不肯叫,告退倒是快。”

苏青珞脸又倏地红了。

自从在寺里被他撞见那难堪的一面,她实在是有些没脸叫他三哥。

“我……”

苏青珞正不知该如何解释,便听他道:“去吧。”

温和的语气。

苏青珞从里间走出,看到等在外间的钱氏,不自在地行了个礼后离开。

隔天上午,苏青珞正在老太太这里看账本,忽然有下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老太太,不好了,外头有男子拿着个鹅黄色衣裙在门口嚷嚷说是苏姑娘的情夫,说苏姑娘在圣安寺时答应过要嫁他,那裙子,看着跟姑娘先前穿的一件很像……”

苏青珞不觉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