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安秀一脸有大秘密的表情, 苏姚都不用猜,就直接想到了,肯定是跟白秘书有关。

两人之间合谋的事情, 也只有这么一件。

除此之外, 也没有哪件事,能叫她主动过来找苏姚了。

安秀家小郭现在已经会坐着了,他坐在妈妈的怀里, 伸手想叫苏姚抱。

两家关系好, 小郭对着苏姚这张脸不陌生。

安秀拍掉儿子的小手, “乖一点。”

小郭的手被拍掉, 瘪瘪嘴就要哭, 苏姚赶紧把这娃给抱过来,“不哭不哭, 妈妈是逗你玩呢。”

这也是个小人精, 目的达到就不哭了, 还冲着安秀得意地笑笑。

安秀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 这段时间被这臭小子折磨得,整个人都没有脾气了。

眼瞅着, 这母子俩变成了安秀气呼呼,而小胖子笑呵呵。

苏姚连忙打岔, “你刚才想要跟我说什么事情?”

安秀还是对着白秘书的事情更加的感情趣,也不跟儿子生气了, 凑近苏姚, 用一副你肯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我跟你讲, 龙珍上个月回来了。”

苏姚表情惊讶, 是为了配合安秀, 心里倒没有多吃惊。

她写信过去,无非就两种结果嘛,龙珍选择息事宁人,留下苏姚给的差旅费改善生活。或者是拿钱过来,大闹一场,白家母女现在占有的房子和工作,至少得让出一样。

如果这女同志的战斗力够强,说不定把房子和工作都要过来的同时,还能扒掉白家母女的一层皮呢。

虽然大致的结果已经猜到,但并不影响苏姚让安秀赶紧说,毕竟这龙珍闹后妈和继姐的过程,她也是很愿意听的。

安秀表情很得意,显然是白家的闹剧,叫她看了好一出的笑话。

“拉着龙珍下乡也有四五年的时间了,一次都没有回来过,谁能想到她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了。我妈她们这些老邻居,都吃了一惊,龙珍的变化可真大,她今年应该不到二十岁,看着就像是三十岁的,在乡下应该吃了不少的苦。”

相比于苏姚更想看白家母女的笑话,安秀对于这个命苦妹妹的感触更深,在跟苏姚提及的时候,说了很多有关于龙珍的现状。

安秀摇摇头,很感慨的样子,“她原来是个很腼腆的女孩子,不然也不会被逼着下乡了,这次回来变化很大,特别地泼辣。”

苏姚问,“是嘛,有多泼辣?”

安秀回忆,“听我妈说的,她回到首都以后,没有先回家,直奔厂里,在下班路上看住下班的厂长,要给她一个说法。凭什么她爸的工作,没有传给亲生女儿,反而给了一个继女。”

龙珍拦住厂领导的时候,正是下班的时候,门口的人流量特别大,大多数人直接目击到了那个现场,还有一些没有看到现场的人,回家以后或是听家里人转述,或是听邻居描述,实在不行还有第二天听工友复述呢。

厂里大半年都没有这么热闹的事情了,这一直以来小摩擦是有,但要说闹到厂领导的面前,叫厂领导给评评理的事情,还是这几年的头一件。

当然造成这么大规模讨论的,也是这几年的头一件,上次引起这么热闹讨论的还是龙珍继母出事那会。

按理说,这次龙珍的事情,如果只是她本身的话,不会引起这么大规模的讨论。

龙珍的背后,还有不慈后母,以及亲爹变后爹,这种大众喜欢的热门话题。

加上白家母女家,在这个厂里,本来就是话题度很高的两个人。

跟着两个母女扯上关系,那这彼此就要讨论一下。

说到白家母女跟龙珍的关系,就不得不说到龙珍的死鬼爹和短命妈。

这些老黄历,厂里的年轻人是不知道的,在厂里干了十年到十五年的老人,便对于这件事侃侃而谈。

事情要从龙珍妈去世开始讲起,龙珍爸原本是给对老婆孩子负责任的好男人,龙珍妈去世不久以后,龙珍的死鬼爸就带回来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那时候龙珍还小,按照大家一直以来的观念,大男人要赚钱养家,想养活一个小娃娃很难的。对于他这媳妇去了不到一个月,就另娶妻子的行为,邻居们倒是没说别的。

