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已然盛放。◎

65

助理是个生面孔, 因为这次服装太多,临时抽调来的。

闻言被吓了一跳:“孔小姐,您要什么?”

孔如琢不语,只冷冷看着这人。

她本就长得矜贵倨傲, 又因为从小娇养出的周身气度, 这样冷下神情时,如风雪之中冰封的一朵玫瑰, 冷色烟火, 美得令人心生畏惧。

助理被看得胆寒, 不敢和她对视, 只能无助地望向经纪人。

经纪人有些疑惑:“如琢,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个助理老老实实站在这儿, 这么短的时候,也不可能偷到什么东西吧。

孔如琢冷冷挑起一点唇角,下了最后通牒:“我的耐心有限, 别让我说第三次, 拿出来。”

助理看起来乖乖巧巧, 戴着眼镜像个大学生。

被孔如琢如此紧逼, 再也忍不下去, 失声哭了起来:“孔小姐, 我真的不知道您要我交出什么。”

周围的人哪怕没说话, 看她哭得这么可怜, 也有些同情。

孔如琢却懒得再同她说下去,侧首向张妈说:“让保安队的过来。”

助理的哭声一顿,旋即惊恐道:“您要做什么?”

可孔如琢已经失去了再同她周旋的兴致, 反身在沙发上坐下。

保安队长很快赶到, 孔如琢问:“怎么是你来了?”

保安队长恭敬道:“我还带了个女队员来。”

孔如琢看了一眼进门的女队员, 这才满意:“动作利落点。”

天气变冷,张妈已经开了暖气,屋内温暖如春。

几个助理为了方便,进门前都脱下外套,更换了更轻薄的服装。

唯独这个女助理,仍穿着厚厚的外套,额头上甚至冒出汗来。

此刻,看着女队员接近自己,助理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孔小姐,私自搜身是犯法的!”

孔如琢没说话,女队员却已经干净利落地扭住助理的手,难得是力道掌握得刚好,甚至没有弄痛了助理。

助理还没反应过来,女队员已经松开了她。

“大小姐,找到了。”

女队员的掌心中,捧着一枚小巧玲珑的黑色方片,直径不超过两厘米,上面的指示灯,还隐隐地亮着。

经纪人没想到真能搜出东西,忍不住诧异道:“这是什么?”

女队员回答说:“应当是录音设备。”

经纪人震惊地愣了一会儿,旋即大怒道:“居然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捣鬼?!”

孔如琢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拨弄了一下那小小的录音机,嗤笑一声,挑起眼睛看向助理。

“这样的演技,在我身边,倒是屈才了。”

助理早在女队员搜到东西的时候,便已经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察觉到孔如琢的目光,助理瑟缩一下,哀求说:“孔小姐……我没有办法,我的父亲得了很严重的病……”

“我不关心你的悲惨过去,也不想听你的心路历程。”孔如琢打断她,对着她勾了一下唇角,眼底却殊无笑意,“我只是雇佣你来为我工作,并没有负担你人生的义务。但工作人员手册里有写到,如果家境困难,可以申请特殊补助。你有一百条路可以走,可你偏偏选了,最差的那一条。”

她有钱,所以不介意对自己的员工好一点。

远比其他公司要高昂的薪资,更优越的福利,以及对于员工家属的特别优待。

可人心,从来欲壑难填。

孔如琢觉得无聊,随手把录音设备丢给了经纪人。

经纪人连忙接住,问孔如琢:“怎么处理?”

身边出了内奸,对于他这个经纪人来说,实在是面上无光。

经纪人虽然在孔如琢面前总是让步,可对外却十分铁腕。

让他想想,要怎么收拾小叛徒。

不然总有老鼠想要挖洞,惹不出大事,却烦死个人。

经纪人正摩拳擦掌。

孔如琢说:“报警。”

经纪人:“啊?”

“报警啊。”孔如琢奇怪道,“我们又不是什么黑暗组织。她窃听公司机密,报警抓她。”

脑补了一堆酷刑的经纪人:“……哦。”

警察来得很快,将人直接带走了,孔如琢不必亲自去,由保安队的女队员替她出面。

今日也没有兴致试衣服了。

孔如琢摆了摆手,一群人便又如潮水一样退了出去。

只留下满屋的锦绣绫罗,还带着新制的高级时装特有的淡淡香气。

孔如琢倚回座椅中,看经纪人还一脸不快地站在那里,忍不住笑了。

“那么生气做什么?”

