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宁馨笑着站起身,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和车钥匙,放在了鞋柜上,动作自然而然地就像是一个等待丈夫下班回来的妻子。

江嘉城有点愣怔,本以为她这会儿一定是在自己的小屋黯然伤神,却没想到她出现在这里,神色如常,而且面带微笑。

“饭我做好了。”

江嘉城抬眼一看,餐桌上摆了四菜一汤,汤好像是才做好的,还在冒着白气。

再看宁馨,她的神色平静温柔,一点也没有生气委屈的样子,仿佛上午的事,已经过去了,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很歉然的说道:“宁馨,上午的事对不起。我妈做得有点过分。财产公证的事,你别放在心里。”

宁馨笑了笑:“吃饭吧。”

两个人和和美美地吃过晚饭,又一起在厨房的水池前洗好碗筷,然后坐到沙发上。

宁馨低着头,侧面的轮廓温柔恬美,挺直的鼻梁,秀美的樱唇,下颌有着完美的弧度。

她安静下来的时候,特别的赏心悦目,像是一幅清雅的仕女画。

江嘉城看着看着就有点情动,情不自禁地搂住她,亲吻着她的脸颊,心里柔情一片。

她的身子有点僵硬,没有平素亲密接触时的绵软,也没有迎合的意思,有点被动。

他感觉到了,正觉得有点奇怪,突然听见她异常冷静的说道:“嘉城,我们分手吧。”

江嘉城动作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宁馨扭头看着他,明亮的眼眸异常的平静,像是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闪着幽幽的光波。

“我说,我们分手吧。”

江嘉城顿时觉得自己满身的热情都被一盆凉水迎头泼下。

“宁馨,我下午去补办身份证,很快就会办好。”

宁馨似乎没听见这句话,仍旧是很平静地看着他:“我不想和你结婚了。”

“宁馨,你,”江嘉城急火攻心,瞪着她,恨不得把她揉进心里。

“嘉城,这段时间,我真的很累,每次去你家,都觉得筋疲力竭,好像所有的勇气和耐力都被耗尽了。这么多天了,我怎么努力都不够,我知道你妈不会接受我,以后也不会。趁着我们感情不是很深,还是分手吧。”

这一段话,她说得很顺畅,很平静。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在心里练这一段话,整整练了一个下午,流着眼泪,终于将这一段话,说得温婉平和,不动声色。

江嘉城被她的平静超脱激怒了:“什么叫感情不是很深,你觉得我对你爱的不够吗?”

“不是,我……”

“那么就是你对我还爱的不够,随时就可以抽身而退是吗?”

江嘉城脑子一跳一跳地疼,像要炸开一般。他很久没有这样真心地爱过一个人,全心全意地付出和努力。但是,她却在紧要关头放手,质疑这份他深信不疑的感情。

面对他的愤怒,她心里刀绞一般的难受,很多很多的委屈和屈辱她说不出口,因为施与她这些屈辱的人是他妈。许岚那些带刺的讥讽和嘲笑,还有鄙夷不屑,字字句句都像是生了根一样,在她心里来回的萦绕着,像是一把小刀不停地割着,一刀一刀地切断了她对幸福的期翼。

可是,亲情是无法割舍的,他不可能像对待裴冰冰那样快刀斩乱麻,许岚是给了他生命的人,会在她和他的生活中存在几十年,她无法想象接下来的日子还有多少这样的屈辱。财产公证她是绝不会去做的,事关尊严,许岚可以说是故意刁难,也可以说是借由此事让她彻底放弃。

眼泪毫无先兆地涌了出来,她辛苦准备了一个下午,想要一个平静冷静的分手,却最终被突然袭来的眼泪冲刷的溃不成军。

看到她的眼泪,江嘉城满心的怒气瞬间就被浇灭了。他很后悔刚才自己的急躁,抽了纸巾替宁馨擦泪。

眼泪仿佛擦不尽,连绵不绝地从她的眼眶中流出来。他抱住她,却不知该怎么安慰。

“我要回去了。”她起身就走,很怕自己的决心会在他的怀里动摇。

他没有放手,反而更紧地抱住了她,有力的臂膀像是坚不可摧的城墙,将她围困其中。她在他怀里挣扎,推搡,拼却全身的力气,发泄着这些日子以来压抑沉闷的快要让她透不过来气的委屈和酸楚。

江嘉城任由她发泄,等她终于累了,停止了挣扎,他才开口说:“宁馨,永远不要轻易提分手。等新身份证拿到我们就去领证。”

宁馨低垂眼帘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我要回去了。”

江嘉城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天晚了,就留在这里睡吧,这么多的房间。”

“不。”

宁馨再次拒绝了,许岚的话语,就像是在她心里种上了刺。一天没有和他结婚,她就一天不能住在这里和他光明磊落地在一起。就算结了婚,房子是江嘉城买的,她住了进去,只怕许岚也不放过讥讽她的机会,只是会换了一种语气和说法而已。

许岚施加给她的这种无形的潜在的屈辱,就像是一把利剑悬在她的头上,让她的幸福和甜蜜掺杂着难言的苦涩。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里郁烦不已。

过了几天,江嘉城打电话过来,说是请同学帮忙办了个加快的身份证,已经办好了,他过去拿身份证,再顺便请同学吃饭,问宁馨去不去,宁馨忙着准备考试,便让江嘉城自己去了。

到了夜里十点多,宁馨打了个电话给他,想问问他身份证拿到了没,不想他关机了。

这时,宁馨想到了那一个电话,就是他曾说过,永远都不会关机,让她可以随时找到他。她还从没拨打过这个号码,于是一时兴起,便拨了那个手机号。

电话果然通了。她心里一阵高兴,却不想,手机里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