龙珍爸一个工人,养着一大两小三个女儿,这其实是有些吃力的。

不过这家里多了一个女人操持,多少比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娃娃更好。

虽然各位老邻居都知道,白母对这继女当着丈夫面前一套,背后又是一套。

不过大家都是外人,对这人家的家事,都没有多言。而且亲疏有别,白母偏心亲女儿这也是正常的,只要没有虐待龙珍,大家就没有多嘴告诉龙珍父亲。

大家对后妈的要求不高,对着自己亲女儿和继女的态度不一样,也没有关系,只要别虐待继女,那就行了。

反而都觉得,白母这个人还成,对着继女还不错。

但知道龙珍父亲去世以后,大家就不大能看上的这个人了。

也有热心肠的大娘,去找过白母,叫她对待继女好一点,你能过上现在的生活,还不是因为靠着人家的父亲,现在人家尸骨未寒,你就虐待他亲生女儿,这多少有点不像话。

结果白母压根就像没听到似的,转头就逼着龙珍下乡去了。

龙珍那时候年纪小,又是刚变成了孤儿,无依无靠,没有能更指望,只能被迫下乡。

自从她逼着龙珍下乡以后,白家母女的名声,在这栋家属楼里面,直接臭了。

各位邻居看见她,背后都要啐上两口的。

不过白母也不是啥简单人,人家在背后怎样议论她们母女,难道她不知道吗。她肯定知道,却还能顶着一张笑脸,跟人家打交道。

时间能淡化一切,久而久之,大家被她的态度所打动,逐渐忘记了,被迫下乡的龙珍,仿佛白家母女才是跟他们当了几十年邻居的人。

时间能叫很多事情褪色,但当龙珍在一起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白母想让大家刻意遗忘的那些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各位老邻居想起了白母的装腔作势,想起了白母逼迫继女下乡。

在这之中的大多数事情,厂里的工友是不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住在一栋楼的老邻居知道。

这下龙珍回来,在白天干活的时候,各位知道更多事情的老邻居,便一边干活一边跟工友八卦这些事情。

白母最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情,就这样成为了厂里热议的话题。

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觉得白家娘儿俩是个好人。

大家都是有素质的人,干不出来那种聊八卦还当着本人的面。那天龙珍在下班时间,闹到厂领导面前,叫厂领导给她一个说法,可巧那个时候白红欣已经离开厂里了。

大家在唠八卦的时候,也都很有默契地避开她。

因此白秘书还不知道,自己娘儿俩的名声,完全已经烂大街了。

跟白秘书在同一个办公室的同志,是最煎熬的了,每天上班就想聊八卦,结果因为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就是八卦中心人物,只能尽力压制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

只能在白秘书不在的时候,勉强聊上两句,等白秘书回来,就立马结束话题。

不过白秘书很快就知道龙珍回来了,也很快知道了龙珍在厂里闹过的事情。

但这不是有哪个人在给白秘书通风报信,是厂里找到她了,希望这俩人可以私下达成和解。

到底是一家人,不要闹得太难看,让外人看了笑话,厂里最喜欢和稀泥了。

当然厂里之所以和稀泥,也是觉得这件事不好处理。

厂里无论怎么做都是错,既然如此还不如把这件事交给当事人处理。

龙珍给出的理由让人没有能反驳的余地,“这原本就是我爸的工作,我是他的亲生女儿,我才是最有资格继承的人。当年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的年纪还小,现在我已经成年了也有了很多的工作经验,理应把这个岗位归还给我。”