经纪人郁郁道:“对他们不薄,结果养出了白眼狼。”

“财帛动人心。我们能给的,也不过是正常的薪水,可他们做的事,却能带来十倍百倍的收益。”孔如琢倒是不当一会事儿,“只是录音而已,不算什么。”

经纪人郁猝。

刚刚的录音设备,联网后,自动将录音实时传输出去。

虽然他们及时地切断了电源,可真不敢保证,那边都录到了什么。

可经纪人看看孔如琢。

这位小祖宗正悠闲地喝起了花茶。

经纪人:……

经纪人也一屁股坐下了。

皇帝不急,他一个太监……

呸呸呸,他一个经纪人急什么。

经纪人也端了杯茶要喝,忽然听到旁边孔如琢说:“你那些老朋友,还有联系吗?”

经纪人猝不及防,差点被茶呛到:“你要找他们?”

经纪人年轻时候在国外打拼,认识了一些圈外人,个个都有一技之长,在一些介于黑白之间的时刻,很有用处。

只是这么多年,孔如琢从没提过,经纪人就也没替她动用过这些人脉。

经纪人忍不住问:“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什么大事。”孔如琢淡淡道,“不过是让他们帮我查两个人。”

“谁啊,让你这么大费周章的?”

孔如琢放下杯子,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明丽冰冷的光芒。

“孔逢恩……还有,孔慎。”

经纪人知道她家里的情况,有些不解:“好端端,查他们两个干什么?况且,他俩的情况你自己还不了解吗?”

孔如琢看他一眼:“你先把杯子放下。”

经纪人乖乖把杯子放到一边。

孔如琢这才道:“查查我大哥出事那段时间,他们两个,都在干什么。”

经纪人猛地跳起来:“什么?!”

孔如琢说:“你瞧,如果刚刚你没把杯子放下,我就会损失一套很喜欢的茶具。”

经纪人:“小姑奶奶,这是重点吗?”

查孔逢恩就算了,怎么连孔慎都要查,这岂不是说……

岂不是说……

经纪人一时惊惧交加,竟然说不出话来。

孔如琢看出经纪人在想什么,语调平淡地坦然道:“我怀疑我大哥的意外背后,有孔逢恩的手笔。”

至于孔慎——

她已经不愿称呼这个男人父亲了。

如果孔逢恩真的有问题,孔慎哪怕最初不知情,后来也一定有所察觉。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他所标榜的好父亲,那他应该做的,是为他亲手养育了近三十年的儿子讨回公道。

而不是,为了所谓孔家的传承,而替凶手隐瞒隐瞒真相。

袒护、私心。

人人都有。

可不该这样的肮脏和难看。

经纪人还被震得有些回不过神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孔如琢垂下眼睛,鸦羽似的睫毛遮住了黑水银样的瞳孔。

许久,她冷冷道:“一开始。”

一件事,不能只看过程。

更要紧的,永远是结果。

大哥出事后,远走国外治疗。

孔如琢为了孔家,匆忙结婚。

整件事看下来,获利的,只有孔逢恩一人。

他从一个私生子,一跃成为了孔慎心目中,孔家唯一的继承人。

说一句天上地下,也不为过。

经纪人闻言更差异:“那你怎么现在才问我?”

这位祖宗的脾气,若是一开始就怀疑,怎么会忍到现在才发作。

孔如琢闻言,不知想到什么。

眼底亮起一簇火光,忽然轻轻地笑了。

“因为我再不是孤身一人了。”

这是蒲又崇给她的许诺。

她从未想过,原来一句话,便能让她放下心防。

又或者是他说出口的,所以她才愿意相信。

那些破碎的信任,不能安眠的夜晚。

终于融化成了一片大雪。

春日歌颂情人的眼波,而他为她驻足时,玫瑰已然盛放。

想起蒲又崇,孔如琢的神情温柔起来。

语调中,却又带上了一点嘲弄。

“他们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便是让我,嫁给了蒲又崇。”

孔家的父子,玩弄人心,尽情利用旁人。

却不知道这世上兜兜转转,到底还是有“公道”二字可言。

旁边经纪人又是感慨,又是牙酸。

这位小祖宗,看着明艳骄纵,其实心最柔软,被往日最疼爱自己的人背叛,若不是遇到了蒲总,还不知道多久能从阴影里走出来。

经纪人真情流露道:“是啊,蒲总和你,实在是天生一对,注定要在一起的。”

孔如琢却奇怪地看他一眼。

“这同我和蒲又崇天生一对有什么关系?”

经纪人:?

孔如琢:“我说他们做错了,是因为蒲家比他们两个有钱。我花蒲又崇的钱,砸也能把他们两个砸死。”

经纪人:……

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怎么能说得出这么现实的话啊!

作者有话说:

蒲又崇:老婆好爱我,不然她怎么不花别人的钱,只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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