父亲的工作,应该由亲生女儿来继承。

白母是龙珍父亲的配偶,她也有对于丈夫工作的支配权,但是她现在将丈夫的工作,传给了跟龙珍父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白红欣,这就不合适了。

龙珍如今经过了社会的毒打,就是比白秘书这个在母亲羽翼之下被保护,并且时时刻刻有白母出谋划策的白秘书要强上许多。

不知是她的智商情商,与人交往的能力,甚至是抗击打能力,白秘书远比不上她。

在白母谋划让白红欣接班的时候,龙珍吃不上饭,想着自己怎样能不被饿死。

白秘书见到龙珍的第一眼,没有认出她是当初那个瘦弱的小姑娘,龙珍身上压根就没有了当初的影子,现在的她黑瘦沧桑,头发毛燥得不像话,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

说她是龙珍,白秘书是不相信的,她更像是一个乞丐。

白秘书太吃惊了,她从来没有想过,龙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并且这刚出现,就是想要她的工作。

对着这样的龙珍,白秘书突然想起了,母亲跟继父领证以后,她跟母亲被继父带到了家属楼,那是白秘书第一次见到龙珍。

那也是在冬天,虽然龙珍母亲才去世不久,但她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裳,衣服上没有一个补丁。

跟穿着满是补丁的大棉袄,且袖口上全是黑亮油渍的自己完全不同,那时候她多自卑啊。

但现在,龙珍跟她好像完全掉了个个。

自己现在穿着干净的工人装,而龙珍身上的棉袄脏兮兮地像个破烂,他们家擦地的抹布都比现在龙珍身上的棉袄要干净。

白红欣这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是得意。

即便是面临着这种情况,白红欣却一点也不紧张,这大概是第一次在龙珍面前产生的优越感,给她的信心吧。

她面对厂领导时不卑不亢,“我是我母亲的女儿,我接班她的工作,这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我母亲是为厂里做出巨大贡献的。”

要说白母为厂里做出什么样的贡献,除了已经退休的老黄厂长,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只不过当时,老黄厂长说,应该在厂里表扬一下,白母的这个精神。

其他人不明原委,不过老黄是厂长,就没有提出异议。

在老黄厂长退休以后,其他几位厂领导,在背后也讨论过,为啥一定要说白母是为厂里作出了巨大的贡献。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清楚。

彼此都是有一些猜测的,不过这些猜测都是在男女关系这个角度,来解读那天的事情。

不过这黄老厂长依旧退休了,大家倒是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

至于说,他在退休之前,把接白母班的白红欣给调到厂办去,看在他要退休的份上,都没人有异议。

所有人都当做是,满足他在厂里的最后愿望。

不过白秘书虽然被调到厂办去,所有人对她的观感却不算好。

没有人会喜欢关系户,这人整天不想着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只想着跟这领导跟那个领导攀关系。

反正大家都不喜欢这个人。

白秘书作为一个普通的秘书,却能在诸位领导面前挂上号,也是实属不易了,虽然这个是不好的名声。

虽然白秘书这话,似乎很有道理。

但厂领导最近也是听了不少当年的旧事,这私心里还是更觉得龙珍可怜,也都觉得这个岗位应该给龙珍。

谁家里还没有个孩子呢,谁能希望自家的工作让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大家都是正常人,不会往白家母女身上带入。

虽然心里同情龙珍,但不愿意得罪白家母女,毕竟白红欣是黄老厂长的干女儿,似乎跟周母的关系很不错。

不敢得罪这两位厂长,还是不当那个出头的鸟了,叫双方私底下和解就是了。

龙珍一看这些厂领导的态度就是要和稀泥,她绝对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她也是被逼到了绝境里,这个工作对她来说很重要,只要有了这个工作,她就可以不用回到插队的地方下乡,就可以留在城里,干着相较于农活更加清闲的工作,能拿到工资。

工作她是一定要拿到手,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手段。

厂里不给她做主,她就每天去堵厂领导,也不大吵大闹,就是可怜巴巴地坐在那。

按理说,她这样的人,保卫科是不应该让她进到厂里,但大家都看她可怜,便默许了她进厂。

其他工人同情龙珍,有人给她打上一壶热水,送上一个包子的。

这久而久之的,厂领导也被磨得受不了了。

周母在厂里素有刚正不阿的名声,工人们本来想给她支招去找这位副厂长的。

但在白秘书之前一段时间,通过白秘书毫不掩饰的宣传,大家都知道,这位跟白秘书的关系好。

没敢让龙镇去找周母,怕自己无意中把这个可怜的姑娘,给推到火坑里。

不过也是龙珍的运气好,在堵主管人事的副厂长的时候,恰巧叫周母遇见了。

周母最是看不得这种可怜人,便问这是怎么回事。

身边人不确定周母跟白秘书的关系,也不敢跟周母说,怕这位把人给赶出去。

龙珍却不知道眼前这位女同志,跟她那继姐的关系。

她在这里蹲了许久,都没有遇到有人询问她的情况,见到这位女同志周身的气势很足,一看就像是一个领导。

龙珍迅速抓住这个机会,说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周母身边人,小心打量着这位的脸色,怕龙珍这个可怜的姑娘,受到了迁怒。

结果没有,周母笑了笑,“白秘书啊,原来经常上我们家里的,年前还跟我和我们家周院长说,要当我俩干女儿。”

身边人都被她这话牵动着心弦,龙珍听见这话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那个继姐,竟然跟眼前这位看着很气派的女同志有关系。

就听周母慢慢说道,“我们家情况,你们应该知道,我有儿子有孙女,要干女儿做什么呀,我们家那个儿媳妇,就跟我女儿似的,整日里最喜欢撒娇了,若是我跟老头子同意认白同志当干女儿,那个丫头要不开心了。”

这时候周母的身边,早就不止一个人了,身边围着好几个人,有厂里的其他领导,也有厂里的干事们。

几人彼此对视,开始揣度周母的意思。

要说白秘书主动给这位当干女儿,人家拒绝了也无可厚非,但完全没有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告诉其他人这件事。

这种完全将人面子踩在地上的行为。

她主动要给我当干女儿,我却拒绝了。

意思就很明显了,一直以来,白秘书在与周母的关系中,一直上赶着,人家却爱答不理。

这时候说出来,是借这个机会撇清跟白秘书的关系,也是告诉众人,这件事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处理,咱该怎样就怎样,不要掺杂私人关系。

这心里也在想,这个白秘书也真是有点意思,

怎么就那么喜欢认干爹干妈,一个黄老厂长还不够,现在还要认这位当干妈。

不过想想也是,黄老厂长已经退休了,她可不得找一个还在位置上的,认做干爹干妈。

周母叫来主管人事的副厂长,“赵厂长,你看看这位女同志反映的事情,我们是不是也要处理一下。厂是工人的第二个家,即便工人现在已经不在了,这工人子女的接班纠纷,我们还是要帮忙处理一下的。”

按理说周母和赵副厂长是平级,两人不存在上下级关系,用这种安排工作的口吻,叫赵副厂长做事,这有些不应该。

但周母资历老,来到这个厂子,也是因为她身体不好,就是想叫她在这个厂里好好休养,直到退休的。

厂里从书记到厂长,原本都是她的老下属了。

对于周母,大家都是给予相应的尊重。

像是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没人在意,更何况周母用这种口吻安排工作。

赵副厂长立刻说,“好嘞,这位同志你跟我来。”

另一头周母的心情也很不错,终于在众人面前,把跟白红欣的关系给解释清楚了。

等苏姚考完试来家里的时候,她可得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那个臭丫头。

有了周母表态,这些厂领导就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了。

不要说没有周母,还有黄老厂长这个干爹,别人会适当给些面子。

但事实上,退休以后,谁还管你是谁。

人死如灯灭,退休也差不多少。

大家之前也是看在周母的面子上,这位既是老领导,现在还是自己的同事。

肯定要顾忌的。

不过现在,光是秉公处理这四个大字。

就足以叫白秘书和白母苦不堪言。

白母在白秘书见到龙珍的那天晚上,就知道了龙珍这个丫头回四九城了,还不知所谓地想跟她女儿要工作。

白母不能允许这件事的发生。

不过厂里一直没有处理这件事,她心里有恃无恐,觉得厂里都是自己和女儿的老熟人,龙珍那个丫头无依无靠的,厂里不会在两者之间选择对方。

白母就没想到走走关系,不过她就算到处走关系,也不顶什么用。

大家心里都存着一丝的善意,可不是所谓的有关系就能顶用。

在苏姚参加高考前两天,处理结果出来了,龙珍父亲的工作还是要龙珍接班,不过却没有叫她顶替白秘书现在的位置,她得去一线做工人。

即便是一线工人的岗位很累,龙珍却十分的满足,厂里愿意收下她,她就能够留下来,不用回乡插队去了。

现在的工作再累,都不会比当知青更累。

厂里愿意招工,龙珍之前下乡的那个村子自然不会强留她。

现在的政策就是,知青是可以通过招工或者征兵离开农村,回到城里。

离开近五年,龙珍终于能回家了。

虽然龙珍父亲的工作,最后的归属是他的亲生女儿。

按理说应该把白秘书辞退,但厂里考虑到白秘书母亲为厂里做出过突出贡献,破例叫白秘书留了下来。

然而白红欣在厂办当干事,这确实不能够了,她跟龙珍一样,现在是一个一线工人。

不过跟龙珍不同的地方是,龙珍是正式工,白红欣现在只是一个合同工。

厂里认为这是对白家母女开恩的结果,毕竟白母少了一只胳膊,生活不能自理,这孤儿寡母的,连一个工作都没,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虽然这个女同志人品不行,但咱还是要给人留一条活路的。

也别小瞧了合同工,很多人想搞到一个合同工的身份,都是不行的。

当年那些下乡的知青,只要能有一个合同工的身份,就可以不用下乡。当时为了当一个合同工,都人脑袋打成了狗脑袋。

一直以来,就连合同工的身份都相当紧俏了。

然而白家母女俩相当不满意,从厂办的干事,沦落为一个一线工人,这其中的落差不可谓不大。甚至连正式工都不是,只是一个普通的合同工。

白家母女也考虑过去闹,像龙珍一样去堵厂领导,叫厂领导给自己女儿一个说法。

在这种事关工作的大事上,白母不得不现身,她拖着只剩下一只胳膊的身体,去厂里找领导。

对于这样的人,厂领导都是敬而远之。

要是真的像龙珍那样可怜,就不说啥了。

厂里领导是绝对不露面,直到被她们娘俩搞得太烦了,最后路面的是白红欣所在车间的车间主任。

他过来就只有一句话,“长期旷工,厂里可以开除临时工。”

虽然你妈对厂里有突出贡献,这不是免死金牌,你要是长期旷工,厂里开除你可是正当理由。

眼瞅着这结果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白母是个识趣的,当即离开,叫女儿赶紧去车间里干活。

白秘书肯定不愿意去一线干苦力,但是如果不去的话,就连现在的工作都没了,她们娘俩只有喝西北风了,所幸现在是冬天,西北风管够。

阿,不对,反正就是工作不能丢。

从来都是好消息接着好消息,噩耗后面还是一连串的噩耗。

这句话用在龙珍和白家母女头上,那是相当地贴切。

白红欣那头刚丢了厂办干事的工作,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一线临时工。

家属院的房子,也很快失守。

龙珍闹着要房子,说白家母女现在住着的房子,是她爸和她妈的房子,跟着后头娶的老婆可没有半点关系。

其实道理是这样的,这居委会都觉得这姑娘可怜。但是如果把白家母女给赶出去,那她们就要露宿街头了。

这下子就觉得白家母女似乎很可怜,全然忘记了白母当初是怎么对待龙珍的。

龙珍现在全然不是当初的自己了。

心疼这娘儿俩,又有谁心疼自己。

现在就算是单位分房,都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他们家是一套两居室,在如今可是顶好的房子了。

居委会从中调解,说白家母女住在一间房子,龙珍她一个人住一个房间。

龙珍却绝不妥协,对外就说,怀疑白母当初害死了她爸,她可不敢跟这样的人住在一个房间,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就被毒死了。

居委会的人也没办法,不过龙珍已经住进了原本父母的房子。

她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就闹。

直到现在,关于龙珍父母的房子,都没有一个结论。

安秀父母哥嫂每天晚上都下楼去看热闹,虽然外面天气嘎嘎冷,不像是其他的季节更适合看热闹,但围观群众都有一颗火热的心。

安秀妈知道闺女关心这家子的事情,每次过来看外孙,都得跟闺女说一说,昨晚打成了什么样子,争房子的进度走到了哪里。

安秀人不在家属院,但通过经常来看外孙的安母,却对家属院的状况了如指掌。

虽然能大概猜到白家母女现在的状况,不过亲耳听见的效果还是不一样。

还是听见描述比较爽,如果能亲眼所见可能就更爽了。

苏姚很佩服安秀这个包打听的能力,忍不住冲她竖起大拇指,“你可真了不起。”

安秀嘿嘿的笑了,听见妈妈的笑声,苏姚怀里的效果也跟着嘿嘿嘿的笑。

这母子俩,就连笑都是一个样子的。

自己知道八卦憋在心里,与跟别人分享八卦相比,还是后者更让人心情愉悦了。

安秀在家里的时候,也不能跟郭子还有小郭分享这件事,这爷俩就连人家都不认识,更别提跟她产生同仇敌忾的厌恶了。

苏姚备考的时候,安秀不能打搅,没看人家把闺女都送回公婆那里了,就是为了能好好考试。

不过安秀也挺佩服苏姚的,不知道苏姚背后做了什么事,能让龙珍回来挑动风雨。

等周言安回家以后,苏姚兴致勃勃地跟他分享今天听来的八卦。

苏姚和周言安两口子都不喜欢白红欣,这可真是一方有难八方来贺。

苏姚捏住周言安的下巴,来回地摩挲,“这下保住我们家好白菜的清白了。”

身边只有苏姚的情况下,不管她说什么样露骨的话,周言安都不至于害羞。

甚至他比苏姚还要大胆得多。

考试只是其中的一项折磨,考完试好需要估分填报志愿。

这填志愿,也是相当煎熬的。

把明月的卷子批改了一通,保守起见,也许会有压分的情况出现,苏姚在她原有的总成绩上减了十分。

明月这个分数吧,算不得太好,但对于她这么薄的底子来说,这个成绩也算是不错了。

能对得起她这几个月以来的头悬梁锥刺股了。

苏姚估摸着本科可能有点难,但专科是能考得上。

询问过明月的意见,如果嫌弃专科不如大学,那咱就再准备一年,按照她现在的学习效率,来年夏天的高考,一定能考上大学。

明月她没有说一定强求考上一个名校,只希望自己去大学里读书就行了。

其实现在的一些专科,再等上几十年,等着学校重组换名,人家也都是能叫上名号的九二名校。

既然这样,苏姚就在志愿里面为明月挑选,其中的原则除了让她能顺利进入学校,选择的专业也都是明月感兴趣的。

报考原则,第一志愿冲一冲,也许就能捡漏。第二志愿按照明月如今分数能够得上的学校和专业。最后两个志愿,便是保底,目的就是让明月有书能读。

给明月填报志愿,可是让苏姚死了好多的脑细胞。

现在填报志愿,又不像后世,有很多资料参考,这就只能自己估计着来。

什么样的学校如今不是热门,报考的人少,分数就可能少。

像是苏姚自己,就没有那么多的忧愁,她目标院校就是上辈子的母校,一直以来都是国内最顶尖的大学。

不过为了把稳,苏姚还是把四个志愿都填满了,那其余的三个志愿,也是十分响当当的大学。

选好什么学校以后,苏姚就跟着明月准备去招生处填报志愿。

结果这一出门,就正好遇见了唐东风。

他吊儿郎当地冲着明月挤眉弄眼,“呦,这是干嘛去啊。”

明月冷着一张脸,“填志愿。”

唐东风呦呵了一声,“这还真是巧了,我也去填志愿,咱一起去呗,还能有个伴,互相照应。”

对于他这个要求,苏姚是可以拒绝的,但问题是目的地一样,苏姚和明月都是步行过去,就算口头说不带他一起去,他也能跟在苏姚和明月的身后。

只能默许唐东风跟在两人身后。

这人一路上吵死了,能无视明月的冷脸,锲而不舍地叭叭叭。

眼看到了招生处,前面排了不少人,都是等着报名的。

三个人在外面排了大约一小时,苏姚手指已经冻得通红,才轮到他们进去报名。

相比于明月带着明确的报考志愿,这都是苏姚在诸多高校和专业当中,一点一点挑选来的。

唐东风没有做任何的准备,别说两手空空了,就连脑袋都是空着的。

在明月填好志愿以后,他拿过明月的志愿表,一模一样地照抄了一遍。

明月瞪大眼睛,险些一个拳头抡过去,她的志愿都是苏姚耗费了很多的时间精力,一点点挑选出来的,结果这人说抄就抄。

唐东风这人有点小聪明,他的想法十分朴素,明月这个文盲都敢报考的大学,自己又有啥不敢的。

相比于明月这个才上了一年学的人,他可是初中生呢。

报考志愿,没有说不许抄别人的志愿,明月虽然愤怒,却只能忍着。

苏姚上辈子,就在某书上看见过,高考或者考研志愿抄闺蜜或者室友的事情,像是这样亲身经历,还是头一遭。

只能说,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

唐东风唰唰两笔,就抄完了明月的志愿。

他这人贼贱,完全没有意识到,要尊重别人的隐私。

他故意探头看见了苏姚的志愿,直到出了招生办,他还是在嘲笑苏姚。

“苏姚同志,虽然你是高中生,我承认你很厉害,但你也不能这么自信,还敢在志愿表上填京大,你这就完全是在做梦了。”

这儿真讨厌,苏姚心里叹口气,今天不宜出门,就应该在出门看见唐东风的时候,立刻回家,换一个良辰吉时再出门。

明月能忍受唐东风不断骚扰自己,却不能接受他说苏姚报名京大是做梦,苏姚很厉害,她肯定能考上京大的。

之所以产生这个判断,不是因为明月不知道京大是个什么层次的大学,而是心里就觉得苏姚牛逼,多厉害的学校她都考上的。

明月攻击唐东风道,“管好你自己吧,你个小白脸,靠媳妇养活,也不嫌丢人。我们苏姚愿意报什么大学,是她的事情,关你屁事,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埋在地里几百年的祖宗的,不仅爹味重,一开口还特别臭。”

我擦。

唐东风哪能想到,这样一点也不优雅的话,是从明月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苏姚直接开口喷他,他一点也不觉得惊奇,毕竟苏姚看着就很不好惹啊。

被苏姚给骂了,唐东风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嘴,就保持着震惊的状态,回到了家属院。

这人在扯老婆舌的这方面,也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唐东风知道苏姚志愿上填的是京大,距离这件事过去不到半天的时间,这一整栋家属楼都知道,苏姚要考京大。

他逢人就宣传,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到处说苏姚考不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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